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野蛮生长（下）

归鲈在这一刻，彻彻底底绝望了。本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份痴痴的悸动会淡淡消失。为什么会有人愿意把孤独刻到骨子里呢。他历情劫归来后，就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模样，整日间恍恍惚惚，脑子里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女人。自从十娘救起他后，她已经很少见到她肆意的笑了。她好像一直都是这样怏怏不乐，仿若心里装了万千心事。

那天，归鲈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之后，卢十娘勾了勾唇角，挤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恶劣地说：“那我就叫你小鱼好了。”

“从来还未有人这么称呼我呢。你喜欢就且叫好了。十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归鲈宠溺一笑，笑容里又带着讨好的意味。卢十娘看着他的目光有些呆滞，微微羞红了脸。当他还是元纸的时候，卢十娘决然地离他而去后，他的心整日间就空荡荡的。在征战沙场的时候，他不出意外地死掉了。像乱世之中的所有不幸的男人女人一样，命不由己，心不由己，甚至是身不由己。

明明属于他的人间生活已经结束了，可是归鲈还是情不自禁地想去见见她，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如果她过得不好，那他就赖在她身边好了。如果她的身边已经有人了，那他就远远地看着她好了。

看着卢十娘手中的红线另一端连在他的手心里，归鲈满意地笑了笑。这剪不断的联结，紧紧地牵引着两个人的生命。这是生生世世的牵绊啊。即使是生离死别，只要顺着这根线，他也可以找到她的。这是用他的鲜血凝练的红线，可以跨越时空，饱含着他炙热的感情，就像是他对她连绵不绝的思念。

血刹剑下消失的生命，是他的爱人。归鲈那双带着仇恨的眼睛，想要将魔尊则羡挫骨扬灰。像利刃般的红线，刀刀逼魔，可是归鲈手中的红线在血刹剑下尽被斩断，不堪一击。

在魔尊则羡一步步地逼迫下，归鲈吐了一口血。他闭上了眼睛，心如死灰。就这样和十娘一起死去，也是极好的。

在强大力量面前，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仿若刀入心口般的疼，是这么无力，又这么绝望。

在生死一线间，傅恩溪出现了，他救了归鲈。

归鲈觉得，也许他不该来的。如果他不来，十娘就不会落得这么一个魂飞魄散的下场。一定很疼吧。这种深深的自责和愧疚感，令归鲈窒息。只有手心里这根未断的红线，让他稍稍安了心。只要十娘还在，即使是上天入地，他都会不惜一切代价使她重生。

他突然想起了那些早已逝去的往事，归鲈紧紧地抱了抱怀里熟睡的小白兔。难求的东西，总是让人爱不释手啊。想要疼在心尖上的人，现在终于窝在他的怀里了。

“而今终于，可以再抱抱你了。”归鲈小声地说，既想让她知道，又不想吵醒她。

怀里的小白兔像是在做什么美梦，竟露出了甜甜的微笑：“小鱼，小鱼，小鱼······我想吃肉喝酒。”

“······”才刚见面，竟不是说喜欢他，害他听着她断断续续的声音紧张了好久。归鲈此刻又是气愤又是无奈。她还从未说过喜欢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