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人马浩浩荡荡来到甘肃镇总兵府的大门,那总兵大人带着官兵早已在大门外恭候多时。范量脸上露出笑脸,但那笑容却笑里藏刀,但他此次而来似乎多了一份自信。范量途径洛阳城时,镇国将军府的朱祁光王爷再次备上厚礼,让范量范大人定要照顾好朱佑辰,他当然不敢怠慢。虽说这段时间他回京复命,不在朱佑辰身旁,但无论甘肃镇的总兵大人,还是江湖上的完颜西峰和天山派的人,都会对朱佑辰关爱有加,自然不在话下!
在朱佑辰的引荐下,范量带着许阵和几名护卫,秘密来到飞天客栈,见到了天山派的完颜云环。
一处别致的雅间内,几个人围坐在一张精致奢华的圆桌前,桌上摆满美味佳肴。两个丫鬟端着青花瓷酒壶,小心翼翼地将桌上的酒杯满上。
完颜云环笑着举杯道:“久仰东厂千户范大人的威名,今日一见,果然卓尔不群!”
范量眼睛笑道:“南荣夫人的江湖盛名,范某也是早有耳闻,没想到南荣夫人竟然如此风华绝代!”
完颜西峰举杯笑道:“阔别多日,再次相见,范大人看上去更加神清气爽,胸有成竹。西峰在此敬范大人一杯。”
朱佑辰跟着举杯道:“范大人,既然大家都已相识,那我们就来共同干上一杯!”
南荣盖世作为陪客,坐在那里似乎并不喜欢今日的酒宴,只是跟着举杯,一饮而尽。两个丫鬟又上前满上酒杯。
范量询问道:“完颜兄,听闻丹素姑娘在客栈内,范某特意从京城带来一些胭脂水粉,却为何不见她出现呢?”
完颜西峰拱手道:“多谢范大人厚爱。只是小女近来身子不适,故而不便带着病躯来见范大人,还望范大人见谅!”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定是朱佑辰所嘱托范量之事。朱佑辰让大家再干一杯,大家都举杯同饮。
范量看着对面的人,问道:“南荣公子,怎么今日见到你,却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南荣盖世却伸出左手举杯,道:“范大人,盖儿敬你一杯!”
范量这才看清,南荣盖世用的是左手举杯敬酒,而另一只手臂也放在了桌上,右手手腕处却看不见右手,只看到手腕处的衣袖。范量惊讶着,询问事由。于是,完颜西峰将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大致为范量陈述一遍。
完颜云环咬牙切齿道:“龙剑山这个可恶的臭小子,害的盖儿失去右手,实在是可恨之极。总有一天,我会取下他的项上人头!”
范量冷眼道:“没想到范某回京这段时间,竟然会发生这么多事情。不过,还请南荣夫人不要过度悲伤。这次范某从京城远道而来,是奉东厂都督之命,就是为了剿灭那些与朝廷作对的江湖武林势力,武不成和龙剑山这些人三番五次与朝廷东厂作对,这次范某定要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完颜西峰拱手道:“有范大人亲自出马坐镇,那些与朝廷东厂作对的江湖武林势力,早晚会被尽数剿灭。我们定当竭尽全力相助范大人!”
完颜云环道:“范大人,只是两天前武不成已经带着龙剑山和秦凤阳离开甘肃镇,一路西去。或许是他们听闻到范大人要来甘肃镇的风声,才会提前逃离出城。不过,我们已经派出顾择和完颜丹虎带着部分人,在后面跟了过去。”
范量定眼道:“看来他们探听消息的本领到还是有一套!不管他们逃到何处,也都逃不出范某的手掌心!”
酒宴过后,完颜西峰下楼相送,范量和许阵带着人返回总兵府。但朱佑辰却并未离开,而他再次走向三楼,想再上楼去敲一下完颜丹素的房门,看能否相见,哪怕是让他见上一面,也是心满意足。这么多次他上楼想要进屋看望她,却都没能达成,也越发让他担心不已。
完颜丹素独自坐在客房内,这段时间似乎憔悴许多。自从那天夜里她独自飞身去往鸣沙客栈见龙剑山,却被武不成发现带进龙剑山的客房内,当她直面龙剑山,却得到他的冷言相对,这让她彻底心灰意冷。那种痛苦的滋味仿佛直击她内心所压抑的情绪,在瞬间爆发出来,直到心底被掏空殆尽!
朱佑辰来到那间客房外,两个丫鬟在门外随时待命伺候。但丫鬟却说:这段时间,丹素小姐依然吃的很少,有时甚至茶不思饭不想。朱佑辰还是让丫鬟去询问一下,是否让他进去看望?两个丫鬟似乎被朱佑辰这种痴情的精神所感动着,她们虽然知晓丹素小姐谁都不想见,但一个丫鬟还是马上进屋去。朱佑辰似乎也知晓丹素师妹不会见他,但还是想来门外看一下,这样他的心里才会觉得有那么一丝的安慰。突然,门被打开,这次那名丫鬟脸上带着笑容,说丹素小姐让他进去。朱佑辰本来呆滞的脸上瞬间露出笑容,他兴奋地拿出两块金子赏赐给她们二人。
朱佑辰走进屋内,丫鬟随后关好房门。他看到完颜丹素坐在桌前一动不动的样子,那憔悴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但她的肚子明显又有了变化。他坐在她身旁的位置,慢慢拉起她的手放在手心里,心疼不已。他怎么忍心看着她这样痛苦着,难受着,却默不作声,独自承受着!
朱佑辰含情脉脉地看着她,道:“丹素,师兄知道你内心所承受的痛苦已达到极限,如果你愿意的话,师兄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只要能让你好起来,师兄都会为之付出,绝不犹豫。师兄多想和你回到曾经的阴山派,虽然那时候你依旧那么的讨厌我,但师兄却对你一往情深。那时候的你虽然表情冰冷,但师兄知道你内心却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丹素,你能听到师兄所说的话吗?”
完颜丹素突然双眼瞪向他,厉声道:“我想要亲手杀了龙剑山!”
天色渐晚,月明星稀。总兵府后院一处房间,门外站着几个带刀护卫,屋内闪烁亮着烛光。
许阵犹疑着,道:“大人,属下听闻天山派掌门人南荣昆仑是个阴险狡诈,心狠手辣之人,且武不成和龙剑山与天山派的南荣昆仑之间有着深仇大恨,我们就这样与天山派合作的话,属下担心天山派的人恐怕是心怀鬼胎,想要借助东厂势力铲除异己,并非真的想要为朝廷东厂卖命。”
范量笑道:“呵呵!无论天山派的南荣昆仑是个如何厉害的角色,他也只能是在江湖武林中叱咤风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当朝廷觉得他们这些江湖武林中人有利用价值的时候,朝廷就会拿他们当人看待;一旦他们没有利用价值时,那他们就是一堆草芥,朝廷定然弃之。再说我们东厂的人,何时吃过别人的亏,除非他们是活的不耐烦了!”
许阵笑道:“大人所言极是,看来是属下多虑。大人这次带来东衣八卫,我们定然能够一举铲除武不成和龙剑山这些江湖异己。若天山派的人也有异心,我们也可以趁机除掉他们。毕竟这样阴险狡诈的人不可多用,否则后患无穷。”
范量放下茶杯,冷眼道:“胆敢和朝廷东厂作对的人,我都会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许阵又道:“公子似乎依然对那位丹素姑娘念念不忘,这样恐怕会成为他们牵制我们的筹码。要不要属下暗中派人将完颜丹素秘密除掉,这样一来,公子也会渐渐收回心来。”
范量摆手道:“不可。公子对丹素姑娘一往情深,现在还不是时候。一来会让公子伤心欲绝,二来我们还需和天山派的人以及完颜西峰合作,若此时除之,定然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合作和信任。”
天黑夜深,朱佑辰竟然没有回总兵府,只是让一个天山派的弟子送去口信告知。完颜丹素躺在床上,朱佑辰在床边陪着,今日完颜丹素的话着实让他大吃一惊,她竟然说想要杀了龙剑山。她那坚定的眼神绝不会欺骗人,看来她心里已经对龙剑山由爱意转成恨意,竟然到了杀之方解心头恨的地步!朱佑辰觉得无论如何,这次都要动用所能动用的能力去除掉龙剑山。唯有龙剑山死了,他才能有机会陪在丹素左右!
完颜云环道:“西峰,你觉得东厂的范量带着大批人马远赴西域而来,真的就是为了铲除那些曾经与东厂作对的江湖武林异己吗?”
完颜西峰饮下一杯酒,道:“云环姐,东厂范量的话当然不可全信,毕竟他们是朝廷的秘密杀人工具。既然现在我们与东厂范量有共同的敌人要对付,那就只能选择相信他们,继而才能够相互利用,毕竟朝廷东厂的势力强大,我们不能与之抗衡!”
完颜云环道:“但我还是在担心,毕竟东厂是朝廷的爪牙,脸色说变就变,将刀尖指向我们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我们还需提防为好!”
完颜西峰点头道:“的确如此。但范量此人心机不是一般的深,所以我们必须要让范量看到我们的诚意。在除掉我们共同的敌人武不成和龙剑山面前,我们定然还需全力以赴,否则就算我们与东厂范量之间建立了合作,也只是徒劳罢了!”
大雪山,琴潭岭,祁连派。钟离飞雪软磨硬泡始终说服不了她娘亲,最后她娘亲却提出一个条件,只要她答应的话,就同意让她下山。钟离飞雪最终答应下来,她管不了那么多,等回来之后,再和她爹娘说别的条件,也不算食言。
马如飞骑着马,道:“师妹,你怎么了?看上去像是有什么心事!在山上时,你缠着师父和师娘要下山,怎么现在你似乎闷闷不乐的样子?”
钟离飞雪突然笑着,问道:“师兄,你觉得我爹为什么不让齐师弟,或者其他师兄弟同我们下山呢?”
马如飞解释道:“师父说还有别的任务让齐师弟去办。若是让你独自下山,师父师娘定然放心不下,让别的师弟去他们也不放心,人太多的话反而太过明显暴露身份。所以就让师兄陪你秘密下山走一趟,也好能够照顾师妹的安危。”
钟离飞雪又笑道:“原来如此。师兄,你应该知道我爹娘对你青眼相加,说师兄为人沉稳,做事冷静,又善于分析处理突变情况;无论在剑法和内功修为上,都卓越不凡。我爹娘总是夸赞你,师兄可知这是为何?”
马如飞淡定着,道:“从小我就是个流浪儿,是师父改变了我的命运。令我记忆尤深的是,七岁那年冬天的一个夜里,肃州城内下起了大雪,天寒地冻,西风如刀。我已经两天没有乞讨到吃的东西,加上身子染上风寒,终于昏倒在街头。或许是老天可怜我,才会让师父出现,否则我早已冻死在雪地里。师父经过那里救了我,后来我就求师父将我带到山上,我要报答师父的救命之恩。于是,我就跟随师父上了大雪山琴潭岭,我只知道自己的姓氏,师父就为我取了名字叫马如飞,希望我能够展翅高飞。师父师娘一直待我视如己出,所以我只求在有生之年,能够报答师父师娘,维护祁连派的百年声誉。”
钟离飞雪顿时心头有点伤感起来,她本来只是想试探一下马如飞,看他是否知晓她娘亲有意要撮合他们两个人。不曾想马如飞却说出一些,她不曾知晓的事情来。她这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爹娘会对马如飞这个大师兄格外照顾,原来爹娘是有意要培养未来的掌门接班人。这样的话,那事情也就很明白了,她也只能听从父母亲的安排,不管自己喜不喜欢马如飞这个大师兄,都必须和他成亲。
在钟离飞雪眼里,大师兄马如飞除了比她大五岁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了。但若说感情的话,她对他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有那种兄妹之情稍微重些。她虽然不像伤害大师兄的心,但她更不想欺骗自己的心!只因为她心里喜欢上了一个人,那个初次相见,风度翩翩的白衣少年,那幕飞身相抱救下她的情景,犹如昨日,重现眼前。
马如飞突然道:“师妹,不知你为何会问师兄这样的问题?”
钟离飞雪一笑带过:“呵呵!师兄,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突然对师兄的身世感到好奇罢了!师兄,我们还是继续赶路吧!否则天黑前,我们就赶不到JYG啦!”
虽然马如飞觉得师妹的这种解释有些对不上前面的话,但他没去多想。因为钟离飞雪所骑的马匹已经加快脚步,马如飞随即跟了上去。
武不成三人骑着快马一路向西,当他们经过七彩丘陵时,龙剑山和秦凤阳顿时被眼前那充满奇幻色彩的山丘吸引住。那些彩色的山丘连绵不断,形成错落有序的七彩丘陵,一眼望去,甚是壮观。向南看去,远方是高大威武的祁连山脉,似乎那山巅之上的白色雪山带着神秘气息!
武不成他们并未过多停留,快马加鞭,继续向西赶路,经过几天的路途,赶到了西域边陲的肃州。于是,三人就安顿在肃州城内的清泉客栈。他们一路奔波,身心疲惫。秦凤阳似乎有些吃不消,特别是自己的肚子,让她感觉异常难受。自从她知晓自己怀上了孩子,心里就一直犹豫不决。本来她是不想让这个孩子来到这个世界的,但她最后还是妥协了。就算她心里无论怎样去痛恨南荣盖世那个禽兽不如的大坏人,可是毕竟孩子是无辜的!
三人要了两间上等的客房,沐浴更衣之后,天色暗沉下来,黑夜似乎夹杂着呼啸的西风在吹拂不断。他们下楼坐在一张桌前,点上客栈上好的酒菜。客栈不大,四五桌客人就以坐满,客栈内也算人声鼎沸。武不成瞟了几眼周围的人,多数是江湖武林中人,有一桌客人身穿西域异服,四个人长得贼眉鼠眼,不时向他们三人这桌看来,又装模作样的大碗喝酒,大嘴吃肉。
龙剑山似乎也有所察觉:“武叔叔,那桌西域人总是在看着我们,似乎有所异常?”
武不成喝着酒,道:“不要故意去看他们。这西域边关之地,贼寇众多,极其猖狂,他们分帮结派,相互争夺地盘,无论是肃州城还是往西去的JYG,这一带都是他们的势力范围。他们白天就在城外路上埋伏,打劫路过的经商马队以及那些没有分量的镖局;夜里就来到城内,在各大客栈喝酒,实际上是在寻找夜里所要下手的目标罢了。”
秦凤阳担心着,小声道:“师父,那我们该怎么办?若是被他们这些贼人盯上的话,岂不是防不胜防?”
龙剑山安慰着,道:“凤阳,你不用担心,剑山哥会想办法保护你的。”
武不成淡然道:“吃饱喝足,我们就回房休息。虽然这些贼寇极其狡猾,且最大的本领就是善于逃跑。但对老夫来说,他们就是一群过街鼠辈,根本上不了台面!所以,这些贼人不足为惧,他们若敢来,老夫定让他们吃点苦头!”
顾择和完颜丹虎等人也在天黑前赶到肃州城内,几个人安顿在清泉客栈斜对面的群山客栈。顾择立即将拿来笔墨,书信一封,飞鸽传书。几个人似乎一路上吃尽苦头,终于可以坐下来吃上好酒好菜。顾择不忘提醒大家,不可多喝,以免醉酒,夜里定要多加防范。完颜丹虎听到此地贼寇众多,且明目张胆,似乎心里开始有了胆怯的阴影。完颜丹虎看了看客栈内其他桌前的客人,似乎真的有人在不时看向这边,这让他顿时提高警惕心。
武不成让龙剑山和秦凤阳同住一屋,以来确保秦凤阳的安危。秦凤阳在床边打了地铺,让龙剑山睡在旁边。但龙剑山让她早些休息,不用顾及他。她见劝不动他,肚子又开始隐隐作痛,就躺在床上休息,不知不觉就进入梦乡。龙剑山则在屋内盘着腿,打坐调息。
夜色漆黑,过了子时,只见窗外倒挂着一个人影,渐渐透破窗户纸向屋内吹进一股白烟。片刻之后,有两个蒙面人推开窗户,小心翼翼进到屋内。二人刚来到前面,却看到屋子中间盘坐着一个人,只见那人突然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