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正是这些高贵灵魂与自己所遇环境的种种对话,揭示了旅行的深层意义。

这本书认为,对旅行的研究可以加深人们对幸福的体验,而这种幸福,就是古希腊哲学家所说的“由理性支配的积极生活所带来的幸福”。

何谓理性支配?首先是人对自己无法离开自然与环境而封闭生存的确认;其次是人对自己和群体所处环境的了解,以及对未知环境的向往;其三是人对外部美的发现和寻找,并从中获得自我体验。

何谓积极生活?首先是踏访已知环境的热忱;其次是探测未知环境的勇敢;其三是从自己和环境的斡旋中找到乐趣。

我想,旅行确实能够全方位地满足这种幸福感,而反过来,也只有包含着理性支配和积极生活的态度,旅行本身才能抵达完满。

随着时代的发展,旅行的意义已超越了古希腊哲学家所论述的幸福,原因是,不旅行的危害越来越显现。初一看,旅行者未免孤独、沉默,因为他们疏离了社会,但被他们疏离的社会又是什么样子呢?竟然是越来越走向保守、僵硬、冷漠、自私。于是,反倒是踏遍千山的脚步,看尽万象的眼睛,保留着对人类生态的整体了解,因此也保留了足够的视野、体察和同情。他们成了冷漠社会中一股窜动的暖流,一种宏观的公平。这就使现代旅行者比古代同行更具有了担负大道的宗教情怀。旅行,成了克服现代社会自闭症的一条命脉。

本书引述雷蒙德·威廉斯的话来说明这个道理:

 

18世纪以来,人类的同情和了解不再源自于社群活动,而是来自于人们的漂泊经验。因此一种基本的疏离、沉默和孤独已成为人性和社群的载体,对抗着普通社会阶层的苛严僵固、冷漠无情和自私自利的闲适。

 

但是,这里所说的漂泊经验对于普通社会的对抗,并不一定是社会改革的呼吁,更多的还是一种主体感受。感受的拓展和审美的产生,就已经形成对抗,而当这种感受通过文学方式、艺术方式或科学方式表达出来,对抗也就成了一个凯旋式的传播。

《旅行的艺术》中引述的一个个主角,都完成了这种凯旋式的传播,而这本书本身,正是这种传播的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