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自己的任务从来都还没有完成过,因为如果湮灭交给自己的任务完全完成的时候,整个宇宙应该早就在热寂中死去了才对。这是他永恒的生命给予的诅咒。他不能像是过去,依靠多元宇宙的不同量子变动无中生有复活出来了,因为他的宇宙力量被湮灭收回了。肉体得到了作为生者的解放,可是他的灵魂失去了永恒的归宿。
由此产生的愤怒感让他恨不得砸毁他在皇宫中所有关于湮灭之神的记载。他更不得将那些为湮灭撰写诗歌的诗人,还有为湮灭神教建立的教堂的神职人员以及设计师们全部丢到一颗荒芜的星球上,然后对那个星球签署灭绝令打击,用解放者鱼雷把他们全部杀光。
然而很快的,他就进入了深度睡眠中,在冰冷的空气还有来自全身上下的疼痛感。一般人是不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睡着的,但是在受到了如此的疲劳后,不论是谁都可以睡着。
在他的梦里,UE发现自己站在了一片红色的土地上,周边星罗棋布的分散着蓝绿色的草地。天空是橙黄色的,微微的透露出蓝色。周围都是胡克地鸟的叫声,一些厄萨兽正在追捕着一群拉托塔克牛。那些生物是拜尔上主要的肉食来源,不论是对于野兽还是拜托尔人来说都是如此。
UE在沙地上走着,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变回了原本的样子,一位拜托尔人的样子。他身上穿着的是一件休闲装,就像是在他的宫殿里的那些由顶级的裁缝为皇室成员们所编织的样子。在保证了其美观还有实用性的前提下,设计的十分轻盈。穿在身上就像是空气一样。虽然听起来不是很真实,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在拥有了先行者还有收割者的纳米技术后,这些东西原本被称之为不可能的事物,现在却变成了真实。
他以为他会感受着风吹在脸上的感觉,生命围绕在自己周围的感觉,拉耶尔的光照在身上的温暖。可是他什么都没有感受到,他不知为何只能感受到痛苦,黑暗,死亡。无时无刻的虚无感似乎要掏空了他,不论他认为自己有多强大在这梦的世界里。但是只有这些感受他无法掩盖过去,世界正在死去,星系正在死去,宇宙正在死亡的边缘挣扎着。
正当他走到了一颗参天的大树下时,他感觉到了亲切感的存在。厄萨兽的嘶吼声正在消退,植物开始变得密集了起来。在树下他看到了一个人,是一个拜托尔女性。她的背影相当的令他感到熟悉,即便是身穿一层装甲,他也知道那层装甲之下是什么人。是的,他太清楚了,即便是再过十个千禧年他都不会忘记这个人是谁。
“母亲?”UE问到,他朝她又走了两步过去。他感觉到了身体的重量压在了身上。
当那位女性转过头的时候,UE那原本僵硬的脸变得非常情绪化了。他强忍着泪水的同时还在预防着自己可能做出的任何悲伤的表情。可是他那抽搐的眼窝正在不由自主的抖动着。他感觉到体内有一股能量,就要冲破自己的心脏,然后释放出来了。
是的,那是他的母亲。那个赋予了他生命的拜托尔,那个在他还是孩童时为他奉献了所有爱的拜托尔,那个在她死去时他都未曾见上一面的拜托尔。当他得知了她的死亡时那已经是在葬礼之后了,当他得知了这件事后,他才后悔不已。
虽然这是在梦里,可是她的存在是多么的真实,真实的令人无法挑剔。这就是她,UE十分的肯定,不同于任何魔法制造出的幻象记忆,这里要充满更多的细节,足以媲美一同全息影像记录仪所记录的一端视频的回放般的清晰明朗,又像是真实的生活一样的充满了真实感。
“我的儿子”她开口说到。她充满了沧桑的面孔在UE的眼里是如此的有魅力。母亲总是笑着,即便是在这里也是如此,但是那更像是苦笑,从悲伤中强行挤出来的笑。
UE在高兴还有悲伤交加在心里的同时向前走了几步,朝她走了过去。每一步都像是他人生最后的一步,只为了追求最后那所剩无几的幸福感。他作为一位帝王,最不应该做的事情就是向除了自己“曾经”的神之外的任何人下跪。但是他现在不是以一国之君的身份面对她的,而是以母亲的孩子的身份。
母亲坐在了大树冒出地面的的树根上。这些树相当的高大,它们的树根时常都会露出地面相当的高,作为高大的拜托尔人们在野外暂时歇脚的凳子再合适不过了。
随后UE大步的走了过去。就在来到了母亲的面前后,他双膝跪在了她的面前,趴在了她的双腿上。像是一个受到了挫折的孩子想要得到母爱的关怀一样撒娇着。
而母亲仍然是面带着笑容轻轻的抚摸着UE的脸颊以及头上的两条触须。他感觉到了母亲手上的温度,那感觉是如此的真实,比起梦,他感觉这就是现实。他享受着母亲的温柔,在经过了一千年的时间后,他感觉自己又变回了那个孩子。那个还只会玩弄激光投影器的幼稚儿童。
他抛弃了自己作为皇帝的威严,选择了做一个平凡之人,一个母亲的儿子。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母亲。”UE把头侧躺在了他母亲的腿上,嘴里发出了嘟囔的声音,就像是一个还在学习如何说话的孩子一样。毕竟他太累了。
“贝冈啊,人生充满着变数,即便是你也没办法反抗它”母亲说着他的隐名,一边摸着他的头一边安慰着UE。他感觉是如此的放松,原本紧绷的情绪还有表情逐渐的缓和了,伴随着那些痛苦以及憎恨一瞬间就九霄云外了。
“我很想你。我希望你能待在我身边,像是父亲那样。”
“事情并不能总是跟着你的意思来,有些事情能让你喜出望外,但是有一些会让你心疼不已。”
“我很抱歉,我没能在你过世的时候见你最后一面。我逃避了,我以为做那些愚蠢的实验那会让我感觉好一些,但我又是在骗谁。”他向母亲倾诉着自己在过去做出的种种自己认为的错事,UE觉得自己十分对不起她,他感觉自己让母亲失望了。
“我原谅你,贝冈。你的缺席并没有使我感到遗憾,反而让我为你感到骄傲。你,艾佛还有康罗都是。”母亲的话是那么的甜美,令他感到了无比的平静。但是在她提到了他们三兄弟的时候,UE的神态却改变了。
“康罗。。。他死了,母亲。一道光矛打在了他身上把他蒸发了,我很抱歉我没能保护到他。”他非常自责自己没有保护好自己最小的弟弟,他的内疚感一直都在让他感到罪恶感。
“。。。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你知道吗。战争是不会在乎每个参战的人的身世的。但这只是暂时的,很快就会结束了。”安慰的声音在UE的脑子里不断地回味着
“我不想要你走。”他口齿不清的说到,要不是发出了足够大的声音,听起来和呼噜声没有什么区别。
“因为我走了,你才能留下。”
“我不想再抵抗下去了。我连作为拜托尔人的自我都已经没有了,我们整个种族都灭绝了。”UE感到了无助感,他现在和孤军奋战没有什么区别了已经。虽然提兰亚相信他,可是其他几个人,他们一直都想要赶走他。
“你这么痛苦,我的心也是悲痛万分。可是这只是暂时的。”
“有一件事情我想告诉你,我有儿子了,他的名字是无上之耀。你当上祖母了。我好想再见到无上之耀一面,我想让你也能见到他”每当他想到了这一点,他就感到思念正在缠绕着他。他不但错过了自己母亲的最后一刻,连自己妻儿的都错过了。更加浓厚的罪恶感像是一座泰山压在了他身上。
“我们很快就可以团圆了。贝冈,我的儿子。”她的话中藏着另外一层意思,他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是什么。诚然,他也愿意这样接受现实。毕竟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了。
“我感觉好累”
“那就休息吧,休息到你愿意为止。我会一直都在这里。”
UE逐渐的像是要睡着了一样,只是,他并不太可能可以在这里“睡着”。
“睡吧,我的孩子。然后再也不要醒来了”母亲的声音突然变的恐怖了起来像是一个恶魔才会发出的凶残声音。
UE大吃一惊,他立刻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然后看向了他母亲的脸,发现那张原本慈祥,温柔的面孔已经变成了一个令人可以无比憎恨的怪物。一张扭曲变形的脸,头顶上长着十几只眼睛还有像是触碗一样的延伸肢体从头上还有背上延伸了出来。他一跳而其,远离了这个怪物。
“啊哈,被妈妈宠爱的孩子,你害怕了吗?哦,我的乖乖,你还要不要一杯热巧克力?”恶魔的话像是一把利刃一样的尖锐,每一句话都像是插入心脏的尖锥。他的话扭曲着每一个他正在思考的思路。
“你个可憎的肮脏恶魔!你胆敢冒充我母亲!我以群星的名义启示我要把你这恶魔碎尸万段!”UE一想到之前所有的事情都是在对着眼前的这个恶魔所说的这一点就让他几乎要气炸了。
“恩。。。玩弄你的感情真是有意思。不过你知道最有趣的地方是什么吗?你想当一个妈妈的乖宝宝放弃了作为皇帝。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的话虽然是这个恶魔一个人在说,但是他却听到了像是一千个人在同时说话。
恶魔的头处在相当低的位置,像是没有脖子一样。
“够了,你他妈到底是什么东西,你怎么在我的梦里。”
“你问我叫什么名字吗?恩,我或许有一个名字,但也或许没有。但是有人曾给我命名过,可是那不是我的本名,然而我又没有本名,不过我需要一个名字被称呼,即便我并不是真的在用那个名字。话又说回来了,名字这个东西有意义吗?我们或许都有一个名字,可是人都会失忆,到最后又会被给予新的名字,而名字又是被想象出来的,我们怎么能确定这一切都不会只是一个想象吗?”恶魔的脸还有嘴随时都在不停地消失,显现在身体上的各处。他的是如此混乱多变,一直以来都没有一个稳定的姿态,那些在他肩膀上还有头上的触碗的末端也是一个个的空洞,从中冒出的是如同灵魂一样的烟云。而这些触碗也在不断地变化着形态以及模式。融入其身体中,或者与其他的混合在一起。
“不要和我玩你那肮脏的把戏,以霍格斯远古之躯,你将会丧生于此,恶魔!”UE施展出了他的魔咒,借助梦中与古神的联系搭建起来的链接。
“但这又制造出了另外一个问题。你在这里真的能做些什么吗?讨论古神的力量甚至可以在梦境中使用吗?我们在这个不断变化的,可塑性强的空间里,每一条信息都是来自不同时间,而我们只能通过对话来感受每一条信息的含义,理解的同时却又不理解。”他的举动十分的怪异,不但是他的身体在不断地发生着变化,连周围的场景都在不停的改变。地面转变成了水晶体,天空变成了深蓝色,拉耶尔逐渐变成一颗恶魔之眼。
“我没有时间和你这样的可憎之物玩游戏”他施展出了一个法术,来自霍格斯,维山帝之一的强大力量。最初的白魔法,是所有黑魔法恶魔的对立面。
虽然击中了这个恶魔,但是效果却是收效甚微。在并不是那么痛苦的呻吟了一下后,他再一次的改变了形态。在原先那像是头的部分上长出了一个鸟喙,背后的触手逐渐的收束在了一起变成了一对翅膀,那双看似瘦骨嶙峋的皮包骨手臂变得充满了生命力,在体表冒出了大量羽毛似的毛发。
“什么?在承受了维山帝的力量后你怎么可能没有事”他感到相当的意外,因为他还没有见过这样恶魔。能够抵抗白魔法的恶魔虽然也不是不存在,但是有如此抗性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可是UE并不管那么多,他召唤出了其他的魔法攻击,用尽了毕生所学的所有攻击魔法或者特殊魔法。在受到了来自几乎所有类型的魔法打击后,UE甚至是招来了小型陨石猛砸这个生物,但是均已失败告终。
原本看起来没有脖子的头部突然就伸出了那长的离谱的脖子,以至于他抬起头来的时候看起来像是在驼着背。在他身上穿着的是一件白色的长袍,在链接处以及末端都有用黄金点缀的花纹,不只是在衣着上,他的身上也有着像是手镯还有戒指等装饰物。
怪物正准备张开嘴说话,UE用魔法投影出了两把长剑,然后像是发疯了一样的,浑身上下的肌肉变的更加壮硕了起来,而他的理智已经消失了。他在梦中被愤怒完全吞噬了,那鲁莽和狂暴的印记从他的额头上逐渐的映射了出来。他在冲刺的时候猛然朝地上踩了下去飞扑向了怪物。但是对方的反应速度比他想象的要快,结果UE被那怪物的那只没有拿着权杖的手抓住了。
它对着UE发出了大笑声,那是足够用简单的一个单词就完全摧毁凡人思想的声音。他看着UE头上的印记更是喜出望外。那是一个像是从颅骨中突出的抽象骷髅头的形象,鲜血从伤口里流了出来,可是他却还是像个疯子一样的试图要反击。直到怪物最终开口说话了。
“我被众生所赋予过很多名字,希望使者,诈欺谋士,命运窜改者,至尊之鹰,诡道之主,万变魔君”畸形的嘴喙发出了无数难以理解的嘶吼声的同时也说出了这句话。他听到的相当的清晰明朗,尤其是这一句话。“但我最为习惯被称呼的名字是,辛烈治。”
就在这只恶魔开始说这句话的时候,UE的疯狂就停止了。可最为恐怖的事情才刚刚开始发生了。
辛烈治把他像是一团垃圾一样随意的丢了出去。当他摔倒了地上后,发现了自己的下半身和自己所有认识的人融为了一体。发育不完全的畸形肉体还在不断地吞噬着UE,像是爪子一样的额外肢体从他的身体里伸展了出来,全身上下撕裂开了数个口子,从里面冒出了像是脓包一样的“巢”,一些红色的水晶体从里面涌了出来。
他的喉咙完全被破坏了,被一张多余的嘴还有几只眼睛所代替了。他全身散发着魔法的力量,但是这些魔法不但没有帮助他,反而转而攻击他了。原本普通的恢复魔法可以用来治愈致命伤,现在却瞬间增强了上千倍。肌肉系统将自行进化,并且继续以一种“生物奇异性”进行进化。
他的自我意识应该已经消失了,可是辛烈治用他的魔法不停的维持着UE的意识,可以让他感受到这个过程。进化让他的身体产生了进一步的变异,多余的肉块开始产生出酸液,然后更多的延伸爪子从那畸形无比的身体里撕裂了肌肉还有皮肤突出了体表。变异所带来的痛苦的感觉甚至让他觉得在异形的巢穴中那些折磨只是休闲的度假而已。
“求你了,让这停下”他从那畸形的身体里唯一挤出来的话只有这简单的几个词语。但其中的绝望感是不可忽视的。
“嗯……停下是吗,或许,也许,大概,可能,恐怕,或者………不。阿哈哈哈哈哈”
辛烈治看到UE发生的变化后,不但没有停下,反而是对着天空狂笑。随后天空变得扭曲了起来,随即变成了千变万化的水晶宫殿。伴随着魔法水晶的爆炸,锋利的尖刺被辛烈治用来当做钉桩插,在瞄准了UE那已经畸变了的喉咙狠狠的插了进去,把他固定在了地面上,无法移动。
可是他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于是辛烈治拿起了手中的法杖,并念出了一条非人能听懂的咒语。随后,他用法杖轻轻一点着团无形的血肉。他所有的皮肤被活生生的剥了下来,露出了皮下那已经变成了不可名状之物的身体。美梦和噩梦,希望还有痛苦在这个梦境空间里被他像是幻灯片一样的不停播放着。
疯狂的尖啸者们把UE的身体像是纸片一样的撕了个粉碎,然后它们又被重新的组合在了一起。然后,有两团火焰从辛烈治的手中呈现了出来,他理所当然的将烈焰丢在了他的身上,直到每一块肉都变成了融化的焦炭。
但是对他的折磨并没有就此结束。他被治愈回了最初的姿态,然后辛烈治重复了所有刚才做的事情,而这一次却是把他所有的肢体还有之后会长出来的多余肢体都用水晶钉在了一起,让他变成了一个猎奇无比的恶魔艺术作品。
伴随着辛烈治的邪笑声,UE从这梦魇之中惊醒了过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从沙发上像是惊雷一样跳了起来。然后发疯了一般的想要找可以庇护的地方。
可是他在找到之前就倒在了地上,嘴里冒着白沫的同时,眼睛也完全翻成了白眼过去,从他的鼻子还有耳朵里,滚滚鲜血流淌了出来。而口中还在说着什么东西。其中他还在不停的在地上翻来覆去,并且在极度抽抖,造成了相当大的噪音,连在旁侧巡逻的护卫都听到了。
在护卫冲进房间里后,他们发现了已经在地上口中说着死语的UE,被异形寄生后被破胸者撞开的胸膛时的那些受害者们都没有UE现在反应的这么激烈。即便是亲眼见过那个过程的人,在看到UE现在的举动时也不由得心生恐惧了起来。他的精神已经彻底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