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获自由

受身于情者而不惘,枉一身铮铮傲骨,唯输予以墨。

——龙城御。

Y市,亦称江城。

已经是入冬的季节,一场冷雨下来,天气便是冷得出奇,即便是Y市这样偏南的城市,一年到头也见不上什么雪,但,也还是避免不了这寒潮的影响。

Y市的午后,天色依然很是沉郁,灰蒙蒙的天空里不时有银色的粉粒飞坠而过,看着,也还有下雨的趋势。

Y市西郊第二监狱看守所。

‘铛铛——’

沉重的开门声传来,犹如一道惊雷划破了死城的沉寂。

一道黑色的身影缓缓的从死城里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女子——

披散的及腰长发被冷风吹得有些凌乱,身材有些纤细而瘦弱,看着,也就是一米六多的个头,她的五官很精致玲珑,淡漠而冷艳,黑瞳里透着古井不波的沉静,小脸上呈现出一丝憔悴病态般的苍白,里面穿着一身黑色的皮裤浅灰色长衬衫,外面罩着一件黑色的风衣帽衫……

脚上是一双半旧不新的黑色作战靴,沾了些许的尘埃,浑身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萧瑟?沧桑感?

也就是那么二十五六岁的年纪……

“车已经给你叫好了,就在前面,舒以墨,出去以后要重新做人,一切都能重头开始,不要灰心,知道吗?”

狱警将女子送到门外,鼓励道。

舒以墨收住沉重的脚步,对着她微微举了一个躬——

“谢谢。”

沙哑而干涩的声音传来,一点也不动听,听着有些令人压抑的沉寂。

两年了,她在这里服刑。

这两年里,她一直呆在里面,外面的世界,她一无所知,她没有跟外面的人接触,外面也没有人来看过她。

她就这样被困在一座死城里。

舒以墨浅淡的吸了口气,抬起目光看着沉郁的天空一眼,伸手拉上身后的帽衫,提了提肩头那个黑色的背包,大步流星的朝前方的车子走了去。

‘呯!’

“小姐,要去哪里?”

舒以墨刚关上车门,前方的司机便称职的问道。

“城东区,海天别墅区十八号。”

“好嘞!”

司机应了一声,便发动了车子。

舒以墨所报的地点在市东的繁华富人区,距离这里的出发点有将近八十多公里,即便没有赶上塞车也要一个多小时,还需要走一段高速。

天色渐渐的昏暗了下来,可能留意到舒以墨身上的衣服单薄,所以司机也很热心的将车内的暖气打开。

浑身传来的疼痛让舒以墨有些虚弱疲惫,忍不住也合着眼睛开始半昏半醒……

‘爸,我没有推她,不是我!’

‘舒以墨!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惜儿要是有什么不测,我绝不放过你!’

‘以墨,你真的太令我失望了!’

‘我说了不关以墨的事,是我自己跌下楼梯的……不是她!’

‘舒以墨,我到死都不会爱上你,死都不会!’

‘贱人,竟然如此狠心歹毒!’

‘舒以墨故意伤害罪名成立,判决有期徒刑两年!’

‘就是她,给我好好招待,敢不把我放在眼里!’

‘揍死她,往死里打!’

一道亮光乍然划过,舒以墨才惊醒了过来,额头上布满了一层薄汗,绷紧的心弦因为恐惧紧得有些发痛。

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这会儿想起来,她心里还是心有余悸,手心里也都是汗……

直到她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沙沙’的声音,她才清醒过来,转头一看,发现外面已经风雨交加,人行道上到处是行色匆匆的行人。

车子抵达别墅区门口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舒以墨下了车便也直接往别墅区里走。

守门的门卫还是两年前的那两个,一看到舒以墨眼底都有些惊讶,不过很快的给舒以墨开了门——

“大小姐好!”

语气里里带着一丝恭敬,但是眼神却是有些异样。

舒以墨提着步子往前方这座豪宅里迈了去。

Y市的安家,算是Y市的名门望族,安家老爷子安于生是本市著名的企业家,恒太集团的总裁,其妻子王如意是资深的心理学医生,B大的教授,老夫妻俩养了两个孩子,老大安梓杰是Y市海关处处长,还是纪委那边的高层,也是舒以墨的父亲,老二安小茹,恒太集团的一名经理。

一家子的光环足以让安家在Y市有不一样的地位。

舒以墨走上了阶梯,这会儿天色已经有些晚,外面的风雨有些密实,她身上已经沾染一片湿意,疼痛饥寒让她有些昏沉,她想加快脚步。

然而,刚走到门口,里面便传来一阵搓麻将的声音,伴随着的,还有一道熟悉的女声——

“眼看着年底也快到了,时间过得好快,转眼又是一年,年后马上就是妈你的生辰了,妈想怎么庆祝呢?”

是继母叶霜的声音。

“是啊,妈,这次就大办一场吧,前几天惜儿从国外拨了电话回来,也惦记着这个事情,这两年她在那边很努力,顺利的拿到了学位证,说过几天就回来了,赶着过年呢。”

叶霜的声音落下,安小茹也笑道。

“惜儿这孩子真是越来越出色了,凌爵昨天刚打电话回来,过几天他生意谈好,会跟惜儿一起回来。我现在倒是希望,这一次,能把他们两个的事情定下来了,不过,听他的意思,跟惜儿的事,也是要定下来了。”

答话的是王斯华,范凌爵的母亲……

舒以墨乍然收住了脚步,脸色一怔,浑身忽然有些僵硬……

胸口传来的闷痛感让她几乎呼吸不上来,她眼前一阵昏沉,耳边回荡着全是那些冰冷绝情的声音——

‘舒以墨,我到死都不会爱上你,死都不会!’

‘惜儿要是有什么不测,你等着坐牢吧!’

‘听他的意思,跟惜儿的事也是要定下来了……’

这两年,她撑着那颗支离破碎的心无数次嘲笑自己八年的覆水难收,参透了世态炎凉,可是,她却控制不住自己叫嚣的心痛感。

周围陷入了一种可怕的沉寂之中,空气里也尽是沉郁的压抑气息,和里面的几人发出的愉悦的笑声,沉寂和欢乐,在这一刻,忽然无比的鲜明,传入她的耳中,宛如一根根锋利的冰针封住了她的五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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