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拿到休书那一刻,我突然有种从这个世界解脱的感觉,好多东西都看透了,包括情感,我知道自己已经不久于人世,一年对于我来说怕是活不了那么久了。
可是我没料有人再次上门提亲,当小兰来告诉我此事之时,我嘲笑的问:“我已经是将死之人,他们上门提亲只不过是看上了我是洪家小姐的身份,你去告诉爹娘,就说我不愿再拖累别人。”
“小姐,这个恐怕不可能,提亲之人是少爷回来的,老爷和夫人正在书房和未来的姑爷商量你们的婚事!”
“小兰,扶我去书房。”
我从床上起来,好奇的想去看看谁会娶我这个将死之人。
走进书房,我看见的人除了父母还有哥哥和白辰,哥哥将我扶来坐下:“你身子还没好,怎么就出来了?”
“我就是好奇,谁会娶我一个将死之人。白辰你为什么要娶我?”
白辰只是一言不发,我觉得有些好笑,他娶我只是因为同情吧!突然觉得自己好可怜。
“白辰,我洪雨沫用不着一个佛门弟子因为可怜我而娶我,你走吧!”
“雨沫,我不是因为可怜你才要娶你的,这些日子我想的很明白,是因为我的懦弱让你伤心另嫁他人,让你受伤!”
“其实你不用如此,你没有必要内疚。我们本来就不该相见,又谈何相爱?你走吧!小兰我累了,送我回房休息吧!”
九天之上,帝君偶遇文命,因突然想起了浅音,便问了问:“文命,浅音那小丫头怎么样了?”
文命行了个礼:“回帝君,过不了几日,浅音就历劫完飞升上神了。”
“那小丫头你还是多注意一下吧!”
“小仙明白。”
几天过后的一早,小兰照常给我送早餐来,可是床上并不见我,她在书案上见到了我留下的一封信,急急忙忙拿着信去找正在吃饭的爹娘。
“老爷、夫人,小姐不见了。”
哥哥接过小兰手中的信,拆开读给家里人听:
爹、娘、哥哥:
对不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知道我这样是对爹娘的不孝,可是我真的不想再拖累你们了,我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所以女儿我想任性一回,我已经去了寒山寺准备带发修行,以此度过余生,请爹娘原谅不孝女。
不孝女:洪雨沫
信看完,哥哥和白辰骑马追了出来,直直的向城外的一个尼姑庵。
她们赶到时,我已经穿上道姑服,头发也已经高高绾起,插着一只木簪,跪在菩萨面前,闭上了眼,开始诵经。
住持来找到我:“空心,外面有人找你!”
“烦劳师父去告诉门外施主一句:我已经决定空门度余生,红尘之事与我无关!”
“空心,你红尘未了,还是回去吧!”
“师父,我已经放下了,红尘是师父还在徒儿面前念!”
“是为师破戒了。”
师父到了寺庙门外,将我所言告诉了来的人,哥哥跪在了地上,重重的磕头:“住持,我知道她已经决定遁入空门,不过身为她的至亲,我还是希望能够见她一面,还望住持应允。”
“阿弥陀佛!佛祖有慈悲心,你们且进去见她一面!”
师傅走了进来:“空心,那两位施主乃是你的至亲,为师已将他们请到后山去了,你也应该跟他们好好谈谈。”
“那劳烦师父将我房中所写之信交给那位叫白辰的施主,我不想见他。”
“行!”
尼姑庵的后山风景特别的好,青山绿水,河边有一个小庭,亭子边上是种的各种花草,他们二人正在亭子中等着我。
“白辰,住持有事找你。”
白辰走了后,我才坐了下来,哥哥很是心疼的问:“为什么要出家?你可知我们有多伤心?”
“那哥哥你以为我为什么会选择出家?”
“我知道你喜欢白辰,虽说他是佛门弟子,可你也用不着将自己的余生搭进去了。”
“余生?”我有些嘲笑的问:“哥哥,你老实告诉我我到底还能活多久?一天?一个月?还是一年?”
这个问题,问得哥哥有些为难,他面露难色,而我确实咄咄逼人:“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敢讲?因为我活不了多久了,白辰才愿意娶我的吧!佛语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恐怕你也是这样对白辰说的吧!我知道自己活不久了,才让宁子竹休妻!只是为了不拖累他人!”
哥哥终于是受不了我的自责,将我抱在怀里:“不管你还能活多久,你永远都是我妹,大夫说你还能活一年,所以我希望你能待在家里,幸福的生活!”
我已经是哭在了他怀中:“哥哥,我不想死,其实我活不过一个月了,一年只是我让大夫骗你们的,对不起!”
我也不知道我们两个人就这样抱着哭了多久,我已经是哭昏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禅房中,哥哥的眼睛也已经哭的红肿:“你醒了,你好好休息,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他退出房中,向住持说:“劳烦住持照顾一下雨沫,如果有事,也请住持来洪府告知我。”
“施主放心!”
那封信白辰拿到了,回了洪家,他才拆开了信:
白辰:
写此信与你时,月光如雪,见倒出树对影成双人,细雨如针,针针刺透心门,往事都已如云烟消逝,几丈年轮却因回忆在此生了根,此生余生少余,我已无权过问陪在你身边是何人,可红尘心未了,夜深忽梦韶华时,却又怕你今生再转身回眸时无人等。天意弄人,可叹缘分,你我本来是两个不该相交的灵魂,却因一转身相遇却荒唐了我的余生,于我而言一见白辰误终生。红尘放手无望,我已无路可走,只能遁入空门,将这一场痴梦隔绝于寺门之外,我恨自己对你用情太深,竟期待能够得到永恒,我却又觉得自己很可悲,只能在奢望中度过余生,我们之间的爱恨已被时间尘封,无需再过问。不是已不爱,只是入空门。执笔至此时,相望不相闻,两自相决绝。
洪雨沫
我想他看完此信,不会再想着因为愧疚而破佛门清规而娶我了。我只希望,我的余生,无人扰。
我想人行走于世上,一生至少该有一次,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不求结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经拥有,甚至不求你爱我,只求在我最美的年华遇见你,因为韶华有限,我们不能在犹豫中度过。
明夕何夕,既已陌路,向来缘浅,管何情深。既然琴瑟起,何以笙箫默。余生常伴青灯古佛,不也是不负如来不负卿。既平定了心性,也断绝了情丝。
白辰看完那封信便已经明白了,这一生与雨沫只能是错过。他知道,再也没有一个人在等自己了。不知道白辰是不是有那么一瞬间埋怨过他这佛门弟子的身份。
白辰知道那一晚他心中感觉缺了一块,一个人喝醉了,他骂过自己:“白辰,是你把雨沫害成了这样,现在你活得好好的,她却时日无多。”他喝醉后自己打着自己的脸,却被泽言拦下:“你何苦如此?”
“泽言,是我害了雨沫。”
见他已是自暴自弃,作为兄弟,泽言是心痛的,尽管是白辰害了自己的妹妹,可他见白辰这样,却怎么也恨不起来,他几拳打在白辰脸上:“对,是你害了雨沫,她就不该爱上你,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还能如何,你这样,只会更对不起雨沫,她之所以一个人承受这么多,就是为了让你能好过,可你看看,你现在在干什么?彻夜灌醉自己,随便谁都把你劝不回去,你是不是要我现在去把雨沫接过来,让她看看你这自暴自弃的样子?”
白辰似乎有些明白了,放下了酒壶,一个人跌跌撞撞的回县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