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弯曲的小路,林亦含和几位长者从半山腰向山脚奔去。到了一座桥边,这里有很多沙石,这是亦含第一次见到如此漂亮光滑的小石子。有一块超级大的石头横在面前,它肤色发黑,身上有大概长四十厘米,宽十厘米的阶梯。这些阶梯已经变得光滑了,摸起来比家里的水缸边还细腻。
突然,天黑了。几位长者催着亦含过桥,这时候亦含才发现面前的这座桥让人有些恐惧。桥墩两端都是大石头,桥面是一道细细的极亮白光,两边的护栏是极薄的更像是纱的白光,从桥面分别左右倾斜散开。
亦含颤抖着站在桥墩上,她还只是个两三岁的小女孩儿,她恐惧自己会被这奇怪的桥吞噬,也担心自己会从桥中央掉落下去,这高度对于她来说已经无法适应了。
可几位长者却笑嘻嘻的对亦含说:“亦含,走吧,怕什么呀,你看我们都走呀。”亦含用颤抖的声音回答着:“我....我...我怕掉~掉下去。”长者们像是集体听了喜剧段子似得哈哈哈....的笑着。
突然其中一位长者一把将亦含抓了过去,直接放在桥端。突然,桥面的白光不再那么明亮的照着了,变成了一条条闪烁着的虚线。亦含双腿不停的颤抖着,用她那细腻且尖锐的声音叫喊着“妈妈,妈妈......”
半山腰一座木屋内,明慈突然惊醒,边摸着床头的火柴,口中边喊着“亦含,亦含,妈妈在这儿呢,妈妈在这儿,亦含.....”嚓嚓呲呲呲,明慈划燃火柴,将手伸向煤油灯,火焰触碰着油灯灯芯,房间里亮了起来。
这是一间有近二十平米的房间,里面放着两张老床。中间隔着四五米的空间,间距的两端一端放着两张写字台和一台缝纫机,另一端放着一大一小的两口衣柜。
明慈从对面的床起身来到亦含和姐姐亦娇的床边,明慈左手提着油灯,右手轻轻的触摸着亦含的脸。看着亦含双眼紧闭额头紧锁的摇晃着喊着“妈妈”,明慈焦急的看着女儿,很希望帮帮这宝贝。
亦含突然睁开眼睛看着明慈,一切都暂停了几秒,而后“哇”的一声哭了,边哭边往起爬,明慈伸手将她搂入怀中。亦含哭着并颤抖着说:“妈妈,我怕,我怕那个桥,我怕掉下去。”听得明慈一头雾水,但很快也反应过来是亦含梦里的情节。明慈安慰道:“不怕不怕,有妈妈在呢,不怕。”
亦含似乎未能感受到妈妈的安慰,而是有些娇嗲的钻进妈妈怀里哭闹个不停。
明慈有些不耐烦了,吼了一句:“你有完没完了,抱着你的你还哭,再哭再哭我不会抱你了。”
对面床上一直有个鼾声如雷的人这时候微微的睁了睁眼睛,看见明慈怀里抱着亦含,却又闭眼继续美梦了。
明慈暂时搞不定亦含的哭闹,有些心烦意乱的冲着对面床吼道:“林振语,你有没有搞错哦,孩子哭闹了半天,你睡得跟死人似得,你总是这样,从来都只顾自己,真不知道我上辈子是欠了你家什么了,这辈子要来为你家当牛做马......”明慈越说越激动,越说越生气。
怀里的亦含却清清楚楚的听着妈妈的那番话语,也清晰的感受到妈妈的呼吸、心跳的变化。亦含明白妈妈是在生气了,虽然不懂妈妈究竟在气什么,但也不敢再哭闹,渐渐地睡着了。
过了几天的夜里亦含又一次梦见那座桥,从来没有见过的桥,前所未有的恐惧与无助感,又一次在睡梦中惊醒。这次亦含没有哭,躺在床上紧紧的抱着自己。
山间夜晚寂静得像是所有生灵都暂停呼吸似得,亦含清晰的听见自己喘息声,明显的听见心跳的咚咚声。带着恐惧,蜷缩起来,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明慈虽然爱女儿,但她每天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处理,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林震语每天都好像个富家大少爷似得,晚上吃完晚饭就睡觉,早上该吃早饭了才起床,几个孩子好像跟他没什么关系似得。
明慈和林震语常有争吵。
这天夜里,林震语说:“跟你结婚这几年来你从来就不知道尊重我,就拿今天的事来说吧,我师傅师兄师妹都在,你饭桌上给我发什么神经呀你?”“林震语,你也不想想是谁不尊重谁?你那个什么师妹师姐的都给你夹菜喂到嘴上去了,你还要我尊重你?”明慈有些气愤的说着,手里边洗着孩子们换下来的衣物。
见林震语哑口无言,明慈接着说:“你要是觉得我碍着你们的事了,我给你们腾地方,你整天跟着你这些神神叨叨的师傅们一起来来去去的,没见你在那儿有点儿正经事做,整天走东家串西家,压根儿就是一群骗子。”明慈的声音不大,但也不小。隔着一个木板的隔壁听得可是清清楚楚,而那些师傅啥的都在隔壁的一间书房就寝哟。
第二天一大早,明慈刚起床,发现那位师傅已经起床了。明慈把对他们的不快挂在了脸上,也没有与师傅打招,径直的从师傅身边走过。
师傅们收拾完东西,来到林震语的房门口,矗立于此,过了大概两分钟,师傅开口道:“震语,震语...”几声轻柔的呼喊哪能让鼾声中的林震语醒来。反而是林震语正在梦里,梦见好多吃的东西,有烟、有酒、有肉....似乎听见旁边的人一直不停地说:“震语吃这个,震语多吃点儿....”
门口的师傅有些着急了,将声音音量提高了些,又喊着:“震语,震语,林震语”正在梦里享受美食的林震语含糊的“嗯”了一声。师傅说:“我们走了哦。”听见师傅说要走了,林震语从梦中惊醒,猛的起身,一只手差点儿按着旁边熟睡的儿子林亦樾,慌忙的抓起衣裤往身上套着。边套边说:“师傅,师傅,你等我哦,你等等我...”
林震语衣衫不整的开门,呼吸有些急促的看着师傅,问道:“师傅,不是说好了吗?要在我家多待些天的呀,怎么突然要走了呢?”“哦,没事,我们准备今天走了。”师傅有些不紧不慢的吐着这些字句。“哦,那师傅咱们吃过早饭再走吧,我先去换换衣服。”林震语说着,回到房里开始翻找衣物。
平常都是明慈在收拾整理的,他这时哪能找到呢。“明慈,明慈”林震语大声喊到,正在门口菜地里种菜的明慈哪里能听见,林震语几乎暴怒的吼道:“明慈,明慈,死哪儿去了,我衣服呢?”旁边的林亦樾被吓得“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这时候的林亦樾才一岁左右,刚学会走路的年龄。
明慈听见林震语的吼叫声放下手中的锄头,大步跨向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