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三十九)四哥和永清到镇上交粮,碰到狗咬狗之好戏

  • 老四哥
  • 随风1981
  • 4413字
  • 2024-04-26 19:54:09

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四哥非常刻苦地用板凳进行练习。他从一开始的笨手笨脚,到后来手上伤痕累累,再到最后手上起了老皮,功夫也有了显著的进步,拳头变得又快又硬。

四哥的这些进步离不开龚老师的开导,“懂得失去,才能得到更多。”这句话虽然他不能完全理解,但现在他心里认为要练好功夫,就得先吃点苦,脱层皮。

此外,永清哥的细心指导也对他帮助很大。每天,四哥都要和永清哥切磋一番,每次都有收获。无论是在功夫上,还是在做人的道理上,四哥都学到了很多。他更加专心专注地研习功夫,果然事半功倍。以前,他把仇恨看得太重,反而适得其反。现在,他初步明白了这些道理,自然进步神速。

随着太阳变得越来越火辣,天气也越来越热。池塘里的荷花,迎着太阳美丽绽放,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超凡脱俗。太阳越是火辣,它开得越是热情奔放。蜻蜓扇着翅膀,漫天飞舞,像一个个小飞机一般。小河边柳树上的知了,“知了,知了,知了”地忘情叫着,很有节奏,远听像在享受一部交响乐。

炎热的夏天来临了。

学校也放假了。

那时的人放假可没现在人舒服,一放假父母就会带着孩子到地里帮忙干农活。正值双枪时节,大家忙得热火朝天,收稻谷、打稻谷、晒稻谷,接着犁地、插秧,抓紧把这一季收割完,把下一季的秧苗插种下去。

火辣的太阳在头上顶着,人们一个个都晒得黝黑发亮,有点像非洲的黑人。但大家个个都露出幸福的笑容,脸黑,牙齿却显得特别白,好像那时的人都用上了“高露洁”牙膏一样,牙刷得又干净又白。

他们的笑是因为粮食收获的喜悦,农村辛辛苦苦大半年,就看这段时间的收成了,能不高兴吗?虽然太阳火辣,地上、水里都很烫,但他们一个个干劲十足,忙这忙那……

一天下午,永清开着拖拉机把粮食拉到泽随粮站去交粮入库,四哥压车坐在他旁边。永清的拖拉机在这个时节也是最忙的,帮着从地里打下来的稻谷拉去晒谷场晾晒,又把晾晒好的稻谷拉到粮站去交粮,忙里忙外,家都不着地,就被喊走。

“永清哥,我们这会去交粮,不知道还能不能来得及啊?”时间已是下午三点多了,虽然太阳还是火辣,但粮站是有关门的时间,四哥很是担心。

“尽量赶吧,只要前面交粮的队伍不要太长就行。”永清心里也很是担心,这会是双枪高峰期,拉去交粮的人也会很多,如果今天拉去的粮交不上,重新拉回来就麻烦了,到明天肯定有受潮,又得晾晒后才能拿去入库,里外一折腾,费工夫不说,人也累,这么多粮食都等着交粮入库呢。

“那但愿菩萨保佑吧,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哈哈。”四哥开始嘴贫起来,也露出黑脸,白牙,但笑脸是发自内心的。

“你是唯恐天下不乱吧,你小子,交不上也有你好受的。”

“交不上,拉回去,我就当练功了,把粮食背上背下的工作就交给我了。”四哥在这双枪季节,也是忙得很,而且专挑累活干。像这种背粮食的活,别人都不愿意干,他却要来干。永清哥跟他说这样能练功,他就乐此不疲地干了,倒真是练出了些力气,身体也壮实了很多。但他正长身体的年龄,干这种重活,影响发育,影响身高,以致他后来都长得不高,一米六多点,他几个哥都比他高。

“真的啊,反正我是背不动了,背了一天了。”

“当真。”

“果然。”

“哈哈,别贫了,还是快点赶路吧。”

永清加大拖拉机油门,“嘣嘣”,欢快地向粮站奔去。

到了泽随镇上,送粮的队伍已经排得很长很长,都排到十字路口这边了,十字路口北面到粮站差不多有五百米左右。

四哥看着前面的队伍直摇头,“永清哥,你看队伍这么长,排到我们怕是要天黑了啊。”

“是啊,今天这么多人啊,排到我们怕是要黑了啊。”永清边停好车子,边担心地说。

“到时晚饭怕是赶不上了啊。”四哥中午就吃了一点饭,这会忙里忙外的,早就饿了。

“你个馋猫,就知道吃,晚的话,哥就请你在镇上饭馆里吃。”

“真的啊?”四哥听说可以在镇上饭馆里吃,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从小到大,他还没有在饭馆里吃过饭呢。听大哥和二哥说,饭馆里的饭菜可香了,他们以前帮忙修水库时,有人请他们吃过一次,至今难忘。也不能怪四哥嘴馋,家里的饭菜实在是难以下咽,油水都没有,盐也不多,清汤寡水的,别说好吃了,就是温饱都不能解决,饥一顿,饱一顿。

“永清哥,你说话算话啊?”

“我一个唾沫一个钉,说到做到。”

“这就好,哈哈。”

在等待交粮的时候,四哥就开始想入非非了。他在想,自己第一次去饭馆时,应该怎样走进去,要挺直腰板,像个老板一样进去,然后叫声“小二,上菜”。小二问:“老板,您要什么菜?”他就答:“给我上爆炒猪肚、红烧猪蹄、青椒肉片、凉拌猪耳朵等等,来个全猪宴。”哈哈,问他为何要全猪宴,因为他太喜欢吃猪肉了,每年都要到过年才能吃上几口,不过瘾,今天他要吃过瘾,哈哈……

四哥在那里做着白日梦,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此时,十字路口西边一路传来吵杂的声音,“哦哈,哦哈”,好像很多人在看什么表演一样。

十字路口西边的路叫商业街,是镇上最繁忙的一条街。两边各色商铺都有,有合作社、粮油店、杂货店、卖衣服的等等,各种商铺应有尽有。每到赶集天,这里更是人山人海,小贩也是多如牛毛,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卖菜咯,新鲜的大白菜”“卖西瓜咯,甜嘛甜,甜嘛甜的西瓜,十里丰黄泥地西瓜”“卖膏药咯,不管扭伤、拉伤、摔伤,用了我的膏药没几天就好”……各种各样的吆喝声,黄婆卖瓜自卖自夸,还有人群讨价还价的声音,大人小孩讲话的声音,吵吵杂杂,人声鼎沸,一片繁荣盛世的景象。

“寿根,醒醒,你听那边什么声音这么吵?”永清没睡,盯着粮食。

四哥这才从梦中惊醒,醒来时嘴巴还动了动,好像真吃上全猪宴了,“哥,什么事啊,打扰了我的好梦。”

“你小子,大白天就做春梦啊?你听那边这么吵,发生什么事了?”

“什么事春梦啊?哪里吵啊?我怎么没注意。”四哥还晕乎乎的,半睡半醒。

“春梦,等你大点就知道了。就在那边商业街上,上午的早市早过了,这会怎么这么吵啊,你去看看。”

“好像是挺吵的,我过去看一下。”四哥现在才从白日梦中醒过来。

他加快脚步,走近一看,合作社门口站着很多人,但没有围起来。只见两个人在干架呢,一人抄着棍子,一人赤手空拳,握紧拳头摆着架势,肩膀有点灰,看来已经中了棍子。

四哥仔细一看,那赤手空拳的人不是王权利嘛,他怎么会在这里?耍横都耍到镇上来了,那不是找死吗?就他那点功夫,在差不多年龄的孩子面前显摆显摆还差不多,到镇上,高手如云,不吃亏才怪。

而另外一人,不是别人,正是镇上出了名的地痞无赖——徐晓飞。他年龄虽不大,才十六岁,还在镇初中就读,但此人生性好斗,有事没事就喜欢找人打架,到处惹是生非,就连学校老师也敢打,学校早就想把他开除了,可碍于他母亲好说歹说,才留在学校里。

“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他的名头不仅在学校里,在十里八乡的乡亲们那里也广为流传。

四哥是通过老三知道他的。老三说他们学校有个地痞,经常在学校和别人干架,有次还把老师给打了。四哥听了很是气愤,没想到还有比王权利更可恨的人。王权利在学校再无赖,也不敢打老师啊,连老师都敢打,这是什么人啊,这么狠。

四哥心想,今天他们两个狗咬狗,有好戏看了。让他们咬去吧,咬得越狠越好,最好咬死一条,像他们这种人,都不算人,就是一条疯狗,咬吧,咬吧,打吧……

“你敢打老子,你反了吧,看我怎么收拾你。”王权利眼看吃了亏,想打回来,他哪是省油的灯,有仇必报的主。

“嘿嘿,爷爷今天就打你了,怎么了,就你个小地方的蛤蟆,还想到这里耍横,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呸,这里是爷爷的地盘。”徐晓飞嘴上更狠,还吐了一口痰。

这下可把王权利激怒了,他哪有受过如此之气,脸色憋得通红,咬紧牙关,捏紧拳头,朝徐晓飞冲击过来。

徐晓飞赶紧抡起棍子打过去,打中王权利的头。可王权利像练过铁头功一般,都不觉痛。被打之后,更是像发了疯的牛一样,横冲直撞过来,“啊,啊,我和你拼了。”

围观人群也随之骚动起来,“哦哈”,大家仿佛在看大戏,又或者在看武打电影,精彩极了。可谁都没有去劝架的冲动,让他们狗咬狗吧,反正都不是什么好狗,他们打得越凶越好,打死也关我们什么事。

四哥也像看大戏一样看着,他比人群更希望他俩打得狠一点,不仅精彩,更解恨。

此时,王权利捉住徐晓飞棍子一头,然后快步上前,在徐晓飞太阳穴重重一拳,“啪”,力道之重,可想而知,是被逼出来的。人如果被逼急了,吃奶的力气都会使出来,可比以前打四哥时的拳力重得多,最起码多三层功力,铁拳的威力可不是吹的。

徐晓飞当时便觉得头好像要裂开一样痛,继而眼冒金花,一时都蒙了。

王权利不给他喘气的机会,抡起拳头,狠狠地朝他头和胸口招呼过去,“叫你跟我斗,叫你跟我斗狠,打死你,打死你。”

徐晓飞蒙了,还没回过神,牙都被打掉好几颗,鲜血从口中流出,惨不忍睹。

“哦”,人群开始担心起徐晓飞来,这样打下去还得了。

四哥更是希望徐晓飞快点醒过来,快点啊,这么没用啊,起来打败王权利,快点起来啊!如果让他选择谁打败谁的话,他更希望徐晓飞起来打败王权利。徐晓飞跟他没有什么关系,目前压在他胸口的大山是王权利。

徐晓飞头动了动,终于回过神来。可发现自己已经被打得很是狼狈,且口冒鲜血,气不打一处来,想挣脱王权利。可王权利用膝盖死死压在他的肚子上,拳头还不停地向他招呼过来,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挣脱不开。突然,他想起自己口袋有把小刀,这是他平时用作防身之用的。

摸出小刀,本能地向王权利腿上狠狠地刺了几下,狠狠地,刺得很深。

“啊,哎呦”,王权利顿觉疼痛难忍,后退好几步,一看腿上已是鲜血直流,撕心裂肺地疼痛,用手压着腿,又退了几步。出现这种状况是王权利没有预料到的,居然用上刀了,那是要闹出人命的。以前他跟别人打,顶多用棍子打,拳头打,未曾用过利器,而他却用上利器,比他还狠。

王权利一时蒙了,这是他未曾见过的场面。

徐晓飞见王权利后退,借势起身,用手擦了擦口中的血,并吐掉嘴中松动的牙,挥动小刀朝王权利杀过来,“跟老子耍横,老子今天不灭了你,我就不在这地界混了。”

徐晓飞打架不是特别厉害,也没像王权利那样受过训练,但他心狠手辣,打不服。你狠,他比你更狠,更不怕死,所以大家都忌惮他。

“杀人啦,杀人啦。”人群开始骚动起来,怕死的人纷纷跑到店铺里面去躲,生怕伤到自己;不怕死的,还津津有味地看着,难得一见啊。

有人劝道:“晓飞啊,不要拿刀,那会出大事的,快听伯伯的话。”

“快放下,会死人的。”

“杀死他才好。”四哥却喊了声不符合气氛的话。

王权利听到这话,用眼神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意思是说,你小子以后给我等着。但他顾不上四哥,徐晓飞挥刀飞奔过来,他只有逃的份。腿被刺伤了,一瘸一拐地逃,没有人帮他,像条狼狈的狗一样逃。

可这样逃,怎么逃得走?徐晓飞稍一加速就追上了王权利,眼看举刀就要朝王权利后背刺去。忽然,“砰”的一阵震耳欲聋的枪声,像晴天霹雳打破宁静的天空,也打破了徐晓飞举刀的冲动。

“住手,徐晓飞。”

徐晓飞立马回头看,这下完了,镇上的公安来了,又得蹲牢房了。

而王权利刚好借机跑出去好几步躲避后,也回头看,见是公安,揪着的心终于落下,心脏还在扑通扑通加速跳个不停,出气也是大口大口的,“好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