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二)昙花一现,只为君开

“轻寒漫拢凝霜雪,秋水如泓眉锁宽……”轻声悠扬的吟唱总在午夜环绕花丛,那是昙花在诉诸衷肠,等待那千年的夙愿……

两千年前,当年幼的昙花刚刚成熟的时候,百花园里降临了千年难遇的暴风雪。大雪压断了昙花柔嫩的腰脊,眼看再也无法呼吸的绝望时刻,一袭青衣飘过,扶起了她的枝干,用一根青色的丝带为她系住了伤口。那一刻,昙花知道,自己得救了,努力想看清恩人的样子,可是伤痛让她失去了知觉,迷蒙中,她看到那是个长发披肩的年轻人,白皙瘦长的左手上有一颗红痣,鲜红似血……

因为那个青色长袍的路人搭救,昙花终于活了下来。她感激救命之恩,决心一定要报答恩人——可是,一个连样子都没看清的人,怎么找?众花都纷纷劝她,忘记那天的事,毕竟,昙花只是一株平凡的植物。可是昙花却坚信,那是缘分,是恩情,他们一定会再相见的,而那一天,她将穷尽一切芬芳美丽,只为他开放!从此以后,昙花再也没有开花,她在默默等待,那一袭青衣的出现。

可是一年,两年,三年……花季过了又来,恩人始终没有出现。众花都说,“你的恩人可能永远都不会出现了,放弃吧,他不会记得你,别再傻傻的等了!”可是昙花不信,她夜夜不眠的等待,开始在午夜吟唱思曲。可谁知,这一唱,就是千年。众生轮回,惟有昙花,依旧如昔……

一日,百花仙子经过,见满园花色,争奇斗艳,甚是喜欢,于是驻足观赏,却发现百花齐放,唯有昙花紧闭花冠。她非常奇怪,询问:“你看那百花齐放,多么美丽,为什么唯有你不开放呢?”“因为她在等她的恩人,唯有见到他,昙花才愿意绽放。”牡丹解释起昙花的故事。仙子听完很是感动,于是决定要度昙花成仙。她教了昙花修炼的方法,企盼能与她再次相见。可是昙花又修炼了一千年,身边许多花都成仙上天了,唯有她依旧待在原地吟唱思曲。百花仙子再次造访,看到昙花,十分不解,“为什么这么久了,你还不放弃呢?也许你们根本没有缘,他也许早已轮回千次,不复存在了。走吧,跟我离开人间,天上才是你的乐园!”可是昙花拒绝了。仙子无奈,叹气离开了。

又是一年大雪,狂风暴雪让许多小花命丧黄泉,昙花伫立在雪中,却异常挺拔。早已成仙的牡丹担心的来看她,“走吧,放弃吧,雪越来越大了,你也会受不了的。”可是昙花笑了,“这几千年来,我经历了太多风雪,好几次都差点让我丧命,可是我却奇迹般的活了下来。因为我相信我一定能见到我的恩人,为了他,任何苦难我都不怕,我一定要活着把我最美丽的瞬间全都展现给他!”牡丹难过的哭了,“可万一你再也见不到他呢?你为他不再开花,为他不肯成仙,为他苦守千年……真的值得吗?”“值得。他是我这辈子的夙愿。我相信,我一定会等到的……”昙花仰头看着天,目光坚定。

又过了不知道多少年,漫长的昙花都记不清为什么等待了。可是她依旧在那里,不愿离去,因为她记得有一个什么心愿,让她不能离开。

有一天,一个道士经过,他一身青衣长袍,白发披肩,却依旧清俊不凡。他也好奇为何昙花从不开花,于是上前询问。“忘记了,等得太久了,太久了……久的我怎么也记不起在等什么……”昙花平静的看着道长,突然发现他左手上的那颗红痣,鲜红似血!一种难以名状的冲动让她泪流满面——她突然记起来了,记起了那个她等待千年的原因!……

那一天午夜,昙花终于开放了,在那个道士面前华丽的怒放了!开的那么绚丽而耀眼,比这几千年来任何一朵花都美丽、芬芳!如同天上彩霞织成的绚彩华缎,如同冰山中盛开的冰晶火焰!她的生命在一刻间绽放!——她千年的爱,感激,思念,等待,痛苦,泪水……

灿烂的一瞬后,昙花瞬间枯萎了——她耗尽了所有精力和生命,满足的闭上了眼……

“昙花一现,只为君开!千年等待,只为取君一悦!为你,她最后还是付出了生命的代价。”百花仙子从天降临,不禁感慨,“当初无心相救,岂知造就奇缘?上仙,你的罪过啊!”

青衣道士不禁泪流,拂袖弹指之间,昙花变成了一尊莲座。

“昨日无缘,让你苦等千年,

今日化成莲座,就让你永远与我相随,

地老天荒……

道是无情却有情,

昙花一现只为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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