然而,接下来的一切更是完全超越了穆杉的承受范围。
人们竟然没有四散而逃!
在场的人们仿佛受了蛊惑,一个个走向那嫁衣,一个个争着掰断自己的手腕、脚腕、脖颈,争着自相残杀,争着要先去和那嫁衣严丝合缝,空气中弥漫起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耳边充斥着疯狂的嘶吼和痛苦的呻吟。
是啊,那嫁衣的袖口、衣襟、腰封之上都绣了一朵朵美丽妖魅的桃花,那嫁衣倾国倾城,正诱惑着每一个人去穿上它。
走在最前头的一个帅气男子,已经把宁大的尸体从嫁衣里扔了出去,钻进了嫁衣里面,他太高了,于是,他抱着嫁衣,拿起掉在地上的话筒架一下一下砸自己的腿,血花四溅......
“阿庆,不要!”阿松想将那个男人拉起,男人却推开了他,继续砸自己的腿。
阿松还想上去,却看到一群人朝着嫁衣冲了过来,活活将那个叫阿庆的男人踩成了肉泥,然后他们再自相残杀着抢夺着嫁衣......
不可以这样子!穆杉鼓起勇气,试着拉几个身边的人离开那往前的队伍,她焦急地说着:“我们快走啊,为什么不走呢?快醒醒......”
可是没有人理她,他们反而直愣愣地朝她围了过来......穆杉这时才吓得向后逃去,惊慌之间撞到了一排椅子。
灯光挣扎了几下,周围终于陷入了死寂的黑暗。
在熄灭之前,那些人,无论是人,还是地上的尸体,都露出了阴冷诡异的笑容。
穆杉无处可逃,惊慌失措间,却摸到了一只有些冰冷的手!那只手紧紧抓住了她,她再也逃不走了!
“呜呜,不要......”她吓得哭了起来,却听一沉稳的男子声音说道:“别怕,是我。”
听上去那手的主人似乎也在确认她是活人之后松了口气。
穆杉听得出来,这把沉稳清明的好嗓子,抓住她手的正是之前在台上讲话的阿松。
“别说话,跟我走。”阿松压低声音说道,穆杉赶紧紧紧抓住了那只手,仿佛那是从有阳光的地方垂下的救命稻草!
阿松拉着她朝着某个方向奔去,四周漆黑一片,不知道阿松是怎么知道方向的,他似乎很适应这种黑暗,带着穆杉躲避着疯狂的人群,路上碰到的几个也被他轻而易举地推开。
一路有惊无险,两人竟成功逃到了展销厅的大门处!
轻轻推开门,闪身而出,将满场的恐怖叫声关在了里面。穆杉不忍,触摸着冰冷的大门,却无能为力。
她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连保护自己的力量都没有,遑论去保护别人。她还以为她的这双眼睛是有意义的,但没有力量,就是没有意义的啊......此时此刻,她依然,自身难保。
阿松叹了口气:“......我救不了他们。”
她抬眼望去,却惊恐地发现,门外依然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时间大约还是上午9点多些,就算没有灯光,也不可能这么黑!
穆杉的眼睛也慢慢适应了黑暗,东西大致的轮廓她也能看到了。那大片的落地窗本应看到外边的天色,可是透过那落地窗,她发现窗外也是浓浓稠稠的无边黑暗,更有狂风大作,拍打着窗户,一下一下如同锤子打在人心之上!
阿松似乎也惊到了,拉着穆杉的那只手也微微颤抖了一下。他拉着穆杉,两人朝着大门跑去,自动感应门似乎坏了,并没有打开。阿松当下去拉开旁边的手拉门,带着穆杉逃了出去!
终于,逃出来了!
然而看到门外景致的两人,顿时绝望了。他们哪里是逃出去了呢?他们依然在公司大楼内,身后正是刚刚明明已经推开的门,眼前是恐怖的大楼,而身后的门外依然是狂风怒号,无边无际的黑暗。
阿松不死心,又推开了门,他站在门的地方,明明看到了外面的景致,可是一旦他们踏出了大门,就刹那间又回到了大楼里!
他不甘心地摸着眼前的门,轻声说道:“难道是,鬼打墙......”
穆杉摇了摇头:“像,却又不太像,倒像是酉阳提过的结界。”
在彼岸咖啡店的好处就是,常常可以听到酉阳跟她说一些奇闻。其中,就讲过结界,说的是在别人设置的结界里,没找到结界的因果,就会一直出不去。
阿松双眼如点亮的星辰:“你知道?你有办法?”
穆杉知道,如果酉阳和柳在,一定会有办法!她想到此处,赶紧拿出了手机,她害怕看到手机没有信号的样子。然而,正如她最坏的预想,手机一个信号都没有。
她苦笑着看了看随时可能会打开的门,强自镇定地对阿松说:“万事皆有因果,也许我们还有一线生机。你看到台上的女鬼了吗?你知不知道那件嫁衣的来历?知不知道它的主人遇到过什么样的事情?”
阿松素来胆大,此时想去却有些后怕地点了点头:“我看到她了。这件嫁衣,是我们从一个古玩市场偶然发现的,卖的人自称桂先生,说这是宋朝的藏品,叫做“桃夭”,一直是被一个家族收藏着的,并没有人穿过。我们也知道可能有点问题,但是因为便宜......总之买了下来。不过......”
阿松灵光一现,越发觉得自己这个荒诞的想法很有可能。他说:“和衣服一起的,还有一样东西,我见过......”
“是什么?”穆杉期待地看着阿松。
阿松看着展销厅似乎随时会被撞开的大门,眉头微皱:“快走!”
“可是能去哪里?”
阿松没有回答,拉起穆杉就往楼上走,也不知他想到的是要去哪里。但是他们刚刚跑到四楼楼道口,忽然发现,那整栋大楼都听得到的惊呼声嘶吼声竟然越来越微弱,最后归于一片寂静......
难道.......那些会场里的人,已经全死了么.......难道,整栋大楼,只有他们两个活人了么?
“呜呜呜......”一楼大厅幽幽传来了悲戚戚的女人哭声。“咚咚咚.......”那是有人一级级地往上跳着,一楼拐弯处的扶手上出现了一只惨白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