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胤从东方朔府邸离开的时候,抬头看了看天上太阳,竟然有恍如隔世之感。
他想了想,就知道这种感觉到底从何而来,毕竟他之前才在地下走过那“历史长河”,尽管他其实没能够保持清醒状态全程看完,但在那个过程中,以谋士的精神力量,所接受到的信息自然会以各种形式一股脑灌进他的脑子里。
因为那些画面太过真实,会让人有亲身经历之感,就好像自己真地曾经化身成其中一个人物,再之后所带来的影响到现在还残留着。
摇摇头,王胤不去想这些已经过去的事情,而且只要一想到自己目前实力大部分都回来了,他又有了迫不及待要修炼的动力,这甚至比他之前刚重生那会儿还要强烈,失而复得的感觉确实很好。
东方朔作为当今大汉朝最年轻的治国级谋士,哪怕只是为了笼络他,朝廷也会厚待于他,他的府邸就坐落在永和里,权贵云集之处,府宅的面积在寸土寸金的雒阳内城已经算很不错的了,朱红色大门的两边更有两只比人还大的石狮子。
不过大概是东方朔自己个性使然,他府上人不多,这倒不是说他洁身自好,而是他平常有需求都是直接去伎馆解决,有时候晚上都直接睡在那儿,他最大的爱好其实就是酒色,只是都不会带到家里去,大概是因为家中还有一个糟糠之妻的缘故。
王胤走出来的时候,正看到道路两边许多家府邸门口都停着马车或者是轿子,想来是要赶去早朝的官员们。
大汉的朝会,基本是三日一小朝、五日一大朝,基本也是定在早上,但面临特殊情况的时候,时间和规律都无法捉摸,就比日现在。
陈留酸枣今日会盟,这是早就通传天下的事情,其实朝廷这几日都显得很忙碌,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朝会了。
尽管有讨董檄文,大家都知道会盟针对的是董卓,但董卓毕竟是大汉朝当朝相国,更有天子在手,占据着大义名分,尤其是讨董联盟诸多诸侯中,至今没有一个真正的宗室中人参与发声,甚至还有如幽州牧刘虞这样严厉斥责地,这也就使得当时一文天下惊之后,随着众人反应过来,声讨声也甚嚣尘上,争议可以说相当之大。
不过不管是袁术、曹操,还是袁绍,或者公孙瓒、孙坚等人,他们都非常人,断不可能被这些被有心人引导的流言所阻,该会盟还是会盟,该兴兵还是兴兵,只要他们能够除去董卓,现在的争议很快就会变成普天称赞,这在历史上有太多验证了。
成王败寇,并非说说而已。
但对于朝廷而言,他们现在的立场,也只能是被董卓代表,因而近来朝廷商议最大的一件事情,便是迎战那讨董联盟。
军队要出动,后勤是第一要务,这一点讨董联盟还需要有所分配,尤其是袁术想要与袁绍争夺盟主之位,二者的失败者,自然便要负责筹粮运粮之事;但朝廷里早就有成熟的体制,只需要吩咐下去就行,阳奉阴违的事情,在这种时候暂时是不会发生地,因为李儒有先见之明,早就将触手伸到了后勤方面,尤其现在司空、太尉二位空缺,权力也都被董卓趁机收拢到自己手中。
其实这并非是董卓自己开创的先例,当初大将军何进便这么干过,自灵帝末年以来,三公位置坐的除非是像袁隗这种本身就家世出众、威望很高地,否则想要捞到点儿权力都不容易。
同时就军队本身来说,董卓现在手中能够掌握的两支军队势力,一支乃是大汉最为精锐的禁军,另一支就是闻名天下的大汉铁骑,一步卒一骑兵,可谓相得益彰;与之相比,讨董联盟各路人马麾下军队就良莠不齐了,既有如公孙瓒的白马军,令生活在马背上的异族骑兵都闻风丧胆,也有如袁术、袁绍等人带来的地方州郡兵马,虽然基本都有过与黄巾军交战的经历,却实在称不上精兵,更有如曹操、孙坚他们,招募新兵,战场都没上过,更不必多说。
可以说,外界的看低,董卓这方的自信,不是没有理由地。
不过事实却是大出人意料,在初平元年十一月中旬,也就在酸枣会盟不几日后,双方的第一次正式交战打响。
这是一次偶然出发的遭遇战,董卓麾下大将樊稠派兵监视联盟军动向,却被受袁术所托去运粮的破虏校尉孙坚发现,他率兵一路追逐,竟直接追到了十数里地外樊稠大军驻扎地。
这可是孤军深入了,不同地是,孙坚军虽然感到突然,但他们毕竟是追兵,而刚赶到当地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的樊稠军就是真正的措手不及了,尤其他们原本就是骑兵,更善于马战,虽然并非说下马就不能战,但战斗力绝对要削弱三成,又是在休整期间,仓促之间根本无法应战,主将樊稠亦没有第一时间做好应对,反倒是孙坚临机立断,见有机会便立刻命令手下直捣黄龙,根本没有停留、没有给对手反应的时间就开始冲杀敌营。
他手下新兵蛋子太多,有坏处,经验不足,但也有好处,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何况有孙坚这头“江东猛虎”领军,在顺风局那可谓气势如虹,竟然杀得立足未稳的西凉兵仓皇溃散,樊稠最终靠着自己的威望聚拢回数千人马,但在人心惶惶中,却也无力反击,只能隐忍暂退。
原本三万西凉骑兵,竟然因为一次意外被冲营,最终只剩下跟着樊稠撤退的数千人,其余大部分都逃了,虽然后续可以重新找回来一些,但也是一桩麻烦事,而真正死的只是少数,而且死因各种各样,有在忙乱中被自己同伴推搡践踏而死,有被孙坚军杀死,更有逃亡途中发生意外死亡地。
总之这一次突如其来的遭遇战,为联盟打响了第一炮,原本只在一定范围内拥有一定名声的孙坚,经此一役,风头竟然直追曹操,“孙破虏”之名,都到了董卓的案头上,不仅是因为他统兵之能,更因为他亦是一员一流战将,还好樊稠没有与他撞上,否则大概要直接被斩于马下了。
一名一流武将对于整体战局影响或许不大,但对于讨董联盟绝对是能够增加实力的事情,毕竟目前大汉所熟知的一流武将也不多,在前一辈人纷纷逝去了之后,除了李广还能让人找到当初军中群英璀璨的荣光,现在都已经是吕布这种尚在成长的“新人”的天下了,其中能够跨入一流武将的少之又少,当然孙坚以年纪来说,还要比吕布高半辈才对。
这一战中,最后成为背景板的樊稠自然是成了耻辱和笑柄,哪怕最终又陆续成功地收拢回数千逃散的人马,好歹是将三万大军带回了六成多,但他必然会面临问责,董卓还正愁找不到机会治理西凉军中这些骄悍老将呢。
同时,这一次让外界意外的同时,也不得不重新审视双方的对比,西凉军并非真正的天下无敌,要知道当初碰上了吕布的并州狼骑,就屡屡吃瘪,若非如此,董卓又何必特意从丁原手下将吕布拉拢过来?若是不这样,有着忠于汉室的执金吾丁原阻拦,董卓根本别想这么轻松入主雒阳。
当然了,联盟军本就不是不堪一击地,但孙坚手下这些新兵的战斗力还是让人感到惊讶,虽然有许多因素构成,但不得不说,孙坚作为一军主将,在其中所起的作用不可抹杀,要知道最后还是他果断停止追击樊稠残军,否则就这些新兵那点战斗力,把逃军逼急了,他们原本的大胜可能就要演变成大败了。
孙坚风头是出了,却没想到因此却惹恼了袁术,四世三公家族的嫡子本就不是什么心胸宽广之人,原本一直将孙坚当作属下的他,如何能够容忍其先出风头?尤其是在而今尚未决出联盟盟主的关键时期。
若是换做其他人,这时候大概会先想着拉拢孙坚,若有威望大升的孙坚支持,他获得盟主的希望也会更大几分,不过袁术的脑回路与一般人显然不一样,他的小肚鸡肠也超过许多人想象,包括孙坚。
这自然会为之后的战事埋下祸患,不过暂时对讨董联盟而言,形势是一片大好的,尤其是在袁绍和韩馥终于带着各自人马齐齐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