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们暂时不讨论,还有几处外围现场没有勘查,现在就给案件定性还为时过早。”明哥总是会在关键时刻给我们打上一针“强心剂”。

“小龙,你那儿还有没有?”

“暂时没了,明哥。”

“那好,我来介绍一下尸体解剖的情况。

“两人的头部均有凹陷状颅骨骨折,推断为小号‘奶头锤’所致,这种锤子携带方便,在市面上也很容易购买,没有任何的针对性。

“两名死者的致命伤均在颈动脉,属于锐器伤,从刀口的纵横深度和宽度来判断,锐器很锋利,一刀毙命,刃口长度大于25厘米的直形刀具都可以造成这样的创伤。

“一楼的主卧枕头上也有少量的喷溅血迹,分析可能是嫌疑人进入室内,用‘奶头锤’击打两名死者的头部所致。

“按照现场不明显的反抗迹象来判断,嫌疑人应该是在两名死者睡觉时先将两人击昏,接着把两人移入浴池之中杀害。”

“冷主任,我能否打断一下?”明哥刚想往下说,阿乐开了口。

“怎么了?”

“我就想弄明白一个问题,嫌疑人的具体作案时间是在什么时候?”

明哥摇摇头:“两名死者被杀害后,被泡在浴池之中,尸体腐败在特殊的环境下产生,如果根据尸体现象进行推断,会有很大的误差,所以这个问题,只有结合之后的调查走访才能有一个精确的答案。”

如果换成其他人,明哥早就发飙了,他最讨厌有人打断他的话,可没想到的是,明哥好像对阿乐特别有耐心。

“冷主任,是这样的,因为我掌握了一个时间点,或许会对你的结论有帮助,所以我才打断了你,抱歉。”

“什么?你掌握了一个时间点?”为了确定我没有听错,我又问了一遍。

“嗯,闲着没事儿,算出来的。”

“好,你说说看!”从明哥相当严肃的表情中不难看出,如果阿乐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估计下一次明哥就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是这样的,你们在勘查现场时,我去物业查了一下案发现场的水表,嫌疑人在作案后把现场的水龙头打开,这就让我想起了上学时做过的关于‘放水和蓄水’的数学题。”

说完,阿乐的表情忽然变得认真起来:“我查过,在案发之前的几个月,别墅的生活用水基本上都处于一个正常范围内,平均每月9立方米,也就是9000升水,按照每月30天计算,那这栋别墅所有用水器的平均流速为每小时12.5升。”

“案发现场的水龙头是20毫米规格,我从网上查询了相关的数据,按照厂家给的实验结果,这种水龙头完全打开后的正常流速是每小时1500升,根据报警人的描述,他关闭水龙头时,水阀就是处于完全打开的状态,这样我就可以利用水龙头的流速参数。

“物业登记的上一次抄水表到案发结束水龙头关闭,合计用时是1960.25小时。

“现场勘查时的水表读数,与最后一次抄水表读数的差为249.41立方米,也就是249410升水。

“接下来我们只要稍微计算一下,就可以得出结论,用平均流速每小时12.5升乘以总的时间1960.25小时,这样就可以得出一个平均用水量,大约是24503升。我们用总数249410升减去平均用水量24503升,可以得出一个数值,这个数值就是多出的用水量,这个值大约是224907升,也就是水龙头打开时的流量。接下来我们只要用水龙头完全打开的流速每小时1500升,减去生活用水的平均流速每小时12.5升,就得出每小时1487.5升的差值。

“最后用多出来的流量224907升除以多出来的速度每小时1487.5升,就可以得出多出来的时间,约为151.2小时,这个时间也就是水龙头一共开启的时间,换算成天数就是6.3天,也就是6天零7.2小时。物业公司关闭水龙头的时间是上午9点30分,也就是说,我们已知的已经多出了9.5个小时,用9.5小时减去7.2小时,得出结果是2.3小时,也就是凌晨2点18分,所以我给出的结果是,嫌疑人应该是在6天前的凌晨2点18分打开的水龙头,而作案时间也应该就是在这个时间点前后。”

阿乐说完,在场所有人都相当震惊,我们谁也没有想到,原来数学方法也可以用在现场勘查中,而且阿乐的计算方法几乎没有一点儿疏漏,得出的结果要比调查走访来得精确太多。

“我结合尸体解剖和尸体腐败两点来推测,结论是死亡7天左右,与此相比,阿乐的数据更为准确。”明哥一向以严谨著称,既然他都已经认可,我们更是没有一丝怀疑。

“阿乐师兄,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学霸!”

“哪里,闲着也是闲着。”面对叶茜的调侃,阿乐有些害羞地挠挠头。

“通过阿乐的计算,嫌疑人的作案时间是在凌晨2点18分前后。”明哥的一句话,使会议的气氛又重新紧张起来,“夜晚,人的睡眠状态可以分为四个阶段:入睡、浅睡、深睡、延续深睡,凌晨两点,正是人睡眠的第三个阶段,处于深度睡眠的状态。睡眠者一旦进入深度睡眠状态,肌张力消失,肌肉充分松弛,感觉功能进一步降低,不易被唤醒。

“死者休息的卧室的枕头上有血迹,按照现在掌握的情况,嫌疑人应该是在两名死者深度睡眠时用锤子击打其头部,所以现场并没有明显的反抗痕迹。

“假如嫌疑人只是单纯地盗窃,在这个时间点,只要稍微注意不要发出声音,他完全可以得手,但他为何要杀人?”

如果他的主观目的是杀人,为何不趁着两人熟睡一杀了之,还要多此一举在浴池中实施杀人行为?”

“这个……”我们所有人都面露难色。

“两名死者在熟睡中被杀死,嫌疑人不可能和死者有什么言语冲突,可阮玉林的舌头为何又被割掉?这明显的泄愤行为又代表着什么?”

明哥接连抛出的几个问题,确实让我们所有人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所以,在问题没有彻底搞清楚之前,我们还不能给案件一个准确的定性,接下来,还有几个重要的事情需要我们去解决。”

明哥竖起了三根手指:

“第一,我们假设泄愤行为成立。嫌疑人泄愤的对象主要是阮玉林,而根据叶茜反馈来的情况,阮玉林并不是经常过来和沈梦同居,假如嫌疑人和阮玉林有仇恨,那嫌疑人肯定需要等阮回到别墅才会下手,从这一点分析,嫌疑人或许事先有蹲点的行为,接下来我们要扩大现场勘查范围,看看能不能找到这样的蹲守点。

“第二,嫌疑人带走了大量的财物,要想把这些东西运出小区,他肯定需要交通工具。案发现场是完全封闭的小区,进入小区内必须使用他们特制的门禁卡,外来车辆除非有人带入,否则一律不许进入,在勘查现场时,小区物业已经反馈,一个月内并没有外来车辆登记,所以我有理由怀疑,嫌疑人很有可能盗走了死者的汽车作为逃跑的交通工具,所以,别墅的车库,是我们下一个勘查的重点,只要能确定嫌疑人驾驶的是什么车,我们以车找人也是一条捷径。

“第三,全面调查两名死者的社会关系,看看有没有什么矛盾点。叶茜,这个交给你们刑警队了。”

“明白!”

“对了,阮玉林的老婆有没有到呢?”

“估计这个点儿也差不多了吧!”叶茜抬起手表。

“小龙,你和叶茜去刑警队,把这个人的口供给取掉!”

“没问题。”

“那个……冷主任。”

“怎么了,阿乐?”

“我也去成吗?”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