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二天早晨，参加笔试的考生聚在广场聆听前二十四个入选者的编号。随着写有编号的签条被从盅里取出，入选者对着号码一个接一个走上了前台。待人群慢慢散尽后，卫士们便带领入选者走向宫门。显然下一轮的比武被安排在皇帝本人面前。

皇宫守卫彻底搜查了二十四个入选者，收走了所有被发现的兵器。然而小龙、朱成和班超身上什么也没有，他们早把兵器留在了御书房里。

他们三人边走边审视着即将面对的竞争对手。其中不乏军人，这些军人连走路的姿势都表现出一副仿佛志在必得的样子。另外还有几个白面书生，剩下的是一些跟小龙他们年纪相仿的男女青年。

一个少年后退了半步和小龙他们三个走在一起，并笑着自我介绍说：“我叫彭貂，你们三个好像互相认识，是吗？”

小龙随后介绍自己姓赵，朱成仍是她常用的假名。

“我们受教于同一师父，只是来试试而已，谁会想到居然进入了下一轮。”小龙说。

“我父亲也不曾想到我会入选。”彭貂笑着说，“我父亲自己是个军官，也参加了考试。他非常嫉妒我的成绩比他好。”

朱成问彭貂：“你觉得你自己的下一轮会怎样？”

“我离将军还差得远呢。”彭貂说，“要是能做个校尉已经很不错了，就跟我父亲军阶一样高了。你们三个怎么样呢？”

“尽力而为吧。”班超谨慎地答道。

“这一轮结束后，考官们都得称我为大将军。”朱成得意忘形地说。

彭貂笑着说：“想成为大将军，信心是至关重要的。”

不久，主持比武的考官将二十四个优胜者分成了三组。在卫士的护送下，优胜者来到一个大校场，小龙那组被安排在中央高台的西面。其他两组分别被安置在南面和东面。校场的北面放着一张金色的龙椅。龙椅左右两侧的位子供文武官员一起观看比武。

一个考官此时走上了高台，参赛者都抬起头注视着他。

“皇帝陛下将亲临今天的比武，希望大家听清楚今天比武的规则。首先从每一组选一个号码，三个被选的比武者上台决出一个优胜者。以此类推，将产生八名优胜者。随后再宣布下一步的指示。有不清楚的吗？”未见任何回答，考官便下了高台。

传令官接着大声宣布皇帝陛下驾到以及随行的部分朝廷官员的入场，刘阳首先入校场并坐进了他的龙椅。校场里的所有官员和参赛者立即向皇帝磕头。刘阳随即举起手示意大家平身。

“陛下，比武准备就绪。”考官说。

“请开始吧。”刘阳宣告。

考官立即照着参赛者名单选了第一批的三个号码。而班超恰是被选上的三个号码中的一个，他站起身顺势跃上了高台。另两个参赛者也随即跳上台来。正当考官再次在台上重复说明比武规则时，班超打量着他面前的两个对手。一个是面色红润、身穿盔甲的中年男子，另一个是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子。

他们三人各自从台边的兵器架上选了一件。兵器架上的兵器应有尽有，这样就不致因为参赛者选不到顺手的兵器而影响他们的发挥。班超顺理成章地选了一把剑，试挥了几下，熟悉了剑的手感和平衡。这是一把很平常的剑，和班超自己的剑是无法相比的，他的剑是由大师欧冶子特铸的。而眼下的剑，用于比武还是可以凑合的。

年轻女子毫不犹豫地选了一支长矛，中年男子选了饰着圆环的双刀。

随着主考官的一声令下，台上响起一阵喧天的铜锣声。锣声未停，中年男子已向年轻女子冲去，他的圆环双刀直奔她的头顶。显然他是有意伤人，企图一举击败年轻女子，转而全身心对付班超。

班超警惕地注视着他俩的交战，正担心年轻女子怎么应对冲她飞奔而来的双刀。只见年轻女子低头轻易地躲过一击，将矛尾随手击中了中年男子的胸口，直接把他挑下台去。

与此同时，她已把注意力集中在班超身上，重新调整了她手上的长矛，快步直接走向班超。班超只是站在原地，略微举剑便拨开了她刺来的长矛。年轻女子转而后退了半步，双眼仔细看着班超，忽然挑起长矛直刺他的肩膀。班超提剑轻松地挡住了飞来的长矛。

事实上，班超可以在第一、二个回合就结束这场格斗，不过他觉得还是先打个平手为好，不想过早地显示自己的实力，所以又继续格斗了一阵子。当她再次刺来时，班超向边上一闪顺势夹住了长矛，然后一转便将长矛从她手中绞了出去。随即他纵身而起，一脚把她踢下台去。

下两轮的参赛者都是现役军人，他们互相拼死争斗，以至于多人倒地不起，优胜者头部受重伤。

不久，轮到了小龙上台比武，她和班超一样在兵器架上提了一把剑。她的两个对手似乎擅长长棍并联手轮番地猛力袭击她，企图将她一举挑下台去。她巧妙地避开了他俩的锋芒。每当他俩认为即将得手时，就见小龙轻身一跃又重新回到他俩的身后。经过十多个回合的格斗，他俩使尽了他们所有的招数。小龙突然将她的剑插入台中，徒手抓住他俩的长棍，顺势左右摇晃两根长棍，登时直接把他俩甩下台去。

接下来的三轮比武，掺杂着几个熟知兵法的书生。这些书生仅能勉强地拎起兵器，刚一交锋就被轻易地扔下了台。事实证明这三轮比武不但乏味，而且结果是可想而知的。

朱成终于等到了她的比武，迫不及待地一步跨上了台。与小龙和班超相反，她选了一条六节链铁鞭。她拍动了几下铁鞭，低头躲过朝着自己飞回来的鞭尾。

“朱成是在干吗？”班超疑惑地问道，“她根本不会甩铁鞭。”

“她不会有麻烦的。”小龙虽然这样说，但也不明白为什么朱成选用铁鞭。

朱成的对手分别是彭貂和一个中年女子。彭貂跳上台迅即抓起一套短剑，对朱成笑笑，随即向后退了几步。

小龙带着审视的目光在台下观察着彭貂的举动，对班超说道：“不能低估了彭貂。”

“我能否喊朱成让她换件兵器？”班超正问着，恰好此时响起了锣声。

仿佛朱成和彭貂彼此心照不宣，同时攻击中年女子。朱成将铁鞭挥向中年女子。她举剑立即遮挡，可朱成又忽然摇动自己的手腕，一把打掉了中年女子手中的剑。

与此同时，中年女子瞧见彭貂飞奔而来便急忙后退，灵活地躲开了彭貂连续刺来的短剑。可是中年女子终究不是彭貂的对手。再则，她手中的剑早已被朱成打落在地。不久，她发现自己被逼到了台边，登时乱了阵脚，一时破绽百出便心慌意乱地掉下了台。

朱成伸手捡起了中年女子掉在地上的剑，随即转到了左手。当彭貂刚转过身来时，朱成的铁鞭已向他飞去。彭貂从容不迫地凌空刺出一剑并穿过一截铁链，试图控制朱成的铁鞭，然而被朱成牢牢地攥在了手里。他俩站在原地僵持了一会儿。

朱成完全可以立即打败彭貂，但她不想过早地显示自己的真本事。此刻她也没有像往常一样狂妄而低估对手。她非常清楚今天比武的重要性。

彭貂知道自己打不过朱成，便把手中的短剑直接掷向朱成。朱成卧倒在地任由短剑飞越头顶，同时猛力一拉铁鞭，扯掉了彭貂手中的另一把短剑。朱成随即放下自己手上的铁鞭，赤手空拳地冲向彭貂。

彭貂奋力抵挡了一阵，终究敌不过朱成。朱成对着彭貂一笑说：“对不住了。”然后一掌推在他肩头，使彭貂失去平衡跌下台去。

至此，产生了八个优胜者。除了小龙他们三个，另外四个是年龄大小不一的军人，还加一个比小龙他们年龄大一点的年轻女子。在场的朝廷官员看着眼前的最后八个优胜者，登时窃窃私语。皇上的尚书大人是个姑娘，已经够糟糕了。难道现在连军队也要由没有沙场经验的年轻人指挥吗？

主考官知悉众多的朝廷官员很不满意已产生的八个优胜者，但别无选择，只得继续按照指定的规则进行下去。不久，他们八个抽签分成四组，由立时对抗赛确定冠军。

小龙他们三个首先得心应手地战胜了各自的对手，这让在场观战的朝廷官员们越发乱了方寸。但此刻无人理会这帮老朽，大家专注于年轻女子和军人之间的最后一场比赛。

从一开始，年轻女子就是必输无疑的。她的武功似乎不错，只不过没有像年长军人一样狠辣。只是几个回合，年轻女子便败下阵来。随后，军人也跳下了台，和小龙他们三个站在一起。他仿佛非常轻蔑地注视着小龙他们三个，简直无法相信他们竟是他的同僚。

经考官再次抽签后，军人将与朱成对战，而班超将和小龙格斗。班超听到这样的安排迅即呻吟道：“真不公平。”

“好好享受被小龙踢屁股吧。”朱成咧嘴笑着说。

“我干脆认输吧，省得麻烦你了。”班超对小龙说。

“至少得略微打几个回合吧。”她答道。

小龙和班超跳上台后选了相同的剑。锣声一响，班超冲上前举剑照小龙头顶就劈。小龙轻松挡住，又直接把班超推了出去。班超借力在空中一转，着地后立刻点足跳起飞向小龙。小龙后退两步，迅即转身顺势左手一拳将班超打下了台。

朱成知道自己面对这个军人——任山，将会是一场恶斗。任山一上场恰似一驾失控的马车向着朱成滚滚而来。和一个年轻的女子争夺大将军，使得他由愤怒变得非常草率。朱成只是一味地躲闪他的攻击，惹得任山越来越愤怒，他纵身扑向朱成企图一下子扔她下台。朱成见他盲目飞奔而来，向后一仰随即转身从他的右臂下滑过，转而一脚把任山踢得跌撞着滚下了台。

朱成和小龙之间的最后格斗结果不言而喻。最后，朱成假装怒视着小龙说道：“只有这么一次我让你赢。”

“当然。”小龙说，“不胜感激。”

朱成和小龙的比武刚一结束，一名官员便站起身来叫道：“真是有点荒唐。难道国家的军队要由一个年轻的姑娘统领吗？”

“这不是朝廷同意的方法吗？”刘阳问，“她是比武的第一名，我们怎能食言呢？”

“可是，陛下，想想江山社稷的安危。”另一名官员道，“她真有本事统领全军吗？”

“她的文试独占鳌头。”可兰说，“难道还不够证明她的资质吗？”

“但真正带兵打仗不是纸上谈兵的事情呀。”谢侯镇定地说，“国家需要一位在军中有资历的人。”

“你们中间有谁够资格统领全军呢？”可兰问。

“朕已经颁下诏令，你们想让朕收回成命吗？”刘阳问道。

整个校场登时鸦雀无声，刘阳招手示意小龙上前，从内臣举着的托盘上拿起大将军符印，连同令牌一起发放给了小龙。

“朕任命你为我朝骠骑大将军。”刘阳以极其郑重的口吻说道，转而面对班超、朱成和任山，授予了他们一枚小一些的符印和令牌，任命他们为大将军。“恭喜各位。”刘阳说。

四个人一起颂道：“多谢皇帝陛下。祝陛下功业千秋。”

“赐予你们每人一套宅子。”刘阳说，“内侍会带你们前往。今晚朕将设宴恭贺各位。”

四位将军再次谢恩，然后跟着内侍去他们各自的宅子。可兰对二十名参赛者说：“你们都是国家需要的人才，很快会安排你们相应的军职。”

小龙的两个内侍名叫顾目和窦谷。他俩带着小龙来到一座围绕着小庭院的宅子。这里曾经是小龙小时候的家，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自从她的父亲青龙侯退隐封地之后，再也没有封过骠骑大将军。

无论以什么标准，整个宅子的各种家具，都装饰得颇为华丽。

小龙对顾目和窦谷微笑着说：“你们随意吧，把这里当作自己家，我会经常在外奔走。”

两个年轻的内侍互相疑惑地望了一眼，又把目光转向小龙。顾目鞠了一躬说：“不明白将军大人的意思，我们是皇帝陛下亲自派给你的。”

小龙一时语塞，花了好一阵才使两个内侍同意不再整日以官职称呼她。

尔后小龙满怀喜悦地去看朱成和班超，沿着门外的石头小路向下一座小院走去。刚接近院子的门口，班超恰好出来。

“你的宅子如何？”小龙问。

“比以前住过的任何地方都好啊。”班超答道，“觉得有些不自在。”

他俩来到朱成的门口，听见里面传来阵阵笑声。朱成与她的两个内侍——季童和冯必，正在放松地说笑着。

“真的不明白她是怎么做到的。”班超说。

朱成看见站在门口的两个朋友，招呼他们进去。

“真希望我们能住在一起。”班超道，“压根儿不需要这么大的地方嘛。”

“我们大部分时候都会在御书房里。”小龙说。

“假如有朝廷官员暗中调查我们怎么办呢？”朱成问。

“我也想过这事。”小龙说，“可兰似乎有一个好主意，今天晚宴后一起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