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片澎湃的大海,闪着高高的浪花,周围有大大的石头,被海水冲刷着,水莹莹的,一个男子坐在石头上,将画板勾在脚尖上,旁边是颜料,画笔,手机里播放着唯美的音乐:Childhood Memory……
女孩凝视着眼前的画,出了神……
似乎,时间又回到了过去……
风和日丽!飘落过雪花之后,一切就像是洗了一个热水澡,都是那么的新鲜和愉快,太阳红着脸挂在天上,仰着头,对着云朵笑。
地上,一个穿了厚棉袄,戴了一顶用红色的绒线织的帽子的小女孩,伸出她那小小的手指,轻轻的点了一下靠在那辆破旧的自行车上的雪花,然后转过头来,冲着她的爸爸妈妈嘿嘿的笑。
然而,她的爸爸妈妈却对她是满满的厌恶,三年前拼死拼活的为了生下一个孩子,(在这之前已经有六个女儿了),他们求神拜佛,祈祷生一个男孩,结果生下来还是个女娃子,女人也在这之后被剪产了,也就是一个家庭传承香火的途径破灭了。
太阳格外的耀眼,一切都是那么的让人充满期待而又捉摸不透。
有什么事情是总会顺人意的呢?……
女人竟奇怪的感到恶心,种种异象让她感到欣喜,又有些不敢相信。
“似乎又有东西了,要不,咱去县城看看?”
女人对男人说。
“行了,能有什么东西,还去县城?你过两年都奔四十了,那剪掉的东西还能长上吗?”
女人不吭声了,只是悄悄地抹了把泪。
几个月后,肚子明显的大了,还真有了!
“哎,咱去县城看看吧,我觉得这回肯定是个带把儿的。”
女人无比欣喜的对男人说。
旁边吃饭的老头不乐意了:
“你都七个了,都是女子,就像老祖宗的说法,你就生不出来个带把儿的,这回估计也是个女的,我还是早点招呼收养孩子的人家吧,再这样下去,一家人的口粮都不吃了。”
男人也默不作声。
女人怀胎七个月,还在地里干活,八个月照样挑水洗衣服。
第九月…
第十月…
转眼第十一月也到了。
………
蜂飞蝶舞,虫鸟吟唱,向阳花开,七月浮华若梦。
这天,家里人恰巧都不在。农民的生活就是忙碌,一天,多半都在地里。
女人现在的肚子真的是很大。怎么就还不生呢,不是怀胎十月吗?现在她想要喝口水,但是不能动弹。
痛,肚子痛,女人感觉非常不舒服。她额头上出了冷汗。
女人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几个孩子一时不知所措。
老七眼睛直直的看着女人苍白的脸上痛苦的表情,把小手轻轻地放在女人的肚子上。
老四迟疑了一会儿(老大,老二,老三都不在),为女人敷上热毛巾,吩咐两个不满六岁的妹妹道:
“快去找爷爷奶奶!”
两个小娃娃慌慌张张的跑出去了。
女人无力又欣慰的伸手摸了摸女娃的头,在这豆蔻年记,也真是辛苦她了,七个孩子都挺懂事。
太阳火辣辣的,很傲慢的翘在天空。地里的西葫芦,一个个鼓着肚子,看来主人照顾他们很周到。
此时,这对六十多岁的夫妻正在地里干活,农家汉弯着腰,扎着马步,挽着裤脚,戴着草帽,敞着灰色衬衫(一周前是白色的),一只手提着大铁桶,一只手拿着一个破碗给西葫芦浇水。
老妇人坐在地里,拔西葫芦旁边的杂草。
两个孩子大喊大叫的跑了过去,全然不管脚底下的瓜藤。
“妈妈快生了,快去叫大夫!”她们拽着老头的衣角叫道。
两个娃儿把眼睛睁得溜圆,声音幼稚又有些尖利,脸此刻黑红黑红的,汗水在她们脸颊上倾泻,像经历了一场暴风雨一样。
老头愣了一下,扔下手中的破碗,不知所措的点点头,迈着步子,急急地跑开了……
在农村这地方,可没有医院,只有自己开药铺的小大夫。老头找到了大夫。
“帮我儿媳妇儿接生去吧,要多少钱?”
他全身都被汗水浸湿了,忙端起旁边桌角上的杯子喝起水来,农村人,就是这样的不拘一格。
“这个……20块吧!”大夫脸上出了笑。
“20?太贵了吧!快点走吧,给你18!”
老头“噔”的一声放下了杯子,用袖子抿了头上的汗。从口袋里很费劲儿地解开纽扣,掏出一个嘛呼呼的小荷包来,伸进手去,摸出皱皱的一沓钱。
“这哪儿行啊,就20!”
……
几番讨价还价之后,老头和大夫匆匆赶来,还没进门就听见小孩子在叫唤了。
“现在找来大夫干什么?”女人躺着炕上气愤又虚弱的责怨道。
老头这时可全然不在意女人的态度。
自己过去看了孩子,因为迟出生一个月,孩子的头发已经是又黑又长了,也因为没有摄入足够的营养,他是那么的瘦小,这会儿他倒是睡得挺香,老头瞅了那里一眼,立即开心的拍手大笑,又转身跪在地上感谢祖宗和神灵。
一个月后,男人扶着女人,抱着男娃到院子里来晒太阳。
“天气真好哇!”
女人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时的太阳倚在散散的云朵上,似乎也在无比喜爱的看着那男娃呢!
“今年的向阳花个头这么大啊!”
院子里的那一角地方,直直的挺立着十来朵向阳花,它们拖着自己已经成熟饱满的脸颊,似乎是历经沧桑后的无限喜悦,它们的头像在往这边偏,许是也想多瞅瞅那叫人怜爱的男娃。
女人伸过手去,轻轻的抚摸着院子里结满果实的向阳花,她一向都很喜欢看向阳花,向阳花们似乎都靠了过来,想要为男娃遮住阳光,他,也将会成为女人心里最珍贵的向阳花……
向阳的故事,便这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