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波斯战争和雅典人的胜利

6.1 波斯帝国

更多的对照 第5章里所指出的对照也许可以帮助我们了解另一个对照——城邦制的希腊和帝制的波斯之间的对照。波斯是西亚空前伟大的军事帝国。公元前500年后不久，雅典和其他希腊城邦为了生存，不得不和它作战。这种斗争的意义，只有在明白了希腊和波斯之间性质和幅员的不同之后才能了解清楚。

希腊的城邦承袭了较古的克里特、埃及和西亚文明中的最好部分，并且发展出一种新的、有希望的、充满活力的、仍在成长的混合文明。他们发展着艺术和文学的精美形式，新的哲学和科学，同时——在雅典——正发展着一种新型的政府，即民主政治的城邦。最为重要的是，希腊人所珍视的理想，是一种自由的城邦国家，这和以武力统治的世界帝国正相反。

波斯人正如希腊人一样，也是较古文明的继承者。在建筑和艺术方面，他们有些精美的东西，在政治和军事方面，也有一些很有效的制度。尽管如此，依我们的眼光来看，波斯人的选择不如希腊人的聪明：和希腊人相比，波斯那种混合文明显然不同，而且价值较少。在文字上，他们使用楔形文而不是西方的字母；在艺术上，他们宁愿追随亚述而不追随埃及。在文学方面，他们是较次的；他们理想的国家是一个在军事独裁下的帝国，而不是一个以民主为基础的自由国家。

波斯的军事帝国主义 正像历史上许多其他军事国家那样，波斯人有一个好战的贵族政体，蔑视工商业。他们获得财富和奢侈品的方法与其说是靠商业，不如说是靠征服。征服可以使他们从臣属民众手里获得战利品和贡品，同时也满足了他们对冒险和荣誉的渴望。

居鲁士大帝 只要看波斯帝国的扩张步骤便可以明白，波斯是怎样和希腊人冲突起来的。如第3章所述，这个帝国是居鲁士大帝在公元前549年统一米底亚和波斯以后所创立的。他要求得到亚美尼亚和安纳托利亚的东半部，这些都曾经是米底亚帝国的一部分。为了努力实现这个要求，他采取了下一个重大步骤，就是在公元前546年到公元前540年间，征服了小亚细亚西部的吕底亚和爱奥尼亚。他羞辱了吕底亚骄矜而富有的国王克罗伊索斯，又把他的首都萨狄斯作为小亚细亚西部波斯总督的驻地。接着他又逐一征服了爱奥尼亚的许多城市。这些城市也曾抵抗，但没有结果。如果它们听从泰勒斯的忠告，联合起来一同抵抗居鲁士的话，也许会把他击退。现在，它们被迫纳贡，承担波斯军队分配给它们的壮丁名额，接受波斯的统治。不过，它们还被允许保留某种程度的自治。

征服米底亚是波斯帝国扩张的第一步，并吞吕底亚和爱奥尼亚各城市是第二步。第三步是侵略巴比伦并劫持它的国王，这是居鲁士在公元前540年到公元前539年间进行的。这样，他不但得到了美索不达米亚，而且还得到了叙利亚和巴勒斯坦，以及腓尼基的城市和战舰。

冈比西斯 再下一步当然是夺取埃及了。自从一个多世纪以前（公元前651年）埃及人推翻了亚述人的统治以来，尼罗河流域经历了一个重新繁荣强盛的时期。希腊人对埃及的复兴帮助不小。他们从事的谷物、油料及酒类等贸易带来了繁荣。他们的战士为埃及人所雇用，组成了法老的军队。埃及原是克罗伊索斯的同盟者，虽然它没有帮助他抵御波斯。然而因为这个同盟，埃及不久便受到了惩罚。居鲁士在惩戒它之前已在战役中阵亡，但是，他的儿子冈比西斯继续予以贯彻。冈比西斯募集了一支庞大的军队，带着载水的骆驼越过沙漠，侵入了埃及，夺取了有名的底比斯城，并自封为埃及的法老。他留在尼罗河畔3年，努力扩大他的新设行省，把利比亚和埃塞俄比亚的北部一同兼并进去。

大流士 冈比西斯从埃及归来之后便死去了（也许是自杀），一个能干而有雄心的王子大流士夺取了王位。他镇压了帝国边远地方一次又一次的叛乱。他甚至到了埃及，处死了可疑的总督，而自封为法老。第二年，他率领一支大军，横渡博斯普鲁斯海峡到了欧洲，惩罚黑海北岸凶悍的斯基台部落。斯基台人避开了他，但这是波斯帝国对欧洲的首次袭击。小亚细亚的希腊人早就被划入了它的疆界，在阿提卡和邻接城邦的希腊人不久也将感到它的威胁了。

大流士统治下的帝国 这个行将把希腊各小城邦紧抓在一起的帝国，是世界上前所未有的最大帝国。在亚洲，它向东伸展到了印度河；向北到达了咸海、里海和黑海；向西通过叙利亚扩展到了地中海，通过小亚细亚到了爱琴海。在非洲，它囊括了埃及、利比亚和埃塞俄比亚的一部分。在欧洲，它获得了色雷斯。

大流士把他的广大国土分为若干行省，每个行省由一个总督管理，总督向他本人负责。他又建立了驿路制度，从首都苏萨出发，在一定的距离之内设有驿站，预备了待用的马匹。当国王的使者沿路疾驰而来，无论白天黑夜，总有一匹壮马等待着。于是使者火速换骑，继续疾驰。这使我们想起了近代美洲横越大平原和落基山脉的“小马快邮”。从苏萨到萨狄斯2414千米的长途旅程，通常的旅客一般需要3个月的时间才能走完，但是国王的使者却只需14天，或者更少一些。此外，国王所派的视察员，带有总督汇报的快差，运送贡品的司库员，以及作战时国王的部队，也都经由这些驿路。

在某些方面，波斯的帝王是宽大的。他们并不强迫所有的臣民使用波斯语言或者皈依波斯宗教。举例来说，国王曾经允许犹太人回到巴勒斯坦，并且赐以资金重建他们的寺院。波斯人并不要传播他们的语言或宗教，而是要征收贡品——钱币、谷物和其他产品，以及服军役。

6.2 希腊反对波斯的斗争

希腊人和波斯帝国的冲突开始于大流士统治时期，即公元前500年以后不久，当时斯巴达正是伯罗奔尼撒同盟的首脑，而雅典也正试验着克里斯提尼的民主改革。冲突起始于小亚细亚爱奥尼亚人城市的反抗。

爱奥尼亚人的反抗 在被居鲁士征服之后的四十多年间，小亚细亚的爱奥尼亚城市和其他希腊城市在波斯的统治下是比较驯顺的，缴纳了贡品，提供了兵员。但是，在公元前499年，它们却组织了一次反抗。它们攻占了萨狄斯，而且不经意间把它焚烧了。波斯人自然要兴师问罪。于是陆上的军队，海上的船舶，一齐动员起来。公元前494年，这场战争达到了顶点，当时希腊小亚细亚的名城米利都被围攻而陷落，大部分居民也被波斯人屠杀。

雅典在危急中 雅典和厄瑞特里亚曾经派了船只支持爱奥尼亚人对波斯的反抗。此外，希庇亚斯这个雅典过去的僭主曾请求波斯人帮他复辟。波斯人同意了。于是大流士用许多船舶运载大军去攻打希腊。希庇亚斯也和他们同行。

一部分波斯军队在优卑亚岛登陆，袭击了厄瑞特里亚。雅典人准备去解厄瑞特里亚之围，同时又派一个飞毛腿菲力彼得斯到斯巴达求援。菲力彼得斯在48小时之内，飞跑过了241千米崎岖不平的田野，但是，斯巴达人却说，他们在月满之前不能进军。

正当雅典的1万名重装步兵向厄瑞特里亚长驱进发的时候，传来的消息说，一支波斯大军正在马拉松登陆，离雅典仅仅32千米山地。

米太亚得和马拉松 这支小小的雅典队伍迅速地改变了路程，向马拉松进军。在越过山冈往下走的时候，他们看到了波斯大军正在下面的平原登陆。波斯人的数目远超过他们，大约是10比1；而这些波斯兵又一向被认为是世界上最厉害的战士。怪不得这一小队希腊人迟疑不决了，正像大卫站在哥利亚面前那样。

接着噩耗传来，厄瑞特里亚陷落了——被焚烧了，它的居民也被屠杀或驱逐了。现在，另一支波斯军队也可以腾出手来攻打雅典。迟延是危险的。于是米太亚得，雅典将领里的一员，说服大家投入战斗。命令传了下去，重装步兵摆好阵势，大家紧紧地靠拢在一起，厚盾重叠，长矛前指，形成一道密列的樊篱，驰下山冈，越过平原，冲向敌人。冒着波斯人雨雹般的箭阵，直到短兵相接。于是，没有装甲的波斯兵溃散了，逃回他们的船上。

公元前490年的马拉松之战，是历史上决定性的战役之一。那时是九月的天气。道路大概是十分炽热、尘沙飞扬的，但马拉松那些疲惫而身经苦战的希腊士兵，又及时地回到了雅典，在另一支波斯军队登陆之前拦截了他们。波斯人一看到成队的希腊长矛，便调转船头，驶回亚洲去了。

雅典得救了，但这还不是最后的胜利。虽然大流士的死去暂时中止了报复，他的儿子薛西斯继位之后，又准备了另一支军队来侵略希腊。

泰米托克利斯 正当薛西斯在他广大的帝国内，征集了数以百计的船舶和数以千计的士兵，做再一次征伐的时候，希腊人也采取了防卫的措施。有些城市是这样做了，另一些城市的政党实际上鼓吹投降波斯，相信这是比较安全的方针，或者他们打算牺牲他们的政治对手以取悦波斯人。例如，在雅典就有一个党派希望波斯人能让希庇亚斯复辟。

在这个时候，雅典人幸亏有一个能干而爱国的领袖——泰米托克利斯。他很早就主张雅典应该有一支海军来保护和发展商业。现在，他说，在这次危机中海军是最好的防御。他用了很大的努力说服雅典公民大会，决定使用从阿提卡丰富的银矿里取来的100塔伦特 银子，建造200艘3层桨战船。

这种战船是木制的，长约40米，由分坐3排的170名桨手划行。战船的嘴部突出，其尖端用金属包住，可以冲撞敌船；如果冲撞不成功，船员们也可以用长矛和利剑来对付敌方的船员。

雅典和斯巴达组织了一个希腊同盟，反对波斯人，又在科林斯召集了一个希腊诸邦代表大会，商讨应付波斯的计划。斯巴达被推为陆军的统帅。大多数希腊城邦加入了这个同盟，但是，个别的却超然事外。在希腊人中间，分裂几乎经常是一个巨大的危险。

温泉关的死亡 分裂和背叛引起了战争中一段最悲惨和最英勇的插曲。公元前480年，当薛西斯统率他的大军从东方和北方直下的时候，斯巴达王列奥尼达斯率1万人扼守天险温泉关。如果正面攻击，他们是不可战胜的；但是，一个希腊的叛徒却给波斯人指点了一条绕山的小路，由此他们可以从背面袭击列奥尼达斯。列奥尼达斯调集了大部分军队去迎击背面的攻袭，只留下了300名斯巴达人和1100名其他希腊人把守关隘，抵抗大军，直到所有的斯巴达人都倒了下去。“命运否定了他们的胜利，但却赐予他们不朽的英名。”

雅典的灾难 薛西斯胜利地前进了，底比斯和波奥提亚的其他希腊城市都归附了他。雅典该怎么办呢？德尔斐神谕的阿波罗曾说，“信赖你们的木墙罢”。泰米托克利斯解释说，这是指战船上的木壁，并说服民众放弃雅典和阿提卡，加入海军。于是妇女和儿童都被送到邻近的岛屿，而几乎所有的战士都准备在船上作战。波斯人蹂躏了阿提卡，占领了雅典。少数留在卫城保卫神圣寺庙的希腊人都被杀了，神庙都被焚毁。

萨拉米的胜利 但当波斯的海军将领认为他们已把小小的希腊舰队困于萨拉米岛和大陆间的狭窄海峡时，泰米托克利斯给了他们一个出其不意的打击。希腊舰队出来了，不是逃跑而是作战。这个狭窄的空间正有助于小小的舰队。从山冈上观战的薛西斯只看到他的船舶大半被冲撞，被沉没，或者被掠夺。萨拉米一役是在公元前480年9月23日进行的，证明了泰米托克利斯战略的正确，同时也决定了战争的胜负。

普拉太亚的胜利 薛西斯带着他的大部分陆军沮丧地返回亚洲，只留下三分之一的军队，在他的将军马多尼乌斯指挥下继续作战。马多尼乌斯试用了外交手腕。他提议交还雅典原有的土地，重修神庙，免除惩罚，并接纳它作为波斯的一个自由盟邦。一个雅典的政客赞成考虑这个提议。这个人被私刑处死了，愤怒的雅典妇女更用石头砸死了他的一家人。雅典人是绝不肯投降的。于是马多尼乌斯焚烧了这个城市。但是，第二年（公元前479年），在普拉太亚一次决定性的战役中，他被斯巴达人和其他希腊士兵击败了。

6.3 叙拉古和迦太基

当雅典和斯巴达对抗波斯、保卫希腊半岛的时候，叙拉古和阿克拉加斯也正在为保卫西希腊而对抗迦太基，并获得了同样的成功。

西西里的竞争 正像已经看到的那样，西西里岛上的叙拉古城邦原是科林斯最大的殖民地。它虽然规模较大，财富充裕，却并不总是能过好日子。当叙拉古发生群众和统治阶级之间的内战时，附近希腊城市盖拉的僭主格隆引兵介入，并自立为叙拉古的僭主。他又带领盖拉和其他城市的许多贵族，把宫廷迁到了叙拉古，因为他决心要使叙拉古成为希腊城邦里最大的一个。他通过建筑、设防、奖励商业、扩充海军，又通过和西西里南岸的希腊主要城市阿克拉加斯的人通婚而与之结成了同盟，顺利地实现了他建设叙拉古的计划。

另一个隔着意大利海峡的希腊城市利基翁感到十分妒忌，企图组成一个强大的同盟来对抗叙拉古和阿克拉加斯。在“大希腊”范围以内，它找不到足够的支持者，于是采用了一个不顾死活和危险的手段，竟招请外来势力来帮它对抗自己的希腊同胞。

迦太基的危险 这个外来势力就是迦太基，即邻近非洲海岸的很大的腓尼基城市，一个商业帝国的中心。作为一个敌人，它很使人担心。因为它有一支地中海上最强大的舰队和一支凶猛的蛮族陆军。同时，迦太基正怀着征服别人的野心。

希腊的胜利 但当考验来临的时候，胜利还是属于希腊的。迦太基的一支大军在西西里北岸希墨拉登陆以后，叙拉古和阿克拉加斯的军队取得了胜利。只有一艘孤零零的船逃脱了，把这个灾难的故事带回迦太基。

希墨拉一役（公元前480年）恰好是和萨拉米之役在同一天进行的，它使西部希腊人解除迦太基之威胁达70年之久，正像萨拉米一役把雅典和它的邻邦从波斯的威胁下拯救出来一样。

6.4 雅典帝国

胜利的结果 在对波斯战争的结果之中，有三点特别值得注意：（1）对于男女神祇的深切感激，尤其是对宙斯和雅典娜，这表现在艺术和文学方面。举例来说，缴获的物资用来重建被破坏的卫城；用波斯的武器来铸造一座巨大的雅典娜铜像；以马拉松战役为题材，绘成一幅精美的油画。（2）胜利意味着自由以及希腊商业范围的扩大，因此希腊变得繁荣。（3）雅典的声望和影响的增长。我们即将看到，这第三点在历史上占有重大的地位。

斯巴达的失败 雅典虽然在马拉松和萨拉米两役中获得了荣誉，斯巴达仍被认为是希腊的宝剑。斯巴达人领导了普拉太亚的胜利。但是，马拉松、萨拉米和普拉太亚三役虽然拯救了希腊半岛，却没能解放或保护小亚细亚的希腊城邦。这些城邦始终害怕波斯人。它们希望求援，尤其是对于斯巴达。但是，斯巴达并没有海军或眼光远大的政策去解放或防卫它们。此外，斯巴达的态度也激怒了它们。

斯巴达的冷淡正是雅典的机会。雅典能够站出来作为亚洲希腊人的保护者来对抗波斯。斯巴达刚一放弃爱琴海一带希腊军事力量的领导权，雅典便接过手来了。

提洛同盟 为了支付抵抗波斯、保卫爱琴海的费用，在公元前477年，雅典和岛屿上的以及亚洲海岸上的爱奥尼亚城市一同组成了一个同盟，这便是提洛同盟。之所以这样称谓，是因为公共财政的金库保存在提洛小岛上，同盟的集会也在那里举行。参加同盟的每个城邦都保持独立和自己的政府。同盟的主要作用，是维持一支200艘3层桨座战船的舰队。雅典和少数其他较大的城邦提供战船和人员，较小的城邦无力装备战船，则缴纳货币。

雅典帝国 渐渐地，提洛同盟转变成雅典帝国。那些最初提供战船和人员的城邦，为了更加方便，一个一个地转而缴纳货币，把更艰苦危险的海防任务留给了雅典。于是领导权和战斗任务越来越多地落到雅典肩上。在某些情况下，雅典的盟邦发生过反抗。但是，它们最终被制服了，而且降低到纳贡的从属地位。公共财政的保管也从提洛岛迁到雅典。爱琴海变成了雅典的内湖。雅典的制海权增长了，它的商业也随之扩展了。

雅典的设防和美化 围绕着雅典筑起了防卫的墙垣。不但雅典本城，而且雅典的港口比雷埃夫斯也同样地围有墙垣。后来，连雅典和比雷埃夫斯之间相隔不足8千米的距离，也以有围墙的宽阔通巷连接起来。只要雅典的海军控制着海上，又有士兵守卫着这条“长墙”，食物便可以运到比雷埃夫斯，再从那里运到雅典。与此同时，雅典人又把很多财富用于辉煌的建筑，精美的绘画，以及稀有的雕刻，以装饰雅典这座名城。曾存在提洛的公共财政，有一部分钱无疑是用于这些方面。

四个重要人物 使雅典拥有强大的制海权并且为雅典城构筑工事的主要领袖就是领导萨拉米胜利的泰米托克利斯。他的天才在于，他敏锐的眼光能在别人视若无睹的事物中看到价值。其次是“正直的”阿里斯提德，他最初是反对泰米托克利斯的，但后来和他一同工作，尤其是在处理提洛同盟各事上。再次是西蒙，他是雅典最能干的海军将领，又是负有众望的政治家。他是马拉松英雄米太亚得的儿子。担任城邦官员期间，实行了美化雅典的计划。比如，他扩大了卫城的范围，并在上面建立了一个雅典娜的巨大铜像。

第四个杰出的人物是伯利克里，他是克里斯提尼的孙子。伯利克里比上述3人都年轻得多。他参加公共生活约在公元前465年，正好接过了前3个人留下的衣钵。我们几乎可以说，他把他们三位所遗留下来的职务一起肩负起来。他领导雅典人民长达三分之一个世纪，非常重要，以致历史学家把他的名字作为这个时代的名字。

6.5 伯利克里时代

伯利克里 大约在公元前461年，伯利克里成为雅典领袖，当时他也许还没有超过30岁。他是一个民主的贵族。和当时其他的雅典领袖一样，他也是贵族出身，而且继承了大量的财富。他所受的教育包括体育训练、竖琴伴唱、文学、哲学和论辩原理。他的经历最为杰出。他扩展了泰米托克利斯的海军和商业政策，贯彻了西蒙美化雅典的艺术思想，完成了克里斯提尼的民主计划。作为一个演说家，他出类拔萃。作为一个善于说服民众的领袖，他在历史上几乎难寻对手。

在某种意义上，伯利克里是雅典的“政治首领”，但在实际上远不止此。他诚然身居高位，但是他的力量与其说是靠他的政治地位，不如说是靠他对于公民大会的影响，而这种影响又靠他的雄辩和声望。他不是软弱的阿谀者，而是一个富有胆量的政治家，在必要的时候，他敢于反对甚至激怒民众。

雅典的民主政治 雅典城邦推行直接民主政治，而与我们现代国家所实行的代议制民主政治有所不同。在我们的一个州里，拥有大量的选民，或许是几百万，我们必须把几乎所有的公共事务都通过代表们来办——因为不可能让所有公民聚集到一个地方。雅典呢，只有一块狭小的领土和少量的人口，几乎可以实行一种纯粹的或直接的民主政治。当然，要让5万名或者更多的雅典公民全部参加一个公共大会，仍将是十分困难的。因此，尽管每个公民都有权利参加，但通常只有少数人到会。

公民大会 雅典政府的主要组成部分是公民大会，至少理论上是由全体公民组成的。缔结条约、宣战与媾和，大会都有权做最后的决定；大会也有权撤免一个官吏，甚至处他以死刑。具体政府事务主要交给一个较小的团体，即五百人会议，这些人是每年由抽签决定的。公民大会和五百人会议又把许多重要的工作移交给陪审团或委员会。

陪审团 陪审团和委员会的人选通常也是由抽签决定的。陪审团很大，由401、501人或更多的成员组成。受审的人必须自己辩护，虽然他的辩词也许是律师写成的。任何一个公民都可以在公民大会上提出诉状，但是经过讨论之后，诉状通常是交给陪审团去做最后的判决。

将军 雅典的主要官员是10位将军。伯利克里在他参与公共生活的大部分年份里，都担任将军之职。这些将军每年由公民大会选出。供水的管理者也是这样选出的。其他一切官员则由抽签决定。将军们统率着陆军和海军，同时也负责外交事务。

雅典民主的原则 约在公元前430年，伯利克里在雅典阵亡将士追悼会上发表了一次演说。在这次演说里，他陈述了雅典民主政治的一些原则：“虽然在私人争论中，法律须得保持对一切人的公平，但对于个人在美德上的优越，也是必须承认的；一个公民只要在某方面是杰出的，国家应当优先予以公职，这不是作为一种特权，而是作为功绩的报酬。……直认贫困对我们并不是一种耻辱；真正的耻辱在于不想办法去避免贫困。……一个对于公共事务没有兴趣的人，我们认为是一个无用的人。”

雅典，“希腊的学校” 伯利克里曾经称雅典为“希腊的学校”，它确是一个学校，这既是真的指称学校教育，也具有借喻的成分。雅典的孩子们从很小时就得接受使他们成为良好公民的教育。此外，其他城邦的公民也都来到雅典，参观、学习。直到今天，我们在研究希腊历史的时候，也选择雅典，因为它确是能使我们学到最多知识的城邦。

音乐和戏剧 在雅典，文学和音乐的教育是和公共的宗教节日相联系的。每一年里，这种节日大约有60次。一些主要的节日不但有游行队伍、体育比赛和竞技，而且还有公众合唱和戏剧表演来庆祝。新编剧本总是选择一个佳节来上演，而作家们之间也有尖锐的竞争。一些历史上最伟大的剧作家，都是伯利克里时代及其前后在雅典从事写作的。埃斯库罗斯、索福克勒斯和欧里庇得斯是卓越的悲剧作家；而阿里斯托芬的喜剧绝世无双。

艺术和艺术家 雅典最华美的建筑物是神庙，最有名的是帕特农神庙，它是雅典娜的神庙，在伯利克里时代建于卫城，虽然已经荒废，但直到现在还屹立着。在建筑、雕刻和绘画方面，也产生了许多杰作。雅典确是一个美术博物馆，而卫城为其中心。许多伟大的艺术家都曾在雅典工作，但主要的是菲狄亚斯，他是伯利克里的朋友和想法实施者。

历史和历史学家 在这个时期来到雅典的外国人之中，有“历史之父”希罗多德，他写过一部希波战争的纪事和一部叙述周围国家“蛮族”的行为和习俗的作品。在希腊人看来，一切非希腊人都是“蛮族”。修昔底德，一个较年轻的历史学家，声望却可以和希罗多德媲美，他是雅典本地人。他的名著是一部关于雅典和斯巴达间战争的历史。在书里，他记下了上述我们所引的伯利克里的《在葬礼上的演讲词》。

品达的诗歌 这个时代主要的抒情诗人品达，原来不是雅典人，而是底比斯城邦公民。底比斯是雅典的对手，而且往往是仇敌。这个底比斯是波奥提亚的一个希腊城邦，而不是埃及的底比斯。品达来到雅典，在当地著名教师那里学习音乐，他以一种本地人无法超越的修辞歌颂了雅典。雅典人非常欣赏他的诗篇和颂歌，所以选他为雅典在底比斯的倡导人，赠以巨款，并在雅典树立了他的雕像。

雅典民主政治的限度 在雅典，妇女是没有政治权利的。游民如果父母是公民，也可以当公民和出席公民大会，但不能担任较高的职务。总人口的一大部分或一半是奴隶，完全没有政治权利。异邦人不管在雅典住得多久，也不管怎样有技术、财富或文化，都不能在政府里担任任何工作。公民权是世袭的。

有人说，雅典是由最能干的公民所统治的民主政治。更真实地说，它是一种由最能干的公民来统治的贵族政治。同时，这个贵族的民主政治也是帝国主义的——它本来就是一个帝国的首脑。

雅典的扩张 在伯利克里政权下，提洛同盟不但变成一个雅典统治下的帝国，而且这个帝国大范围地扩张了。它又包括了色雷基、赫勒斯蓬特和黑海。同时，它也在希腊半岛扩张。波奥提亚、福基斯、洛克里、亚该亚以及其他诸邦也成为盟邦或属邦。

伯罗奔尼撒战争 这些扩张都是对斯巴达的挑战，长期以来，斯巴达原是希腊诸城邦的领袖。接着，雅典又支持科林斯的殖民地克基拉岛反对母邦，这便造成了一个战争的机会。科林斯原是伯罗奔尼撒同盟的一个成员，于是斯巴达、科林斯以及它们所有的盟邦一致起来反对雅典。雅典控制着海面，但是它的敌人在陆地上却更强大。

雅典的战败 这次战争拖了27年，从公元前431年到公元前404年。伯利克里死于公元前429年。许多殖民地叛变了，波斯又给予斯巴达以援助。在战败和绝望之中，骄傲的雅典城不得不接受了敌人的条件，拆除它的长墙，缩减它的舰队到12艘，同时，承认斯巴达为战时与和平时的领导。

这次战争中具有决定性的事件，可能是公元前415年的西西里远征。当时雅典派了一支庞大的舰队，攻击科林斯最大的殖民地叙拉古，结果遭遇惨败。

持续着的帝国 这个建立在战船和利剑上的帝国终于终结了，但是，比战船、海上霸权和坚固的墙垣更为重要的某些事物仍然留存着。公元前5世纪雅典的政治家建成了一个思想上的帝国。在战争与和平问题上，雅典虽然降为斯巴达的臣属，但在艺术与文学、哲学与科学诸问题上，雅典的伟大则持续着。雅典的艺术与智慧的帝国，遍布整个古代世界，远远超过泰米托克利斯或伯利克里的船舶所航行过的里程，并且，它在今日世界里也还作为一种无价的遗产长期持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