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帝都巍峨恢弘,偌大的城池集繁华沉肃于一体,这是个无法被历史遗忘的地方。
六月的天温暖祥和,帝都也分外热闹。今日的热闹与众不同,百姓排成排,浩浩荡荡的朝着西城门的方向移动,远远地看去,那移动的人群就像被风吹袭的乌云。
今日,大家是来看热闹的,因为扬名帝都的‘破鞋’,大应府府尹的次女出嫁的日子。
要说这个女子,那是整个帝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女人听说了她的名字定然啐两口以示鄙视。男人听说了她的名字,肯定会说上一段风流韵事来,尽管真假未知,但是大多数人都表示愿意相信,谁让她‘大名远播’呢。
虽说大应府的府尹在这帝都不算什么大官,可也毕竟有头有脸,缘何有一个这样的女儿呢?那可说来话长。
因为,她的母亲那也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二十年前,艳冠帝都,恩客遍地。诸多文人雅士是她的入幕之宾,许多男人更是渴求不得,想要在她帐内过一夜,白花花的银子少不得,寻常人根本拿不出。
后来,也不知因为什么,她就赎了身,在帝都买了一个宅院安顿下来,又不知何时,再见她时身边就有个小女孩儿,那是她女儿。
初始,无人知道那女儿的生父是谁,不过在她开始逐渐‘扬名’帝都会勾搭男人之后,她的亲生父亲终于忍无可忍把她接回了家中,那时人们才知,原来这是大应府府尹孟柏的骨肉。
回了父家,又改了名字,孟揽月更加有名。不同于闺中小姐,仅仅一年她就把孟柏的家闹得鸡犬不宁。
孟家大小姐成婚,大姑爷被孟揽月勾引的简直神魂颠倒。
最终孟大小姐忍无可忍,把他们二人捉奸在床后,一砖头敲破了孟揽月的头,据说已被毁容了。
不过,人们猜想,即便毁容了,孟揽月也还是漂亮的。但凡见过她的人,无不感叹老天造物不公,怎么能雕琢出这么完美的容貌和身体来。
孟揽月会出嫁,这也是让大家想不到的,毕竟人人都知她的‘大名’,若说这帝都的男人和她春风一夜都愿意,可是把她娶回家,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哪知,圣旨下来,她居然还真嫁出去了。
当人们得知孟揽月要出嫁的时候不约而同开始同情她的夫婿,还没娶回家,这绿帽子就罩在了头上,而且是硕大的一顶。
不过,当大家知道新郎是谁之后,就都笑了。
五王,远在西疆边关,没有圣旨不得还朝。
其实说来这五王也实属倒霉,十五年前他还是个孩子,正值先帝驾崩,诸子夺位。与五王一母同胞的三王惨败于当今圣上之手,三王被驱逐至草流城,五王也被连累直接发配至西疆,三王与五王的生母瑾太妃也在半年后去世。
如今五王仍在西疆,但与流放之徒无异,如今皇帝又把‘大名鼎鼎’的破鞋指婚给他,是什么意思长脑子的都明白,就是为了羞辱。
不过,似乎也根本不用羞辱,因为五王本来就是一桩笑话,据说十年前他遇刺,他现在就是个阉人。
这新郎不是男人,新娘又没男人不行,单是想想,这场婚事就有意思极了。只可惜西疆距离帝都太远,否则定然日日看笑话。
虽说孟揽月名声不怎么样,但今日出嫁的排场却是极大的,最起码还未出城门的时候是这样的。
敲锣打鼓,乐班吹得喜乐震天响,那花轿精美异常,前后左右丫鬟老妈子无数,还有数车的嫁妆,上面绑着红绸,喜气洋洋。
队伍一路朝着西城门的方向走,围观的百姓亦是跟着移动,人们议论纷纷,使得整个街道吵嚷无比。
“看那嫁妆,估摸着不少值钱的东西。”看热闹的人如是道。
“什么值钱的东西,据我那在孟家倒夜香的小舅子说,那嫁妆都被孟家大小姐换成了破鞋。”另一人知内情。
“还有这种事儿?”
“千真万确,那些破鞋都是从自家下人,街上的乞丐那里搜罗来了,臭味熏天。”
“待到了西疆,这些嫁妆都打开,可有热闹看了。”
众人哄笑,想想那画面也是好笑。
送亲的队伍一路热热闹闹的走向西城门,城门大开,守兵森严,不过若是细看,也是各个嬉笑,笑看那越来越近的队伍。
本以为这偌大的队伍会一直出城将新娘子送到西疆去,哪想乐班停在了城内,那些老妈子丫鬟也跟着停下,只有几个小厮以及抬轿的人出了城,当然了,还包括那几车的‘嫁妆’。
出了城,身后敲锣打鼓的声音也渐渐消失了,只有众人走路的声音。顶着头顶的大太阳,过了护城河,朝着西方而去。
城门外,仍旧有不少百姓出来瞧热闹,没想到这送亲的队伍只送到城门口,亏得这么热闹,瞧那远走的队伍,看那模样更像小妾出嫁。
摇摇晃晃,摇摇晃晃,孟揽月觉得自己的内脏都要从嘴里流出来了。
天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睡觉时还在摇晃,那就证明……地震了!
地震?孟揽月瞬时精神了,睁开眼,感受到的却是疼痛。
头疼,身体疼,手臂疼,全身都疼。
疼痛虽重,可是也不敌眼前的一切来的震撼,好红啊!
她还在摇晃,而摇晃的显然是这‘装’着她的东西,而且通红通红的,红的她眼睛都花了。
闭上眼睛,孟揽月有些迷糊,这是怎么回事儿?莫不是有人趁着她睡着时绑架她了?
这个想法从脑子冒出来,孟揽月便一激灵,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眼睛再次睁大。
这里面塞东西了吧?她可是祖传的搓衣板,家里从上到下,但凡雌性都是搓衣板。喝了多少的丰胸药,却一点起色都没有,反倒有凹陷的趋势。
可是眼下……
孟揽月惊叹不已,扭了扭手臂想要摸摸里面是不是塞东西了,可是这一扭才发觉,自己的手被绑住了。
绳子在身上缠绕,就是这样才迫使胸前那两坨肉显得更大了。
两个手臂被反绑在身后,疼的已经没什么知觉了。
深吸口气,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只是个大夫,虽出身中医世家,可是她学的是西医,而且现在就是个普通的外科大夫,没人知道她的家世,谁会绑架她?
细想了一圈在医院可能得罪的人,都没有可能。变态的患者家属?这倒是极有可能,毕竟什么样的病人她都碰到过。
想了想,她决定先瞧瞧绑架她的人是谁。把她弄成这个样子,肯定精神不正常。
“有没有人?”话出口,几分沙哑,嗓子也疼,不过让孟揽月更震惊的是这声音,这不是她的声音。
还在惊疑中,旁边的帘子被掀起,一张脸靠近,没什么表情,“三小姐,你醒了。不知三小姐需要什么?咱们现在在赶路,一切从简。若是有什么需要,可以晚上停在驿站时再吩咐奴婢。”
看过去,孟揽月睁大了眼睛,透过那小小的窗口瞧着那张脸,稚嫩且木然,看得出是个年岁不大的女孩儿。
只是,她的头发很特别,像古装剧里的样子。而且,她的话也很奇怪,三小姐?是在称呼她么?
“你是谁?我现在很不舒服,能不能把我松开。”看着她,孟揽月试探着交流,虽然不知外面有多少神经病,但是眼下还是让自己舒服点儿是正事儿。
“三小姐,临走的时候老爷吩咐了,要把您完整的送到西疆,不能出差错。请您谅解,待傍晚时到了驿站,奴婢再给您解开。”那小姑娘木然着一张脸,说话很机械,像个机器人。
孟揽月更糊涂了,什么老爷不老爷的,这些精神病到底怎么回事儿?
外面的姑娘把那帘子重新放下,隔绝了孟揽月的视线。
用力扭动身体,疼痛更甚,尤其是头上,不止疼,还很重。
瞧着这‘装’着自己的东西,还有身上这莫名其妙的衣服,孟揽月觉得自己此时应当在古装剧才会出现的花轿里,就是装新娘子的那种。
鬼知道外面这些神经病是怎么回事儿,把她弄成这个样子。
摇摇晃晃,孟揽月一时觉得头晕无比,眼前也一阵一阵发花。她大概是真的挨揍了,头上可能有伤。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不至于头晕眼花。
不过,并没有什么用,反而愈发的晕了。
瞳孔放大,然后便听到了嗡嗡的声音,在耳朵里逐渐放大,她的眼前也逐渐失去色彩,变成了黑白,最后彻底成黑色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