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教本来就因为朝廷屡次围剿,损失惨重,实力大打折扣,面对众多名门正派的围攻,自然落于下风。这一战,直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纪剑云这时才意识到以前演义小说里面看到的情节根本不能作为兵法来用,张飞一个人可以吓退几十万曹军,而他设计的疑阵却根本没有吓退各大门派。
纪剑云的错在于他把疑兵之计用错了对象,张飞面对的是疑心非常重的曹操,所以他可以一时得逞;而纪剑云面对的却是一群鲁莽的江湖豪客,他们只相信手中的武器和身上的功夫。
眼看日月教要全军覆没之际,又是一阵梵乐响起,几个大喇嘛杀入各大门派阵中,大大折损了他们的力量,使得他们不得不暂时退回山脚。李飞雪拱手一施礼:“多谢相助之恩,只是,恕在下眼拙,各位是何方高人?”
中间的一大喇嘛哈哈一笑:“这位应该是日月教的左圣使吧!我乃大元国师占堆活佛,今闻日月神教遭遇苦难特星夜赶来,略尽绵薄之力!”一指旁边的一个少年,“这是我的座下弟子哈斯额尔顿!”
丁飞雪一听便怔住了,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内心的情感。这时纪剑云却说话了:“国师,我猜得不错的话,你是来结盟的。”
占堆活佛一乐:“这位想来就是日月神教新任教主纪剑云纪少侠。明人不做暗事,我还真是来商议与贵教结盟事宜的。不过,我们不为别的,只是气不过伪明皇帝朱重八篡夺小明王的大位,想替你父亲抱打不平而已!”
纪剑云也是一笑:“国师,没有想到您的消息这么及时,竟然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不过,我有个疑问,你们冒充日月教去少林寺妄图制造惨案的目的不会也是帮助我们吧?!”
这时,哈斯额尔顿正色解释道:“纪少侠误会了,我只是奉了燕王之命去抓二王子回府而已,并没有企图去制造什么少林寺惨案!”
纪剑云一愣:“此话怎讲?”
哈斯额尔顿说道:“此番,二王子私自离开北平,偷偷前往应天府。这已经对燕王形成了很大的威胁。自朱重八死了之后,按例各藩王世子及王子都必须守孝三年,世子和三王子已经在路上了,但是二王子却不知踪迹。所以,燕王特地嘱咐我们尽早找回二王子,准备在开封与世子、三王子汇合。当得知二王子在少林寺消息后,我们便星夜兼程,找到了他。他看上了一个叫鄢诗奇的小姑娘,非要我们去救你们,这才再次回到少林寺。我们可从来没有对少林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纪剑云心说,这小喇嘛倒是解释得头头是道,如果说这是个骗局,那就太可怕了。而且,他还发现了一个挺有意思的现象,这小喇嘛说到朱元璋便是直呼其贱名,提及燕王倒是毕恭毕敬。问道:“那你和燕王是何关系?”
哈斯额尔顿对着占堆似有似无地笑了一下:“我乃燕王府绣衣使!”说完,拿出一枚令牌递给了纪剑云,“不信的话,你看看这是什么?”
令牌赫然写着“燕棣谕令”四个字。那么,这个哈斯额尔顿是燕王派来的无疑了。纪剑云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既然燕王让你等去开封会合,为何你们却一路跑到了太原府?”
哈斯额尔顿苦苦地笑了一声:“这二王子任性惯了,非要见一见他的代王王叔,说是有天大重要的事情,一定要当面商议才可。我们不得已才一路向北,赶往大同,却半路杀出个平阳王的手下展冷,将我们截住了!当时国师不在场,所以,我们才败给了那小子,二王子也不知所踪。这二王子因担心事情败露,对燕王不利,才谎称被我等挟持。以二王子的性格,我猜他这一次仍然会添油加醋一番,将自己描绘为大难不死的贵人!”
纪剑云一乐:“朱高煦还真是这么说的。”便觉得这几位喇嘛并没有说谎。
占堆这时说:“我这位弟子已经在燕王府多年,与燕王关系密切,是我大元和燕王联系的纽带。”
丁飞雪这里却听出了问题,疑惑地问道:“难道朱棣和蒙古鞑子早有勾结?此人断断不可留,一定要杀了,否则会引狼入室,后患无穷!”
占堆大笑道:“当今之时,朱重八已死,朱允炆对各地藩王大加挞伐,正是我们大展宏图的良机。实话告诉你们,我们与朱棣那老儿合作是假,与贵教合作是真。等推翻伪明之后,我大元雄踞黄河以北,你们拥有黄河以南,双方交好,永止刀兵,岂不更好?”
纪剑云一下子陷入了两难。这两难是他的内心和身世冲突造成的,他的内心是遵守民族大义的,决不能和蒙古人做交易,否则自然会损害汉族的利益;但是,他的身世却告诉他,要为死去的父亲报仇,必须要采取一些行动,让朱姓子孙付出代价。他看着占堆,有一些动摇了,有一些惊慌失措,他多想有个人可以替自己拿个主意。
恰好,张天来回来了。一看到鄢诗奇,惊奇地喊道:“呵,小丫头怎么完好无损地回来了?我可是追了老半天,那么说,这黑衣人的轻功不赖啊!”
鄢诗奇吐了一下子舌头:“哼,技不如人,就不要逞能!”
纪剑云便向张天来问道:“大鬼,现在山下有各大门派的围困,我们需不需要和这几位蒙古喇嘛合作,共商退敌之策?”
张天来一愣:“小哥,你现在是日月教的教主,当然你来决定。我这个江湖散兵游勇哪里有置喙的权力,全看你的决断!”
丁飞雪这时却一下子跪倒在地:“教主,老夫说一句话。当年,小明王为推翻前元暴政,奋力搏杀,方有我日月教的今天。属下恳请你打消与蒙古鞑子合作的念头,我日月教不怕流血,怕低头。”
纪剑云听了丁飞雪一席话,为自己刚刚的想法感到羞愧。他对着丁飞雪一鞠躬,说道:“前辈说的是,晚辈一时糊涂,差点儿酿成大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自己积蓄能量再重新来过。大丈夫死则死矣,大义不能偏废。国师,你请回吧!”
占堆嘿嘿一笑:“没有想到纪少侠也是俗网中人。古人言,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迂腐的人也成不了大事的。”
纪剑云说:“人生太过精明也无甚乐趣,总要做几件傻事才可爱,不是么?国师,请吧!”
占堆这时便恨铁不成钢地对他们说:“哎,朽木不可雕,今后成大事者,必燕王也。咱们走吧!”然后仿佛又低声自言自语地叹息了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
鄢诗奇却来了精神:“国师,你现在不帮我们都不行了!刚刚你们已然得罪了中原武林各大门派,这山下重兵把守,我倒要看你怎么冲出重围?”
占堆却一下子来了精神:“哦,多亏得小姑娘提醒,否则我们这样冒冒失失下山,准会引发一场厮杀。那么,我就借姑娘一用,保证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人会退避三舍。”话还没有说完,一个身形便掠了过去,将鄢诗奇控制在自己掌间,接着说道,“我相信以鄢老爷子在中原武林的声望,他们还不至于对我们赶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