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点站有更多的人,偌大的水泥场地里停满了各路公交车。外面有许多小贩摆着摊,也有背这大包的中年妇女转去装有乘客的公交车上兜售货物,前门进后门出,或是站在侧面窗边抬着头举着手扯着嗓子。
花哉又往南走了200米来到了渡口,见人不是很多就返回了终点站,在一片绿化带边坐下看旁边一位老者为他人算命。
赵逸灵沿着夏花东路骑到了它最东边,三佳港公园的时候已经是12点半,由于在路上走了不少冤枉路,此刻坐在小面馆的椅子上时已经是灰头土脸。但也只是外表显得狼狈了些,事实上这路程几乎没有难度,与之前那段上学路比起来可就差得远了。
“小黑,你还记得夜三关吗?”
小黑看着赵逸灵拖拉着舌头。
“你闻到大海的味道啦?”
中午,花哉与蔚扬在M记碰了头,互相交换了信息。花哉却不怎么安分,他在一上午百无聊赖的游荡中想了一个新点子,逗扒手玩。
蔚扬疑惑的表情在花哉的意料之中,也正是他得意地地方。于是他把新点子说了出来。
“太缺德了吧?”蔚扬听完后质疑道。
“对这种人还讲道德?”
“但他们家人是无辜的吧,”蔚扬小声说:“在中秋节送冥币,你怎么想得出来?”
“大哥,不是送好吗!”花哉顿时有些看不起蔚扬的智商以及他的道德底线。
“那你也不能揣着死人钱到处跑吧。”
“你怕什么?今天是中秋又不是清明,就算是清明,你当我不敢带着?”花哉越说越自傲:“我把它放枕头边等他们来拿你信不信~”
“行了行了,嫦娥也不会要你的纸钱,不过,”蔚扬看着花哉说:“GOOD IDEAR!”
相视两秒,两人不约而同地爆出笑来,互相拍着对方的肩膀以告慰同甘共苦之后才有的默契。
只是这一切在其他人看来都是变了味的。苗婉茹一脸嫌弃地站在他们身后,握着拖把推到了两个男生的鞋子上。
“握草,你干嘛啊?”花哉看着苗婉茹,蔚扬也转过身想弄明白是谁偷袭了他。
“你们两个果然心虚了吗?在鬼商量点什么东西啊?”苗婉茹双手拄着拖把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花哉确实被吓得不轻,但此刻却也笑了起来,说道:“上帝们讲话,你一个凡人插什么嘴啊?”
“要发神经去外面发,不要在我店里发,”苗婉茹淡淡地说。
“哦哟,你要篡位咯,那我叫咯,”花哉语气轻浮,双手合拢在嘴边作喊话状。
“对啊,你的店还要你亲自拖地啊?”蔚扬说。
“宛如,”一个女声打断了双方的交战。
“哎,轻姐,”宛如向厨房窗口看去。
“十四街坊的外卖好了,”轻姐说。
“哦,来了,”苗婉茹白了一眼就转身离开。
“哦哟,老板亲自送外卖了,”花哉说。
苗婉茹转身又是一击白眼,引得两人笑得更欢了。
“女的是不是都喜欢白眼?”花哉问。
“你去问你女人呀。”
“那算了吧。”
“怕什么,晚上看到她就好好聊聊,问问她是不是飞鸟说的那个原因。”
“信?不问了,大不了再给她写一封,”花哉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又说起冥币的事。经两人添油加醋,这个点子也越发变得刺激了。
吃完了饭,两人先去另一条街上的两元店买钱包,这也是上午蔚扬转悠时发现的,只是这里的东西并非全是两元。最便宜的钱包是粉红色的上面有老鼠大象和青蛙,再贵一点的就是10元的两折钱包和20元的三折钱包。
为了提高成功率,两人决定买10个10元的钱包。
之后去了一家花圈店,老板对两个年轻人的到来不是很热情。但在认出两人是第一个晋级64强的虹飞的校队之后态度就有了大转弯,说道:“中秋节,你们怎么会买这个?”
“有用!”花哉说。
老板见两人不肯透露实情,也就不再强人所难。因为两人看着玻璃柜里的纸钱好久都没有选定,老板又说:“不满意的话也可以定做。”
“什么?那么人性化?”蔚扬问道。
“对啊,鬼性化,嘿嘿,”老板笑着说:“与时俱进吗,闲的没事自学了PS,生意好了很多。”
“老板真人才啊,”花哉也笑着说。
指挥着老板在电脑上画完了图,然后打印出了一大张,再经过裁剪,变成了20张百元大钞模样。
“原本都是100张起卖的,”老板说:“看在我也是虹飞毕业的份上,就收你们一块钱点吧。”
“啊!学,前辈,谢谢,谢谢”花哉高兴地说。
“谢谢老板,”蔚扬接过了那叠用纸包着的纸币说:“我们不会干坏事的。”
“哈哈,这玩意儿能干什么坏事,”老板笑着说:“年轻人想法多,什么都有可能嘛。”
离开了花圈店,两人又来到了生活广场,在里面的一个大超市内买了4个捕鼠夹,两盒刀片,两盒绣花针,两盒大头钉。
飞鸟和汤诚先回到寝室,当花哉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试完了针孔摄像头的安放位置。看到两人手中领着的袋子便也觉得好奇。蔚扬把买到的东西倒在了桌上,然后讲出了这个小点子。
汤诚的反应与两人一致,觉得这十分刺激,但飞鸟却没有笑容,他摇了摇头,感觉到一种不好的预感。“说好不产生是非的,”他说:“这样做就算得罪他们了。”
“怕什么?得罪就得罪了,他们又不知道我们是谁,”花哉说。
“不行,我们只是去拍下他们的作案过程,不能与他们有接触,”飞鸟说。
“那你就不要接触,我们接触总可以了吧,”蔚扬说。
飞鸟的脸阴沉了下来,靠在壁橱边不再说话了。
就在这时,苏镜也回到了寝室,他好像没看见桌上的东西一样,把单反还给了飞鸟,只说了一句“晚饭别迟到”就再次离开了。
蔚扬本想问他是不是真的在看猴子,但此时这已经无关紧要了,越接近计划实施就越容易紧张,也越需要冷静。
若没了飞鸟,他们3人也许照样能够完成计划,但这么做也就意味着又少了1个朋友,以后做什么事都是按3人份的了。蔚扬不想变得那么孤单,花哉和汤诚同样不会喜欢这样的结果。
三人看着飞鸟摆弄着他的相机,都不明白他现在为什么还会对猴子感兴趣。过了几分钟,飞鸟终于有所行动。他把相机链接在莫宵的笔记本上,把里面的照片全复制了过去,然后把笔记本放在了桌上,“你们自己看吧,”他说。
蔚扬一张张地翻看着照片,一部分照片是苏镜从生活广场高处的某个靠窗的位置拍摄的,基本是下面大广场和两个车站的一些人流,也拍到了花哉和蔚扬。
还有一部分是在M记上面的网吧拍摄,同样是以两个车站为目标。
“小苏果然,”汤诚点着头说:“是自己人。”
“终点站的照片就两张吗?是不是没有隐藏的地方?”蔚扬说。
“大概吧,”汤诚说。
突然,蔚扬把画面停在一张比较特殊的图片上,是以生活广场马路对面的小区为背景。
这是个老式小区,最高六楼但被人行道上高大的树木遮去了一半。东边的墙上开了一扇窗,即使从苏镜的角度看去,也只能看见3到6楼的四扇窗。焦点集中在五楼的那一扇,虽然被深色的窗帘封住了,但还是在两块布的中间露出一缝隙,透过分缝隙里面好似有一根长管。
“望远镜?”蔚扬问。
“好像是吧,单筒的,那管子有点长啊,”汤诚说。
“这有什么意义吗?”花哉问。
“看鸟,”飞鸟说:“或者看人。”
“监视?”蔚扬问。
飞鸟叹了口气,坐到了蔚扬的床边,双手撑着额头思考着,良久他开口说道:“应该不是监视公车,是那群乞丐。”
“那根我们没关系咯?”花哉问。
飞鸟看着电脑屏幕说:“你们先准备。”
“哦,哦,好好,”蔚扬说:“开始装吧。”
他们并不知道飞鸟在想什么,但显然计划可以实施了。
那些利器都插在背包或者单肩包的内部,穿过夹层固定在其上面。背包的里面塞了一大团学生报,支撑起内部空间。而刀片则用钓鱼线系住如蜘蛛网般交错在包内。至于老鼠夹,由于灵敏度略高,考虑到空间和积压问题就被放弃了。
钱包不放在背包内而是塞在口袋里,两个裤子袋,两个上衣口袋。那些印有“冥府月饼券”字样的纸钱也分别塞在钱包里,花哉觉得这样还不解气,打算写一些粗鄙之语问候某人的全家,但被飞鸟制止,理由很简单,字迹。
做完了这些,三人瞬间觉得这摄像头也变得可有可无了,他们更期待立竿见影的效果。
但想归想,终究还是要对得起各自的生活费的。摄像头被伪装成了手表模样,有两个镜头,一个是表面上画着的一直猎豹的眼睛,一个则安装在手表的侧面,可以通过转动外圈来调节角度,再配合上手肘的转动,几乎可以无死角捕捉目标。
但因为价钱的限制,飞鸟也不清楚它在公交车这种昏暗的环境下是否可以正常拍摄。
最后,飞鸟在纸上画了一个周边道路和站点的简易地图,照着网上查到的公交线路分配了各自上下车的地点以及所要乘坐的公交车。基本都是选了班次少的线路,囊括了周边的8所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