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勇说：“哪里。你年轻漂亮，又有才华；我呢老了，脑子不好用了。说吧，你还有什么好的点子，能不能让我们渡过难关。”
那女生说：“你们跟报社记者熟不熟？如果熟，就可以搞搞震。”
张大勇不解，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那女生说：“10万元美金悬赏玉戒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报纸上不是刊登过一则新闻，说有一家白酒厂老板戴的玉戒是祖传之物，他一次到车间检查工作时不小心把玉戒掉进其中一瓶白酒，这瓶白酒已被包装出厂向全国各地销售了。他对记者说，这玉戒也不值几个钱，不过它是祖传之物，是他父亲亲手交给他的，他准备再转交给儿子，以纪念先人。所以，玉戒对于他们一家来说异常重要，如果有人发现了，只要送回厂里或给他们打电话，他肯定奉送上10万元美金。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其中的结局，很多人买了这种白酒来喝，就是不喝酒的人也整箱地买。有人甚至给厂里打电话，声称他们发现了玉戒……”
张大勇说：“这事听说过，那是两年前的事情了。市里的几家报纸炒得火红，我一看就知道是蒙人的。”
那女生说：“谁都知道是蒙人的，但它给酒厂老板带来的利润却是巨大的。你这田鸡确实得好好炒作一下，不妨就模仿酒厂这一种操作方式搞搞震。”
张大勇说：“烂招一个，再这么搞，肯定会有人打上门来，把我们这店铺砸了。别小看老百姓的智慧。”
那女生脸色微微一红，说：“听说过印尼一作家空中撒下钞票的事吗？”
张大勇说：“报纸不是刊登过这事儿了么？你也想叫我们像那作家一样从天下撒下钞票？不行！不行！我们没那本钱……”
该女生所说的事，张大勇看过报纸上的新闻。新闻说，印尼作家董德森哇林印在首都雅加达以西75公里的西冷地区上空，向地面抛撒钞票1亿印尼盾（约合1万多元美元），引发500名当地贫困居民哄抢。这是该作家为第二本新书做的宣传。此前，此人还扮成战斗英雄穿街过巷，作宣传攻势。当初看罢这则新闻，张大勇就想，这个作家也太想一夜成名了，咋用这种烂得不能再烂的招数哗众取宠呢？现在，女生却活学活用这招，要让他的田鸡一举成名。有这必要吗？
那女生见张大勇不大赞同她的“创意”，又建议说：“要不，换个思路。你就对外界说你们养殖的田鸡不仅能通人性，还有很多滋补功能，吃了田鸡肉可以健身美容、提高性功能什么的。”
张大勇差点失声笑了起来：“肉蛙能有什么功效，我养殖肉蛙养了那么多年，也没有见到它有什么特别的功能。骗人的生意做得不长久。我看干脆贴上伟哥田鸡的标签还管用……”
那女生说：“你这人咋就这样老实，老实的人哪能做得生意？我一个学生都知道营销策划有时候要脱离实际，大吹特吹，你怎么就跟一根榆木疙瘩一样不开窍？你呀，真不愧是稻田大学毕业的。”
黄富强把张大勇叫到一边，低声说：“勇哥，这女生说得有理，我们把她留下来，并可以模仿别人的做法，好好把我们这些东西卖出去。”
张大勇说：“小本买卖，模仿不了。”他走到那女生面前，说：“我们庙小，装不下大神。姑娘，你这么有才华，这么有智慧，我们请不起你也养不起你，请你另谋高就吧。”
那女生倒也不恼，只是说：“我知道你们的难处。如果有什么需要，随时跟我联系。喏，这是我的名片，我叫顾如白，在大学路的省城大学读书。”张大勇正要伸手接过名片，不料黄富强却冲上前去，把名片接了过来，说：“行行。有时间我们会跟你们联系，让你给我们策划策划。”
那女生飘然而去后，黄富强大为不解道：“那姑娘的点子倒是可以搬到我们这生意上来的呀。”
张大勇说：“怎么可能呢？白酒跟肉蛙有着巨大的差别，你能说你在饲养肉蛙时不小心被肉蛙吃掉玉戒，现悬赏重金急需寻回这祖传之物。这样的事人家会信吗？”
黄富强说：“老实说，我不相信。酒厂能通过这方式赚钱了，报纸也报道了，说明是行得通的。”
张大勇说：“人家是人家，我们是我们。人家摆平报社的领导和记者，我们能吗？就拿我那件事来说，铁板钉钉，丁记者采写的稿子最终还不是胎死腹中。那姑娘提出的方案，不符合我们的实际。赶紧招到促销员，只有招到人，我们的货才会打得进暴牙妹的公司。”
黄富强说：“上哪里招呀？干脆去鸡店招鸡算了。那些鸡倒是乐意做这种事，只要你愿意给她钱。”
张大勇说：“去！别老是啰里啰嗦的。对了，你不是有个表妹吗？我看倒是很适合。”
“什么？我表妹？”黄富强睁大眼睛，连声大叫，说：“你别把我往火坑里推了，我表妹不是那种人。她家人知道了，哪里还会认我这个亲戚啊？再说、再说……”
张大勇说：“我们没有退路，要么死路一条，要么闯过难关，要么大发暴发，要么穷困潦倒。不请你表妹出马能行吗？”
“你是一个疯子！”黄富强指着张大勇的鼻梁骂道：“什么馊主意都是你出的，最终什么烂事都叫我去做。你这么玩我，从今以后，我们没得做兄弟了！”
张大勇说：“别激动，我只是说说嘛，又没有叫你把自己的女朋友送去给人家玩。我们只是用一些手段，并不是让她真的脱光衣服出卖色相，点到为止。”
黄富强气呼呼地说：“别装什么逼样了，你心里想些什么我还不一清二楚？你以为我今天才认识你呀！你若扣屎盆到我头上，我就退股！”
张大勇笑笑说：“你自己考虑啰。”
“我……”黄富强开口就骂，此时的张大勇早已取出一支烟堵在他的嘴里。张大勇说：“我知道你想骂人，别那么出口成脏，伤了兄弟和气。”
13.
经过几个小时的痛苦考虑，黄富强决定同意做表妹时秀秀的思想工作。他给表妹打了一个电话，约她在店铺附近一家咖啡店见面。
听说秀秀前来应约，张大勇乐坏了，提前到咖啡厅去等她。他想，她的条件符合他们招聘的标准，只要她去会一会暴牙妹，这单生意绝对能谈成。见张大勇暗自狂喜的神情，黄富强恨不得把刚刚倒到玻璃杯里的热茶泼到他脸上。你奶奶的，如果不是顾及到是合作伙伴，张大勇今天你是出不了这个门的。眼见表妹快要到了，他越发蔫头耷脑，浑身乏力，就跟被剦了睾丸的公牛一样。
表妹一走进包厢，就说：“表哥，今天有什么好事，要请我喝咖啡。”
她根本就没有正眼看着张大勇，竟当他是透明的。张大勇那土里土里的样子，她还以为是从哪里钻出来的“蹭饭族”，不值得她去仔细打量的。在这个城市里，她见过许多这种痴佬。坐下来后，她从精美的小皮包里取出一盒烟，优雅地点了起来。她没有涂指甲油，也没有上口红，脸上也没有施胭脂，肤色自然绯红、白嫩。
黄富强苦在心里却不敢言明，只是装做出油嘴滑舌的样子说：“好久不见你了，想你了，所以请你喝咖啡，沟通一下感情嘛。”
“去！”秀秀扬起柳叶眉，嗔怒道：“你这抹油的嘴巴吐出来的始终还是狗牙。别把我当三岁小孩来玩，我的智商比起你的就不知道要高出多少倍。”
黄富强说：“你还是那样子，嘴尖舌头快。我知道你智商高，所以这回要想请你帮个忙。喏，这是你喜欢的牌子的香烟。我托人从香港买回来的，这种牌子的香烟在市里是买不到的。”他把一包进口的绿魔牌女士香烟扔到她面前。
秀秀拿起香烟，仔细看着，说：“你是没有文化还是智商低，这明明是一包国产货，上面的英文声称是在香港生产的，其实是内地包装。我看，这可能是一包假烟呢。”
黄富强说：“你知道我没有读过书，认不了几个英文字母。这么一长串的英文，我哪里知道它是国产货还是洋货呢。”
秀秀说：“你明明知道我喜欢项链，干吗不买一条送给我？你这么小气，永远不会舍得送一条给我。”
黄富强说：“我现时没有钱，等我赚钱后，再给你买上十条八条项链都不成问题。”
秀秀说：“你就是赚钱了，也是那个屌样！”
黄富强叹气道：“表妹你呀就伟大，我什么都被你看穿了。我现时面临窘境，只有请拥有高智商的表妹你出来鼎力相助了。”
表妹得意地一笑，道：“说吧，趁我心情现在还没有低落之前，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像丢了几毛钱一样老是苦着一张脸，把你深锁的眉头舒展开来，你本来就长得不俊，再这么愁眉苦脸，没有哪个姑娘愿意看上你。”
黄富强说：“我不用什么姑娘看上我，只要你看上我就行了。”
表妹又笑道：“你智商这么低，我看不上你的！瞧你这模样，找个扫地的垃圾妹陪陪，人家都不一定愿意呢。”
张大勇暗自发笑，这表妹也够狠的了，口齿伶俐，一张小巧而别致的嘴巴，不时冒出听起来十分恶毒但却宠爱有加的话语，如连珠炮一般让人喘不过气来。
张大勇插话说：“是这样的，我和你表哥合伙开一个店铺，专营肉蛙。我们要招聘一个既有才华又容貌相当出众的女大学做促销员，月薪很高。当然，有很多符合条件的女大学生来应聘，都被我们拒绝了。你是表妹嘛，亲如一家，肯定要优先考虑你嘛。肥水不流外人田对不对？”
见木头般的张大勇发话了，秀秀才知道这个主儿是个老板，她秀眉一挑，说：“你以为我会稀罕你们那些钱呀。我在房地产开发公司上班，收入那么高，地地道道一个白领。让我到你们那乱七八糟的店铺去上班，你们就是给我几万块一个月，也别想说服我。”
张大勇说：“倒不是让你去我们那儿上班。我们那儿的办公环境不好，没有连网的电脑可以让你在上班的同时在ＱＱ上跟帅哥聊天；也没有宽敞明亮的办公室，让你在紧张有序的工作之余偷闲休息，轻松地透过茶色玻璃墙俯视整个城市；我们那儿也没有像你现时穿着的深蓝色的工作服，看起来整洁利索。像你这般有才华的姑娘，我们的小店养不起你……但你可以兼职嘛。我们的兼职费不是很多，不到你在公司上班的四分之一，不过那么一点儿的钱也是钱嘛，多一份收入又何尝不可？再说，你若来兼职了，也是帮你表哥嘛。你表哥和我陷入了困境出不了来，再不想办法，我们没钱请你喝咖啡了。你表哥日后也难见到你了，更加不用说跟你谈恋爱了。”
秀秀小嘴吐出一圈烟雾，直吹到张大勇面前，有一股看不起他的味道，她轻蔑地说：“你说什么呀？我怎么会跟他谈恋爱了？你要是不知道就不要乱说，别把我当作不值钱的东西！”
张大勇说：“呵呵，那我说错话了，不好意思了。阿强，你跟她说说我们的意图。”
黄富强叹息道：“我不好意思开口。”
“是什么嘛，怎么不好意思。如果我能做到的，免费也给你们帮忙。”秀秀嗔怨着，不时噘起小嘴巴，说：“喂，别垂着头丧着气，你昨晚是不是又到那些按摩院去打飞机了，咋一点儿的精神也没有？你这狗吃屎的毛病怎么老是改不了。别让我看到了你这衰样，有话就快快说，别吞吞吐吐的。”
“是这样的……”黄富强拉过秀秀的小手，摸了摸，然后凑在她耳边准备要低声说话。
秀秀初时用力拍打着黄富强的手，让他把手放开，然后又用力把他的嘴巴推开，说：“臭烘烘的嘴巴，别凑过来！你想占我的便宜呀？你是不是田鸡吃得太多了，不仅身上到处是尿骚味，连嘴巴喷射出来的唾沫也是一股腥味。”
“这事不好大声说，只能慢慢告诉你。”黄富强又拉着秀秀的小手。
张大勇觉得好笑，这家伙虽说跟表妹谈情说爱，但他从来没有摸过她的手哩，这回却趁机揩油了。你看他，嘴巴都凑到她那红里透白的脸庞上，牙齿快要咬上她那低垂在耳根下的耳环了。
秀秀用手掌挡着他的嘴巴，把脸别到一边，做出一副恶心的样子，说：“快点说，我受不了你这口臭了。把你的手拿开，别放到我的大腿上！你找死呀你，这么色，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一点儿也不知道自己脸皮有多厚！你快把手拿开，有人在看着呢。你再这样，我就走人了，以后再也不想见你了！”
黄富强没有放手，仍旧凑在她的耳根嘀嘀咕咕地说着。好不容易把话说完，他才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
秀秀听罢，立即拍着桌子大骂道：“你去死吧！你安的是什么心，居然叫我做这种事！我一听说别人有同性恋倾向，女的lesbian，我全身就隆起疙瘩，这事我做不了！”
“我反复想过，只有你才能帮我们。”黄富强抓着秀秀的手，哭丧着脸说：“你不帮我，在这个城市里再也没有人会帮我了。”
表妹嗔怒道：“张大勇可以帮你，让他去做吧。你们这两个坏蛋，居然想出这么恶心的事来。”
张大勇说：“秀秀呀，这事对你并不构成什么伤害。暴牙妹是好那一口，只要你有自我保护意识，她就不会得逞。我们给你的底薪并不多，也就3000元，不过提成却很高。只要搞定了暴牙妹，我们可按2％的提成给你。如果一年内我们有500万元的货销售出去，这笔提成，你坐着收就可以了。”
秀秀说：“我才不管你们这歪门邪道的想法呢。以后，我再也不会到暴牙妹的餐饮店云就餐了。恶心呐，她是个同性恋。”
黄富强装出一副哽咽的样子，说：“你到底做不做？你若是不做，我只有跳江了。”
秀秀说：“你唬谁呀？做演员你还不合格呢。当年我就报读北京电影学院演员系，可惜就差一分。要是装哭，我比你还有表情，还很投入。导演根本不用眼药水，我就可以放声痛哭起来，呼天抢地。”
张大勇喝了一口咖啡，道：“要不，我们把提成提到5％。至于月薪嘛，可以提到500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