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凛看神王周身的气息早已不稳定,就知道神王已经乱了心思,只可恨魔族实力不强,否则何至于神族如此耀武扬威。
“神王是想杀人灭口吗?不妨告诉神王,我君凛既然敢来,就必然不会全无后路,若是我与舍弟今日命丧于此,明日九州之内就会有一些风言风语传出,神王自行定夺。”
“还有谁知道这件事?”神王问道。
“若是神王诚意足够,本殿下保证不会再有人知道这件事。”实力不足,再有多的人知道,只不过会徒增伤亡罢了。
何况,他还需要带着皇弟活着离开,“包括我的父王,我的皇弟,本殿下这样做神王可还满意?”他继续补充道。
“魔族双娇,今日一见果然是魔族的天之骄子。”说罢,便向后方走去,依旧是那般的风轻道骨,可却多了一分的沉重之感。
君凛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也是深深的明白,事情还远没有结束,真正的疾风骤雨还远没有到来,这场风雨尚在酝酿之中。
越久,便越膨胀,越膨胀,他的爆发便越是毁天灭地。
皇兄终于将他带出了神族,回到魔族,父王看到满身伤痕,昏迷不醒的自己,颤颤巍巍的双手心痛的抚摸着他的伤口,内心满是心疼,“儿啊,你怎能如此冲动,你可知,你今日差点就没命了啊。”父王老泪纵横的说道。
之后的几天他都一直在养伤,可能是他伤得实在太重,一直昏迷了很久才醒了过来,醒后便看到父王疲倦的坐在床边,殷切的等着他的好转。
一看到他睁开了眼睛,父王十分的欣喜,忙问他感觉如何,可能是他昏迷了太多天的缘故,感觉浑身上下不似那日在神族之时的痛不欲生。
“我好点了,父王。”他声音嘶哑地说道,。
看着父王那急切中毫不掩饰的关切与两鬓忽生的白发,他眼眶无端的感到酸涩,内心充斥着无以言表的悔恨与愧疚。
自己年少轻浮,浮夸自负,可究竟为自己带来了些什么?这亲者痛仇者快的结局是自己唯一的报酬,眼睛红肿的积蓄着泪水。
“父王,我。”话语哽咽,实在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伐儿,你好好休养,什么都不必操心,一切都有父王呢。”父王可能也知我内心愧疚,对我好言安慰。
可却越是这般,他便越是懊悔,懊悔自己的自私与不懂事,从来都只想着索取,从没想过回报。
身为魔族的二皇子,他一直都享受着这一身份带来的尊崇与荣耀,对魔族的未来舍我且谁,从来都对魔族所有的付出,理所当然的享受,可经历过生死的人最是通透,此时此刻他也终于看得明白。
自己纵然少年得志,又有什么,九州大地茫茫,多少英才少年,百年风骚,代代人杰,离了谁,寰宇九州依然无碍,自己妄以为萤火之光也可与日月争辉,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笑话。
往事已矣,他君伐也并非多愁善感之人,自己尚且年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对他君伐来说,千百年亦不晚。
他君伐不报此仇,枉负他少年才气,枉为天地男儿,强大的恨意使他手中青筋凸起,气息紊乱。
知子莫若父,父王看他的样子,也知道他在想些什么,遂出声安慰道,“孩子,父王知道你的心思,此次神族欺我太甚,不报此仇,枉为血性男儿,可丈夫处世,也该审时度势,不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此时我魔族实力不足,贸然与神族相争,只会是两败俱伤,天地平衡一旦遭遇破坏,便会使黎民遭难,生灵遭灾,我魔族虽为魔,可却也不能行此天怒人怨之事,孩子,莫要被仇恨蒙蔽心智,做出什么极端之事啊。”父王语重心长的与他说道。
他看着父王对他担忧的眼神,就知道父王一定是怕他一时冲动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来,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要是在以前,他或许会为自己的一时之气而不择手段。
可经此一遭,他明白,他不会了。
他自己不会再那么自私,那么任性的只为自己的愤恁与不平而疯狂,做出那亲痛仇快的事来。
“父王,你放心吧,我不会再冲动了,我会等,等待时机,以报今日之仇,我还年轻,无论多少年我都等得起,我会堂堂正正的让神族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他当时十分平静沉稳的说道,因为他认识到气急败坏只能让自己内伤,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明显的感受到了他说这话时父王内心的激动与惊讶,可能是父王也觉得这件事对他造成了沉痛的打击,可却能让他变得不焦躁与浮夸,父王还是愿意看到的。
他想对于任何一个父亲来说,最欣慰的事便是可以看到自己心爱的孩子一步一步变得沉重持稳,期冀有朝一日可以独当一面,托付大业。
“父王,皇兄,他,没在吗?”他小心的问道,他自己也不知道说一不二的他为何会如此小心地问皇兄的下落,他的内心对皇兄是五味杂陈,说不上的感觉,自醒来后他就一直在房间搜寻皇兄的身影,可预料之中的不在,却还是有一丝的失落。
听到我的问话,父王立马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气愤,“他啊,把你送回来后,替你诊治了一番,也不等你醒来,就又不知道跑哪去了,一年到头连人影都不见,不过这次还算有点良心,看你出事了还知道回来。”
说着真是冤家父子,怒气又增,“哼,这次算他回来了,要不然你要有什么三长两短,看我不废了他,人都说,长兄如父,可你看他,哪有一点当大哥的样子。”
父王虽是说的气愤,可他心里知道,其实父王也是疼爱皇兄的,因为他的惊才绝艳,魔族后继有人,所以父王便一直纵容着皇兄,让皇兄追求他想过的生活,很少对皇兄加以束缚。
说是皇兄浪荡飘洒,其实这一切都是父王默许的结果,爹娘舍不得打,怨不得孩子爱闹啊。
若说父王对皇兄的冷言冷语是包含了浓浓的宠溺在里面,那么自己对皇兄平时不屑一顾的态度,那可是确确实实的蔑视。
或许只有患难才能见真情,想起这次神族之内生死一线,风云诡谲,此刻仍是心有余悸,后背发凉,可饶是如此九死一生之境,到最后竟是皇兄来与他一同承担。
可是回想起自己对皇兄平日的态度,岂是万死可以赎罪的。
平日里自己自负惊艳,以己度人,认为男儿生于天地之间,应壮志凌云,扶摇直上,就如自己一般,豪情万丈,受人羡慕。
而不是像皇兄一般,庸庸碌碌,只知游山玩水,乐得逍遥,岂不知要是有一天,你有足够的实力,可以一统九州,登临至尊之位,那么九州大地的大好河山就都将臣服在你的脚下。
而像皇兄那般,欣赏着别人的河山,又有什么意思。
可如今自己想的这一切又有什么意思,自己纵有万千的凌云之志,可这一切的条件都是自己必须活着,只有自己活着,一切才皆有可能。
而自己如今的生命,是皇兄给的,是自己平日里并不待见的皇兄给的,此时此刻,自己的内心充斥着难以名状的苦涩,他是多么的想见皇兄,又是那么的怕见到皇兄。
他不知道见面后应该说什么,以前因皇兄经常不在魔族,偶尔回来见面也是自己冷哼一声就走了,现在想想自己与皇兄还真没说过几句话。
既然活着,日子还是要过的,日子就在他一日一日的养伤中流逝,魔族众人皆对神族的行为感到不齿,众人同仇敌忾,魔族内被厉兵秣马的气氛充斥。
父王处理事务繁忙,可依旧坚持每天都来看他,魔族固本培元的药物每日都送来很多,让他服用,随着时光的流逝,他依旧再没有见到过皇兄。
渐渐地,由刚开始的愧悔,慢慢地有了一丝的抱怨,想着他自己都伤重至此,皇兄竟然一次都不来看望,这还是那个为了他甘愿冒死闯神族的皇兄吗?
伤好之后,他便又是那个年轻热血的魔族皇子,可人总是会变的,尤其是经历过生死的人,他变得不再如以前一般的高傲自负,如今的他深谋沉稳,遇事不再仅凭自己的一时之气。
在魔族的事务上,他也不再独断专行,凡事都和魔族的几位德高望重者商量着来。
他的变化让许多人都感到欣慰,显然比起以前那个强势霸道的自己,如今的他更适合成为魔族的王者,掌管魔族的未来。
一日他正在后山中修炼着魔法,忽然有侍女急匆匆的来报,说是皇兄回来了。
他听到这个消息,手中魔剑震惊的脱手而出,他多年修炼魔剑,到如今魔剑早已与他心灵相通,魔剑的滑手而去,正说明了内心的激动。
他知道皇兄回来第一个去的一定是父王的宫殿,因此他急忙走向父王的宫殿,一路上他的内心充满了欢喜,他急切的想见到皇兄,没有原因。
因为父王对他的宠爱,所以他进入父王的宫殿向来不用通报,这次更是如此。
他一阵风似的冲进了父王的宫殿,一眼便看到了坐在父王旁边的皇兄,可能是他的出现太过突然,把父王和皇兄都吓了一跳。
也不知道皇兄在和父王说些什么,见到他的出现两人的表情都怪怪的。
可能是他一心想见皇兄,也就没多探究父王和皇兄奇怪的表情,可是父子连心,他依然感受到了父王的担忧,尤其是看他的眼神中带着浓烈的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