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斌张震两人进去后,剩下的人通通待在车里,大家不敢乱动,生怕打草惊蛇
现在还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被扣的吴海燕不知道有没有事。领导也不知道能不能谈得出结果。
如果是单单要求赔偿还好说,只要合情合理的话,看领导那个意思,估计也就小事化了,随便给点就算了。
最怕的就是对方漫天要价,狮子大开口,到时如果谈不拢,说不准会出什么乱子。
到时可能连郭斌他们都走不了,吴海燕就是前车之鉴,反正有了第一次,这帮人也不是没这个胆。
要是那样的话,自己带的这帮人就得跟他们拼命了。
“到时候,可能这一辆车子都不够坐,如果待会真的要去救人,还得给里面的人腾出位置。”
“而且看那巷子也挺小的,里面又是七拐八弯,也不知道进去之后,能不能及时找到路跑出来。”
等待的过程中,白轩暗自琢磨,将有可能发生的种种情况在心里一一过了一遍。
如此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沉闷的车厢忽然响起了同事的惊呼:“出来了。”
所有人一下把腰挺直。白轩透过车窗朝外看了一眼,果然见对面的巷子里,张震和吴斌两人缓缓走了回来。
阴霾的天空下,清风掠过,刚刚放晴的江南又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飘洒的水珠落在人的头上像披了层雾,看起来白茫茫的一片。
吴斌和张震两个人身上的衣服都被打湿了,从对面的马路穿过斑马线之后,他们没有急着上车,而是学着之前那个中年男人的样子,左右看了一下,确认没人跟踪之后才拉开车门。
“怎么样?”旁边的一个同事帮他们把车门关上,转头迫不及待问。
白轩随手给两人递上纸巾:“擦一下!”
“谢谢白总!”两人伸手接过,知道大伙等着急了,一边擦身上的水珠一边抓紧时间汇报:“事情有点棘手,老人还没出殡。”
张震说,他擦干净身上的水珠,随便捋了捋湿漉漉的头发,抬起头来看着白轩,神色凝重:“他们好像所有亲戚都在里面。”
白轩心下一凛:“一共有多少人?你看清楚没有?”
“具体没算,不过五六十人肯定少不了。”
那边的吴斌在张震说时也连连点头:“恐怕还不止,我觉得起码有六七十人。”
“这么多。”众人诧异,本来他们还打算把路子探清楚之后,实在要谈不妥的话,就直接进去把人带走再说。
现在想想,如果对方真有这么多人,那自己这边还真不够看的。
大伙燃起来的激情瞬间退却了下去。
“没看走眼吧?”其中一人抱有侥幸心理问。
吴斌回答的斩钉截铁:“只多不少,棺材就放在院子的中央,里里外外全是人。”
这一说,算是把救人的想法给彻底掐死了。整个车厢顿时沉默了下去,这么多人,硬来肯定不行啊。
“那他们谈的怎么样?能不能听到?”白轩抬头,目光与吴斌对视。
吴斌摇头:“听不清楚,郭总他们过去之后,门口都站了好些人,我们怕引起对方的警觉,就没有太靠前。”
“嗯!”
白轩想想也是,人家那边刚办丧事,都还没出殡呢,肯定会有不少亲戚过来凭吊,公司这档子事,算是撞到了对方的枪口上。
看来想低调一点都不行了。
想不到那么多的亲戚围在对方的家里,面对此等困局,此时的白轩有种老鼠拉龟无从下手的感觉。
“要不咱们再回公司多叫些人来?”
一同事说:“不就是仗着人多吗?咱们公司又不是没有。”
他是吴海燕部门下属的一名员工,那个出事的客户就是他开发的,本来老人家态度也挺好的,两人一直都有联系,作为服务人员,他知道老人家身体有病,之前还因中风住了几个月医院,当时身体就已经很虚弱了,好几个月都没来过公司。
没想到他过世之后,他的家里人会突然搞这一出戏。
“我们又没做错什么,总不能把屎盆子扣在我们头上,这样还怎么忍。”
一想到经理还被扣在对方的家里,部门的员工就不淡定了。
他是真替自己的经理和公司感到不值,虽然公司的产品本身出了一点问题,但在没有任何证据之前,怎么能够如此武断把所有责任全推到公司身上呢?
把吴海燕扣在家里,那是犯法的,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对方何敢猖狂到如此地步。
“对呀,反正他们不仁,也别怪我们不义。”其他几人一听,纷纷把头转向白轩,征询的目光里,显然跟刚刚的同事也是一个意思。
江干店发展到如今的规模,已经不比当初刚成立那会,虽然分出去了一部分人,但过年以前又招回来了一批,所以还依然保持在六七十人的水平。
加上附近还有那么多的分公司,真要组织起来的话,召集一百几十人确实不是什么难事。白轩自己就管着好几家分公司,况且现在连总部的领导都过来了,谁怕谁呀?
底下的人跃跃欲试。
这个苦了白轩,他是知道上面之所以有所顾虑,闻言赶紧制止:“不行,领导在里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再说如果对方是有诚意的呢,我们这边强自动手的话,难免会让双方的谈判陷入僵局,最后分分钟搞得不欢而散,所以还是看准再说吧。”
他是这个临时小组的负责人,又是公司的领导,这么一说,众人纵有不甘,也不好提反对意见。
“那就只能再等等看了。”一直比较理智的张震跟着说,随后把目光看向窗外。
随着雨水落下,水珠拍打着车窗,越来越大的雨点砸得面包车噼啪作响,内外的温差让车窗很快蒙上了一层水雾,从里面看出去,窗外的景象忽然变得朦胧起来。
看不清楚的张震只得用衣袖去擦干净,再去看时发现路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连在保安亭值班的保安也把门关了起来。
“还没出来?”张震皱了皱眉头,这一说大家顿时又有些不耐烦。然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雨势终于变小,天空再次放晴。
白轩摇下车窗一看,抬起腕表,看了看时间,终于坐不住了,打开车门向后招呼:“张震,吴斌,你们俩带我过去看看,其余人先在这里等着。”
三人下车,从走过的巷子钻了进去,路过保安亭的时候,保安探头出来看了一眼,似乎觉得张震吴斌有些眼熟,但没有询问。
“这边!”两人也不理他,走在前面给白轩带路,七拐八弯之后,来到了一处民宅,张震向领导使了个眼色:“就是那里!”
在三人的前面,一栋四层高的民宅从巷子里现了出来,跟一般村民的装修一样,整栋楼房贴着常见的浅红色瓷片,门口有一处院子,四周砌了两米多高的围墙,门口的朝向正对着分叉口的路边。
正是过年的时候,门口两边还贴着迎春纳福的崭新对联,鲜红的鞭炮碎屑铺满了一地。
白轩顺他所指看了过去,一眼便看见如对方之前所说,楼下到处站满了人。每个人手里都藏着黑色的纱布,想来都是这家人的亲戚,因为院子站不下了,通通都跑到外面来。
大多数都是三三两两站在一起,一边抽烟一边互相说着什么,缭绕的青烟像寒雾一样在他们说话时从嘴里喷了出来,看着院子里面那口棺材,每个人都显然神情凝重。
然后不时有人从屋内走出来,大门打开着,伴随着哀乐声,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哭泣,红色的棺材就摆放在露天的屋外,三根长香竖在前方,几个披麻戴孝的人跪在旁边,有人将纸钱投进火盆里,燃烧的烟灰从火盆里带了起来,烈焰翻卷,女人们发出低低的哭声。
假装路过的白轩远远望去,直感头皮脑发麻。
就这阵势,郭斌他们能谈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