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前,固原镇南北城门的内城墙上,张贴着总兵府所书的朝廷公文告示:近来有漠北鞑靼人的奸细混入城内,总兵府的官兵正在全力追查。为防止鞑靼奸细外逃泄密,一切外来人禁止出城,直到抓住鞑靼奸细为止。
六盘客栈。贺兰派的人重新回到客栈,虽然他们没能离开固原,却与龙剑山和完颜丹素相遇。龙剑山和完颜丹素在未时进城后,看到城墙上所帖的公文告示。她就猜到很可能贺兰派的人还未离开固原。
次日,他们开始在大街上寻找贺兰派有可能安顿的客栈,终于在六盘客栈见到贺兰派的弟子。秦凤阳见到龙剑山,就上前抱住他,高兴的快哭出来。让旁边的完颜丹素心里有些嫉妒,但她知道自己现在是颜丹公子,不能过于感情用事。再说秦凤阳是和龙剑山一起长大的师妹,多日不见,情理之中!
秦凤阳哽咽道:“剑山哥,我终于找到你啦!这些日子,你到底去了哪里?”
龙剑山安慰道:“凤阳,都是剑山哥不好,让你担心过度啦!”
李紫蝉上前插嘴道:“龙大哥,你可不知道,自从你在洛阳城消失不见之后,凤阳姐姐都快急死了。整日为你提心吊胆的,现在都憔悴许多。虽然我们一路上都在打探你的消息,但却一无所获,我们只好先回贺兰山。”
李寒秋道:“既然龙少侠平安无事,不如我们先回客栈,我已吩咐弟子让店家备好酒菜,我们可以坐下边喝边聊。龙少侠,颜公子,请!”
他们五个人坐下后,秦凤阳坐于龙剑山左边,李紫蝉坐于他的右边。完颜丹素只好坐在秦凤阳旁边。
李寒秋举杯道:“今日能够再次遇到龙少侠和颜公子,实属幸事!我们既然都是江湖朋友,客套话也不必多说。来,大家一起干一杯!”
龙剑山举杯道:“李叔叔,请!我们今日定要喝个痛快!”
秦凤阳笑道:“幸亏我们昨日没能离开,否则就又错过去。”
李紫蝉看着对面的颜丹,笑道:“颜公子,我敬你一杯!上次在洛阳城还是颜公子告知我们龙大哥的消息,恐怕这次龙大哥能够脱险,颜公子定然也在当中帮上不少忙。”
颜丹举杯笑道:“李姑娘,不必客气。那都是颜某应该做的,其实颜某也没帮上什么忙,在长安城打探到一点消息,找到了龙公子在城南灵安寺。于是我们在夜里,趁着那个蒙面侠客不在的时候,一起逃出寺庙。龙公子知道凤阳和贺兰派的人在一起,也就猜到你们定然是去了贺兰山。我们就马不停蹄的上路,这才赶来固原。”
完颜丹素说完看着龙剑山,他觉得她编故事的能力实在是让他刮目相看。这也不得不让他时刻做好编故事的准备,以免两个人的说法不一。
秦凤阳问道:“剑山哥,那个蒙面人到底是不是坏人?这段时间,他有没有为难你?”
龙剑山想了想,道:“那倒没有为难我。其实那个蒙面侠客也不是个坏人,就是他有个癖好,他说我的命是他救回来的,他又觉得我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就非要让我从此跟随他修炼功夫,否则休想离开。本来我想逃走,但他武功高强,我根本逃不出去。于是没办法,我只能跟着他学了一些功夫,直到颜公子找过来,我们才一起想办法逃离寺庙。”
李寒秋觉得龙剑山和颜丹二人所言,虽然没有瑕疵,但他总觉得少点什么。完颜丹素看着龙剑山,嘴角弯起。
李寒秋再次举杯笑道:“呵呵!不管怎样,龙少侠都算是福大命大。来,我们大家再干一杯!”
李紫蝉笑道:“龙大哥,有件事要告诉你,我和凤阳姐姐已经结拜成金兰姊妹。”
龙剑山看着她们两个人,笑道:“真的!那可真是件喜庆之事。那龙大哥在此祝贺你们,再敬你们两个人一杯!”
颜丹也举杯敬了她们二人一杯,以表祝贺。完颜丹素看的出来,她们二人因为龙剑山的回来,好像都极其兴奋。
李寒秋道:“颜公子也是豪爽之人,这次多亏有颜公子出手相救,龙少侠才能平安脱险。不如颜公子就在此多住几日,晚上也可以和龙少侠同屋而住,叙旧长谈。不知颜公子意下如何?”
龙剑山本想开口阻拦,却还是被完颜丹素抢先一步。
颜丹拱手笑道:“李掌门真是热情好客。那颜某只能,恭敬不如从命!”
龙剑山没想到她竟然答应下来,也不知道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秦凤阳和李紫蝉也觉得这样甚好,毕竟她们二人对颜丹也是青眼相加的。
夜风不止,寒意沁凉。龙剑山和完颜丹素在客房内,同坐饮茶。
龙剑山问道:“丹素,你这样鲁莽答应下来,我们现在同住一屋,我总感觉这样不太合适?”
完颜丹素笑道:“反正龙大哥又不是采花大盗,我又有什么好怕的。难道你不想和我同住一屋?”
龙剑山犹豫着道:“那倒没有。只是我觉得万一你暴露了身份,那就不太好收拾局面。那样的话,我不知道该怎样和他们解释。”
完颜丹素生气的站起身来,走到窗户旁边。她轻轻打开一扇窗户,风呼呼的灌进来,她看着外面的夜空,发呆起来。龙剑山拿着披风走过来,为她披上。她头歪着,靠在他的肩头上,感到一点安慰。
完颜丹素轻声道:“如果龙大哥很在意别人的眼光和说辞,那我可能还不是龙大哥心中所爱之人。所以,如果龙大哥不喜欢我,那我明日就离开这里。你曾问过我,为什么我在江湖上有个绰号叫冷艳血女?没错,其实我以前就是一个冷血的杀人魔头,但自从你的出现,让我知道世上竟然还有愿意为我付出生命的人,我开始发现这个世上还有我活着的意义。如果连龙大哥也不在乎我了,那我还不如早日离开,省的在这里让自己内心难受。”
龙剑山伸开双手抱着她,道:“丹素,我知道你在生气。但我刚才所言,真的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我知道以前你的内心受过许多痛苦,我怎么忍心让你再去受到那种折磨。你忘记了,我还欠你一条命呢!”
完颜丹素看向他的眼眸,龙剑山同样看向她的眼眸。他不知不觉地把头靠近她,浅浅地亲吻她的嘴唇。她的脸色,瞬间红晕起来。
总兵府一处别院。屋内的香炉里,淡淡熏烟漂浮。范量和许阵坐在桌前品茶。
许阵道:“大人,经过这两日的查探,西域各大门派都已聚集到固原,以及漠北三雄中的余友梁和高进弦二人,还有凌空道人和普定和尚这样的江湖高手也出现在这里。至于那位蒙面侠客的踪迹暂无消息?”
范量思索道:“那晚在镇国将军府中出现的黑衣人,个个不乏高手,除了露出真面目的漠北三雄,其他的黑衣人,我们的人也早已查探清楚,普定和尚和凌空道人也在其中。而据朱公子所言,有一位黑衣人就是他的师妹完颜丹素,而那个被蒙面侠客所带走的人,就是身藏化龙剑谱的龙剑山。”
许阵道:“大人所言极是。现在除了那个蒙面侠客,其余人应该都在固原城出没,我们是否要将他们拿下?”
范量摆手道:“那倒不必。我们的目的是抢夺天山化龙剑和化龙剑谱,再说他们多数是武功高强之人,且智谋过人,有时候狗急还会跳墙呢!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们没必要跟他们撕破脸皮。继续派人盯住他们,有什么动静,随时来报。”
许阵拱手道:“是,大人。朱公子这两日总是要去大街上闲逛,不知这样我们是否会暴露什么?”
范量笑道:“我们进城的消息,他们早晚会知晓。朱公子那边,你只需派几个得力的手下,保护好公子的安危就行。”
许阵刚关好房门出去,却遇到朱佑辰走过来。朱佑辰询问范大人是否在屋内?许阵不敢怠慢,将朱佑辰请到屋里,他才关好房门离开。
范量为他倒上茶水,道:“公子看上去,似乎闷闷不乐?有什么烦心事,可否透露一二?”
朱佑辰撅嘴道:“范大人,你不是说很多江湖武林中人,都已赶到这固原城了吗?怎么我还是未能遇到我的丹素师妹?”
范量笑道:“公子不必烦心,我想这完颜丹素定然在这固原城中,公子早晚会见到。只不过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朱佑辰眼睛发光,道:“只要能够见到丹素师妹。还有什么话,你说?”
范量严肃道:“公子,江湖流传那完颜丹素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她还有个外号叫冷艳血女。所以,范某觉得这样的女子,就算是公子的师妹,也不值得公子为之喜欢,否则哪天定会将公子陷于危险境地。”
朱佑辰目光沉下,道:“我也有所耳闻,只是我还是忘不了她。丹素师妹曾经还想杀了我,但我一点也不怪她。”
范量觉得朱佑辰已经在感情的漩涡里陷入太深,一时半会儿也无法让他清醒,但多情自古空余恨!
固原城的街景算不上繁华,但也商铺林立,人声吵杂。完颜丹素依旧女扮男装,龙剑山在后,旁边是秦凤阳和李紫蝉,四人走在大街上闲逛。
完颜丹素回头看着,突然道:“后面有人跟着我们,不如我们一直往前面走,想办法甩掉他们。”
龙剑山点头,道:“大街上有不少巡逻的官兵,我们最好是找个没人的地方,省的和官府的人惹上关系。”
他们四人加快步子向前走,后面跟着的两个人立即又跟上去。他们四人来到城郊一处废弃的客栈躲藏起来。
那跟随而来的两个人,正是漠北三雄中的余友梁和高进弦,自从穆云白在镇国将军府中去世后,他们二人将穆云白的尸首带离府邸,葬于洛阳城郊伊水河畔的一处密林中。虽然二人悲痛万分,但人死不能复生。漠北三雄变成了漠北双雄,他们也与东厂的人结下梁子。但二人觉得追寻天山化龙剑和化龙剑谱的下落,更为重要。于是,二人离开洛阳一路探听来到这边城固原。
余友梁和高进弦走进破旧的客栈之内,桌椅破旧残损,屋内空无一人。但余友梁很快发现楼梯上的灰尘之处,明显有人踩踏的脚印痕迹。二人飞身而起,来到二楼的大厅上。虽然楼上依旧是破旧的桌椅和残缺的木板,但还是有躲藏的地方。
高进弦大笑道:“呵呵!原来你们是想和我们玩捉迷藏的游戏!其实我们是想一把火将这座破楼烧掉的!”
龙剑山看到是漠北三雄中的余友梁和高进弦上楼来,知道藏身不住。于是,他让她们三人暂时不要出来,他去引开二人,她们再趁机逃走。龙剑山飞身而出,一身白衣,稳稳落地。
龙剑山拱手道:“原来是漠北三雄这样的老前辈,久仰!久仰!”
高进弦道:“你就是那个白衣少年龙剑山,原来你还没有死,你小子的命可真硬啊!”
龙剑山笑道:“托前辈的福,晚辈这才活着!不知两位前辈,为何到此而来?”
余友梁厉声道:“废话少说!老夫知道你就是那个被蒙面侠客所救走的人,你能够平安无事的出现在固原,说明你与那蒙面侠客关系不一般。如果你说出天山化龙剑和化龙剑谱的下落,就饶你不死!”
龙剑山道:“前辈此言差矣!那蒙面侠客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世外高人,他只是救了晚辈的性命,但宝剑和剑谱都已被蒙面侠客带走,晚辈实在不知晓他现在身在何处!”
高进弦瞪眼道:“年轻人,多日不见,嘴上功夫到是长进不少!老子可没时间和你在这耗着,看来不让你吃点苦头,你是不肯说实话啦!”
高进弦说着拔刀而出,刀锋犀利。龙剑山瞬间运起内力,用掌力挡住他的攻击。旁边的余友梁觉得,这少年多日不见,功力大涨,内力竟然修炼的如此深厚。高进弦也感觉到眼前此少年已大有不同,他变幻刀法,继续袭向那少年。龙剑山飞身后腿,落在一张破桌子上。高进弦见状,竟然还不拔剑,他大怒挥舞手中宝刀而去,一刀将桌子劈碎。龙剑山早已腾空而起,他在落下时,飞脚踢出,将高进弦踢翻在地。
躲在废桌子和破屏风后面的三人,看到龙剑山将那人踢翻在地,脸上都异常兴奋。
余友梁心中怒道:“年轻人,看来你的功夫大有长进啊!让老夫来领教一下!”
龙剑山拱手道:“晚辈不敢!前辈承让!”
龙剑山突然飞身而去,立于木栏之上,接着飞身下楼。余友梁紧跟着飞身落下,高进弦已站起身来,嘴角溢血,受了轻微内伤。若不是龙剑山只是使出五成功力,定然将他踢成重伤。于是他也飞身下楼而去。
龙剑山和余友梁过了几招腿脚功夫,余友梁明显感觉这少年腿脚功夫越来越成熟。龙剑山感觉这余友梁几十年的功力,不可小觑。他抽出竹沥剑,剑锋刺出。余友梁随即抽出残血剑,挥剑与之交锋。渐渐,余友梁觉得这少年的剑法招式,甚是奇妙,这让他大吃一惊,莫非是化龙剑谱中的剑法?他向后落地,握紧佩剑。
余友梁道:“年轻人,你这剑法如此了得,难道这就是化龙剑谱中的奇妙剑法?”
龙剑山虽然手握竹沥剑,但是不知不觉就使出了前段时间所学的化龙剑谱中的剑法。他的剑法招式,也算有模有样。他想既然余友梁想要寻找化龙剑谱,那就使出来给他看,也好趁机引开他们。
龙剑山道:“前辈好眼光!这的确就是武林中人所追寻的化龙剑谱中的剑法。如果前辈想见识的话,那就跟着来吧!”
龙剑山从破窗户飞身而去,施展轻功,一路向着后山的方向。余友梁那肯放过他,这少年就是一个活着的化龙剑谱,就算他只学到一部分,也要让他尽数施展出来。高进弦也跟随而去。
楼上的完颜丹素三人,看到了龙剑山和余友梁之间的刀光剑影。但现在龙剑山已经将他们引开。
完颜丹素道:“你们两个先回六盘客栈,告知李掌门,我去帮助龙公子脱险!”
秦凤阳急着道:“可是这样,颜公子和剑山哥都会有危险,我们放心不下!不如我们一起去找剑山哥。”
完颜丹素道:“不行,那样太危险!龙公子将他们引开,就是为了让我们有机会逃走。”
李紫蝉道:“姐姐,龙大哥武功高强,不会有事的,不是还有颜公子嘛!我们先回去告知爹爹。”
她们三人刚下楼走出客栈,就被一队锦衣卫拦住去路,为首那人正是许阵。他认出来秦凤阳和李紫蝉,另一个人虽然还不确定身份,但定然和她们二人认识。他们的人打探到这边的消息,范量就派人而来,追寻龙剑山的下落。但朱佑辰还让他顺便寻找完颜丹素的下落。
许阵笑道:“这不是李姑娘和秦姑娘嘛!在洛阳时,我们见过面。不知今日怎会在此出现?”
那日在洛阳城时,也就是黑衣人大闹王府之后,东厂锦衣卫的人到处在各大客栈内搜寻那些黑衣刺客的踪迹。许阵曾带领锦衣卫在丹凤客栈和贺兰派的人照过面,但未寻到什么蛛丝马迹。
李紫蝉拱手道:“原来是东厂的许大人。本来我们贺兰派是要回贺兰山,但却出不了城。我们在客栈闲来无事,只好出来闲逛,便来到此处。”
许阵笑道:“听闻秦姑娘的师兄龙剑山也在固原城,怎么没和你们在一起?”
秦凤阳道:“许大人,其实我们也在寻找他,但一直没有他的消息。”
许阵突然转变脸色,道:“看来你们没有说实话!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若是你们今日不说出龙剑山的下落,就休想离开这里!”
完颜丹素一看到这些锦衣卫,就感到心烦。但她们现在是三个人,面对这些手持弓箭的锦衣卫,实在是很难逃脱!若是她一个人的话,或许还有逃走的机会。于是她在想:不如先想个法子,来稳住这个许阵,让凤阳和紫蝉先离开这里,然后自己再想办法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