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血手印,鬼脸

这个出租房,非常老旧,但是一点都不脏,地上也没有灰尘。我在警方的讯问笔录中看过对房主的问话。主人家宣称,这间房在老九几个人租房之前,已经整整一年没有出租过了。主人家因为太忙,也没有来打扫。

主人家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警方已经排除了他的犯罪嫌疑。

主人家辨认过尸体,说,十天之前,老九亲自找他拿了钥匙,并付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租金。具体时间,就是老九四个人到港区的那个晚上。

老九几个人,不缺钱花,他们没必要来这种地方住。更可疑的是,他们到了港区之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了,而到港区三天之后,就是法医推断出来的死亡时间。

他们死前那三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罗峰问我发现什么没有,我指了指地上说:“整个房间都没有灰尘。长时间没人打扫,屋子又是老式的,难免会有落灰。有落灰的地方,更容易留下足印及指纹痕迹,这地方没有灰尘,可能就是凶手在犯罪前特意清扫的。”

我们在公寓内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扫帚一类的工具,而警方现场提取的物件清单中,同样没有这类东西。罗峰问我会不会是老九他们自己打扫的,我很快否认了。老九几个人,如果有时间打扫房间的话,就有时间打电话联系我。

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住到这种破地方来,如果是自愿的,他们就不可能在意地上有没有灰,顶多把桌子和床上的灰尘擦一擦凑合着住。但事实却是,整个房间,几乎找不到一处有灰尘的地方。

罗峰咒骂了一声,说凶手太狡猾了。但是,他很快又疑惑起来:“你推测出凶手打扫了房间,有什么意义?”

我把手搭在罗峰的肩上,斜着嘴角说:“我已经基本推测出了犯罪嫌疑人的性格。”

罗峰倒不怎么惊讶,惊讶的是陈凡,他问我,怎么才看了几眼,就锁定了犯罪嫌疑人的性格。

凶手在犯罪预备的阶段,做了很多准备,现场不留任何可供警方侦查的痕迹,从犯罪心理学分析,这说明凶手很有可能是一个细心的人。他平时从事的职业或者他的爱好,可能比较特殊,富于创新。

“特殊和创新是怎么得出来的?”陈凡满脸疑问。

我继续解释,凶手有这能耐,完全可以杀人不留任何痕迹,让这起案子成为无头案,这样的话挑战司法权威的目的也达到了,根本没有必要搞出鬼叫餐之类的把戏。凶手,更像是在玩弄警方和社会舆论。

犯罪心理画像的观点认为,一个人的性格和生活习惯,往往会体现在犯罪手法中。我初步描绘出了凶手的一些特征,准确性,未知。

陈凡更加惊讶,问我到底是什么人。

罗峰揪起陈凡的衣领恶狠狠地说:“你要是再多问,我直接弄死你。”

这个时候,我已经走到了那面墙前,墙上的血手印已经被警方提取了,血是四个死者的。我盯着满墙密密麻麻的血手印,仔细观察了起来。血手印的颜色,有深有浅,所有的手印,都是右手留下的。

每一个手印都比较完整,进一步仔细观察,密密麻麻的手印,根据大小及其他特征,可以分为四种分别统一的手印,它们分别属于老九等四个人,而每一种相同类型的手印,形态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我总觉得,血手印颜色的深浅程度和每一种手印的形态,隐藏着巨大的线索,但是一时之间,我又没什么头绪。

“这手印真的是老九四个人留下的?”罗峰还是不敢相信,毕竟老九四人的尸体没有出血。

我点了点头,港区的鉴定不会出错。

我在出租房里绕了起来,出租屋比较简陋,没有太多摆设。除了一个客厅,就是两间卧室和一个卫生间了。

我进了卫生间,卫生间里的味道很大,有一台老式的洗衣机,地上是输水用的塑料管道。卫生间里还有梳子、牙刷、吹头发用的强力电吹风。

我把这些东西全部都记住了,犯罪现场的每一样东西,都可能成为破案的关键。

很快,我们又回到了客厅里,麻将桌上的麻将早就被警方全部取走了。麻将桌上,有四道上半身的人形轮廓,那是警方勾勒出来的,这是老九四个人死时的位置。我把手电筒打到房顶,整个客厅,就只有一个发黄的旧式电灯泡。

我让罗峰去开一下灯,然后迅速关灯。罗峰照做了,昏黄的灯闪了一下就灭了。罗峰和陈凡还不知道我要干什么,我马上让他们在原地不要动,自己冲出了出租屋。我跑下了楼道,几分钟之后,我到了对面楼房的天台上。

我掏出手提电话,给罗峰打了一个电话,罗峰接通之后,我让罗峰站到麻将桌边上去。天台上的风很大,寒意逼人。我站的位置,正好能看到老九遇害的出租房的窗户。那栋楼,一片漆黑,没有一个屋子是亮着灯的。

我对电话里的罗峰说:“你站着别动,让陈凡再迅速开一下灯,然后马上关掉。”

罗峰答应一声,很快,对面的窗子稍微亮了一下,很快就暗了下去。马上关灯,是怕附近的居民看到屋里的光亮报警。罗峰的急性子又犯了,他问我到底在搞什么鬼,我告诉他,我明白了。

可是,我正要解释的时候,背脊忽然一阵发凉。

身后有声响,我下意识地回头,只见楼道口处,有一个头在那里来回移动着。楼道处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那个头,没有身体,他的脸发着幽幽的绿光,我的视力很好,分明看到,他的眼眶里,只有眼白,没有瞳孔!

他的嘴角向一边扬着,好像在笑,而他的嘴里,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仅仅是我回头的那一瞬间,那张脸就消失了。我顾不上那么多,对着电话吼了一声:“马上下来,到对面楼帮我拦一个人!”

说着,我迅速追了上去。我慌忙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发出一声声回响,但是,除了我的脚步声,我再也没有听到其他声音了。

我跑出一层楼道口的时候,正与匆忙赶到的罗峰和陈凡撞上。罗峰着急地问我发生了什么,我反问他看到什么可疑的人没有,罗峰摇了摇头。

这里的动静,吸引了一些人,我们不得不先离开了这个老式的住宅区。

在附近找个地方坐下来,我这才向他们说起刚刚发生的事情。陈凡听得脸都吓白了,他问我是不是看错了,我马上否认说,我看得很清楚,绝对不可能看错。

一向胆大的罗峰,此刻也怀疑地问:“你不会真的撞邪了吧?”

“应该是某种障眼法。”我皱起了眉头。突然在这片住宅区遇上怪事,我在想,这是不是凶手后续搞出来的花样。夜里越来越冷,风也越来越大,陈凡把身上的衣服裹得更严实了。

他四处张望着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阴暗的角落里盯着我看。”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午夜十二点了,我起身说:“是时候去见那个道姑了。”我回头望了一眼这片住宅区的楼房,夜色下,每一栋楼房的轮廓都被黑暗淹没了,的确有些瘆人。此刻,我脑袋里想的,全是那张恐怖的鬼脸。

去迪厅的路上,罗峰问我刚刚在电话里想说什么。

我告诉他,我发现了一个被警方忽略的问题。讯问笔录中提到,出事地的对面有人看到四个人打麻将的影子映在窗帘上,正常情况下,根本不可能。出租屋客厅里只有一个灯泡,那光太暗了。而且,麻将桌距离窗台有一段距离,麻将桌就在灯泡的正下方。看到灯亮起的时候,我就在想,这种角度,这种光线,根本就不足以将四个人的身影映在窗帘上。

我在对面的天台,确认了自己的推测。

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那个目击证人说谎,另一种是凶手玩的把戏。

除非是有一束发散性的强光才能做到,而且,窗户、四人坐着的麻将桌和光源,要按照顺序排成一条近直线,麻将桌要在中间。

罗峰总算明白了过来:“看来,避免不了也要和那些目击证人接触一番。”

说话间,罗峰已经带着我们到了迪厅外面。这里人很多,不少女人在大冬天依然穿得很露骨。为了不引起道姑的怀疑,罗峰和陈凡没有和我一起进去。

进了喧闹的迪厅找了一圈,我很快找到了我要找的人。但是,当我看到她的时候,愣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