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好像自己的灵魂在这瞬间有了丝丝悸动!带着逃避,带着期盼,带着满心的惆怅。
“啪!”一脚踏进了水帘洞,孙猴子的眼眶有点红了。
“这里,就是我祖上的居住地。说起来,我祖上你也应该知道!大名鼎鼎,响彻云霄!齐天大圣孙悟空!后来被封为佛门斗战胜佛,位列仙班!那个就是了!”老猴子如数家珍显得很自豪,仿佛所有的故事都刚发生不久。可实际上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放在尘世间,早已经是沧海桑田!
“你是为数不多的来客,如果不是因为你救了小灵儿,我或许还不会让你住进来。对了,你叫什么?”
闻言,孙猴子顿时语噎,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叫孙猴子!”小灵儿天真的喊了出来。
“孙?你也姓孙?”老猴子有点诧异,小灵儿却没有告诉他这个名字是他给孙猴子起的。
点了点头,孙猴子不敢正视老猴子的眼睛。
“哎呀,那说起来咱们算是一家子了!好好,以后啊,这水帘洞就真的是你的家了!”
“家?”孙猴子愣了,眼中的泪水强行压了下去。他怎么也没想到,再一次有家,居然还是水帘洞!
老猴子不经意的看到了孙猴子的脸,微微犹豫,他不再说什么,拉着孙猴子进入了里面。
跨过石桥,山石上有两行大字夺人眼目。
“花果山福地,水帘洞洞天!”
抬头往前看,巨大的石座椅依然高高在上,在石椅后面,高杆树立,上面还有一张破旧到发白的旗番挂在上面。
“那个...”孙猴子眯眼看着旗杆。
老猴子笑了,“看到没!这个就是齐天大圣旗!”
孙猴子往上看,发白的旗番根本已经看不到有任何字迹显示。只有朦胧之间,上面有几个浅印还依稀可见。
“这花果山近两年也不太平,外界有大量妖魔涌入,而且这七十二洞妖王也蠢蠢欲动,不知道是好是坏!”
孙猴子小心的问了一句。
“七十二洞妖王?”
老猴子冷笑,“都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他们的祖上都在我祖上手下当差,如今我祖不出,反倒是那些家伙耀武扬威。真想看看,那天我祖上归来,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孙猴子了然,原来轮回无情,所谓的七十二洞妖王也已经经历了数代了!
“是这里了吧?听说这儿只剩下只老猴子还在,咱们进去看看?”
洞内的孙猴子和老猴爷孙儿俩都听到了外面的声音,皱了皱眉,老猴子朝门口走去。
“谁阿!”
说话间,来客已经到了门口。
“嘿!看那,这水帘洞居然是这个样子?还不如我们那个破风洞!”
孙猴子看到了,小灵儿也看到了。来的是几只小妖,提着兵器耀武扬威的走了进来,对面前的老猴子熟视无睹。
小灵儿显得有点害怕,拉着孙猴子的手往后退了退。孙猴子强忍住颤抖,可脚步也往角落里退。
“你们是谁?这里不欢迎外人!”老猴子有点气愤,这几只小妖太没有规矩了,直接往里面就闯!
“去去去!大爷来这儿看看,你个糟猴子起个什么哄!”一个长着犀牛脑袋的小妖随手把老猴子往后推。
其他的小妖跟着起哄,大大咧咧的就踏上了石桥。
“啊呸!就这地方居然还敢说福地洞天?”一个獐头鼠目的家伙指着山石上的两行字哈哈大笑。
“快看,那儿还有杆旗呢!上面写的什么?不会是天下第一猴吧!哈哈!”一群小妖哄堂大笑。
老猴子在后面追了上来,“你们到底是谁?谁允许你们来这儿闹事的?这里可是花果山的圣地啊!”
说着话,老猴子伸手拉着那几个小妖就往后扯。
“走开!老东西,大爷几个今天心情好,把你这大旗借我们玩玩儿!”一个狼妖说着,提着手里的鬼头大刀就朝旗杆走去。
“不不!住手,你们几个畜生!”老猴挣扎着往前冲,却被犀牛怪一把攥住。
“老东西,别老拿圣地这个词吓唬我们!我们也是花果山七十二洞的,这水帘洞出过什么我们也清清楚楚。不过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样的老顽固在这里,哥几个就是看不惯。今天来,非要把你这水帘洞拆了不可!”一把丢开,老猴子在地上滚出去老远才停了下来。
“爷爷!”小灵儿急了想要冲过去,可孙猴子颤抖着死死的抱住他。
狼妖蔑视的看了看三只猴子,特别是看到孙猴子怯懦的反应时,他笑的更开心了!
“哼,齐天大圣?真糟践了这杆旗!”说着,鬼头大刀就举了起来。
孙猴子张了张嘴,他想开口制止,可又担心那几只小妖对他出手。最后,他还是闭上了嘴。
“咔!”
孙猴子的心跟着在颤抖,仿佛那一刀劈在了他心头上。
“不!”老猴子大吼,疯了般朝那边冲了过去。
小灵儿也急了,挣脱孙猴子的手,跟着老猴子冲了过去。
孙猴子伸着手,他的脚步往前半步,可又马上退了回来。看着冲上去的一老一少他突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不知道他们的反应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真的不害怕对方的刀吗?
老猴子冲了上去,推开狼妖自己挡在了旗杆前。
“不准!谁也不能这样做!”
狼妖冷笑,伸手提着老猴子就摔在了一边。再次举起刀,小灵儿挡在了前面,泪眼汪汪的看着他,嫩稚的手臂张开,仿佛螳臂当车。
“不要!不要!”
狼妖愣了,这个时候老猴子又爬了回来,抱着小灵儿挡在前面。
“不行!谁都不能抹去我祖上的辉煌!他是齐天大圣!他是孙悟空!”
狼妖把刀放下了,身后那几个小妖也都走了过来。
“哼,这世间谁不知道,孙悟空已经没有了,现在只剩下斗战胜佛!”
老猴子爷孙俩不住的摇头,死死的守在旗杆前。
“算了算了,这一老一少也算衷心,水帘洞只剩下这点血脉了,还是让他继续做梦吧!”
说着,犀牛精带着几只小妖转身走了。
老猴子摇头,“不!谁都不能这样说,我祖上还在,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他都是齐天大圣孙悟空!”
几只小妖愣了愣,摇头离开了水帘洞!
看着他们离开了,孙猴子才慢慢的走过去,慢慢的把老猴子搀了起来。
“对,对不起!”
老猴子摆了摆手,“你刚来,对这里的事不了解,或许你也没有那种感情,这不怪你!”
说完,老猴子抱着小灵儿去后面了,孙猴子低着头,不经意的往旗杆被砍的地方看去。狼妖的刀在上面留下了一道崭新的痕迹,可在那痕迹附近,还有很多道已经陈旧的痕迹。这样的事或许真的不是第一次了,他不知道是不是每次老猴和小灵儿都会用自己的身体挡在前面!
夜幕降临了,孙猴子就站在旗杆下,整整一天,他都没有说过话。
信仰这个东西,到如今才算深深的冲击了他的心灵。他不能理解,不是他们爷孙俩的荣誉,他们为什么要这么拼?
今天,他才有了感觉。原来,真的不管什么时候,总会有对信仰执着的人!
四下空荡荡的,偌大个水帘洞,除了那一老一少,居然都没了!
抬头看着那面大旗,孙猴子的眼眶红了!
回想当初,自己只要一回来,漫山遍野的猴子叫着大圣,叫着大王就围上来了!
那才是家啊!
水帘洞之所以叫水帘洞,那是因为洞前那挂瀑布!现在,水没了,山都成了灰色,可依然有猴子在等着自己归来!
抱着脑袋,孙猴子放声痛哭!
他却不知道,在后洞门口,老猴子想要来看看他,可听到他的哭声,老猴子没露面,躲在石头后面悄悄的看着。
只见孙猴子起身,伸手在桥梁栏杆上抚摸而过,一步一步登上高椅,最后慢慢坐在宝座上。
老猴子却不知道,在孙猴子的泪眼中,仿佛看到了无数的猴子又出现在眼前,各种瓜果点心都捧了上来。小猴子们都在叫喊着让大王教他们法术!大猴子们也在请大圣校场检兵!
眼泪落下,眼前依然空荡荡的!
孙猴子身子一晃站了起来,抬起一条腿踩在宝座上,伸手一拍,指着地下大喝一声!
“孩儿们!打酒来呀!”
那瞬间,孙猴子痴了!老猴子傻了!
一个陷入到回忆中,另一个像是在经历一场梦境!
梦境中,高台之上,脚踩宝座的那只猴子身披七彩圣衣,脚蹬宝靴,头戴紫金霞冠,说不出的威风,道不尽的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