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在那帮家伙头上!”

在萨拉热窝基地还没有完全投入使用前,克罗地亚空军就已经从那里展开了自己成立以来的第一次行动。

率先在这里创建了第3大队。1941年6月下旬的连续3天时间里,该部的2架波泰兹25型和1架布雷盖19型飞机从该地出发,对活动在黑塞哥维那东部的游击队进行了攻击。飞机上携带着12公斤的航空炸弹,飞行员接到的命令很明确,一旦发现有可疑的队列,就把炸弹“扔在那帮家伙头上!”

不过,这些飞行员们正在执行的是非常危险的任务,因为他们没有带降落伞。事实上,那时的整个空军连一具能用的降落伞都没有。结果,这些飞机发现了游击队,而游击队也发现了他们。地上的人猛烈开火,3架飞机全部被击中,最终只有1架波泰兹飞机挣扎着回到了基地。

这个开局真是恰如其分,在接下来的整个战争中,空军的一大使命就是和游击队周旋——那支最终将要消灭他们的游击队。那时,有两支反抗力量同时存在着,这就是塞尔维亚游击队和南斯拉夫游击队。前者的领导人德拉查·米哈依治维奇上校当时远比后者的领导人铁托更有名望,他还在1942年与麦克阿瑟、铁木辛哥、蒋介石一道被美国《时代》杂志选为该年度最得人心的盟国将领。

克罗地亚“空中力量”序列(1942年1月)

第1空军基地(萨格勒布)

第1大队:第1中队 / 第2中队 / 第3中队

第2空军基地(萨拉热窝)

第2大队:第4中队 / 第5中队 / 第6中队

第3大队:第7中队 / 第8中队 / 第9中队

第6大队:第16中队 / 第17中队 / 第18中队

克罗地亚空军的任务就是抓紧时间,向这些反抗者投下更多的炸弹。为此,几个基地的修理厂都抓紧赶工,争取为所有可飞的飞机都装上炸弹挂架。由于这些飞机的性能不太可靠,所以飞行员们都被反复进行了这样的训导:当飞机不得不迫降在有游击队活动的地区后,必须尽快使用一切手段——树枝、茅草、沙袋——把飞机伪装隐藏起来。如果估计飞机在经过简单处理后还能再次飞起来的,那么就必须把发动机上的关键部件拆下来,随身带走!

虽然实力很薄弱,但一切得像那么回事。统一的空军机身编号系统发布了,继第3大队后,在萨格勒布基地建立了第1飞行大队的指挥部,不过它目前只下辖第1中队这一个中队而已。人员倒是管够,这里的各级官兵加起来有六七百人了。这时传来了一个好消息:在一个废弃的仓库里找到了3具降落伞!

到了9月,这个中队有了16架各型飞机,它们都在针对游击队的行动中轮番上阵。有意思的是,第1中队里唯一的一架真正的轰炸机S.79却始终没有出过任务,只是在一次检测中它的发动机才启动了几分钟。

游击队的活动到了10月变得愈加频繁,于是S.79轰炸机终于登场,这架飞机发挥载弹量大的特长,对一些重要的公路进行了轰炸。有时候,空军负责对被游击队孤立的地区实施救援,投下补给物资或者是把伤员运出来。为此,想到了在机身上涂上大大的红十字,不过这照样逃不过从地面打上来的枪弹。

1942年1月,克罗地亚空军进行了扩编,至少在序列上是如此。第1大队的第2和第3中队在萨格勒布成立;在萨拉热窝则有了2个新的大队:第2和第6大队,分别下辖第4、第5、第6中队和第16、第17、第18中队。这样在国内就有了4个大队。另外还有专为东线作战而准备的第4和第5大队,正在德国受训中。

克罗地亚的战时海报

1月17日,德军在波斯尼亚东部地区展开了一次大规模的清剿行动,克罗地亚空军和一些意大利飞机负责为其提供空中支援。意大利飞行员很快就犯了错误,他们的轰炸机对一队德国士兵穷追不舍。于是,克罗地亚飞机成了该地区仅有的空中力量。这次行动一直持续到3月,克罗地亚飞行员努力行动着,他们在1月出动121架次,2月是100架次,3月上升到350架次。

克 罗 地 亚 于1943年发行的东线作战邮票

一进入5月,空军便很快得到了这样一个情报:游击队不知从哪里搞到了2架飞机。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空军立刻增加了侦察飞行的次数,力求尽早发现并摧毁这2架飞机。

1架布雷盖飞机在返回后兴奋地报告发现了目标。好几架装上炸弹的飞机立刻出发了,并在一处半山腰的平地炸掉了那2架飞机。然而很快就得知,那不过是游击队用木头做的假飞机而已。可是,始终搞不清楚游击队到底有没有真的飞机,于是为了应对很可能出现的紧急情况,把萨拉热窝第2大队的战斗机全部调到了首都附近。

事情很快就在5月23日搞清楚了:游击队手里是有2架飞机!之所以能够搞清楚,是因为就在这一天发生了叛逃事件。克罗地亚空军的飞行员弗兰约·克鲁茨(Franjo Kluz)和鲁迪·卡亚维奇(Rudi Cajavec)及其机械士米洛斯·雅兹贝奇(Milos Jazbec),分别驾驶波泰兹25型和布雷盖19型投奔游击队去了。这标志着南斯拉夫游击队空中力量的开端。

看起来,应该有一个专门而精干的单位专门用于对付游击队了。于是5月30日在萨拉热窝成立了“塞尼奇飞行大队”,大队长是伊万·塞尼奇(Ivan Cenic)上校,他手下有9架飞机、12名飞行员和16名地勤人员。该部进驻班加卢卡(Banja Luka)机场,对游击队实施重点打击。

一段时间以来,泽蒙等地的修理厂似乎渐入佳境,不断利用各种零配件让残破的飞机重新上天。仅仅是在6月下旬,那里就向萨拉热窝的空军基地提供了3架“布伦海姆”式轰炸机。多亏了泽蒙工厂的努力,不然持续遭到的损失是无从弥补的。第3大队在8月20日就发生了严重损失,那架仅有的意大利产的S.79轰炸机居然在一次为数不多的出击时被游击队击落了!

这一年里的最后成果,大概要算是叛逃者的最终了结。在一次从自己的波泰兹飞机上往下投掷土制炸弹的战斗中,这架飞机被击伤后迫降。卡亚维奇受了伤,无助地躺在一个小村落的入口处动弹不得,为了避免被前同事报复,他饮弹自尽。和他一道行动的机械士雅兹贝奇则赶来的克罗地亚人俘虏了,他很快就在萨格勒布被枪决。只有克鲁茨还活着,继续为游击队飞行着。

1943年到来了,轴心国的形势变得非常糟糕。他们在北非和俄国都遭到了重大失败,游击队的实力则越来越强大,西方国家的飞机开始也出现在克罗地亚上空。至于克罗地亚空军本身,则正处在一个低谷期。

战斗机单位的最好装备要算是意大利的菲亚特G.50了,曾经向德意两国寻求过帮助,不过全无结果。德国人只是送来了2架Fi 156,说是用作救护机。上年底从俄国前线回来的8架Do 17算是一支有效的补充力量,这些飞机在寒冷的1月里频繁出动,对一些被认为是游击队据点的村庄实施了轰炸。当然,并不是每一次它们都空舱而回,有些时候天气恶劣到无法对地面进行识别,于是只好带着炸弹回到机场。

克罗地亚空军的Do 17轰炸机机组在一次任务后归来

20日,这些道尼尔飞机迎来了更多的德国同伴:从泽蒙起飞的Ju 88和He 111,从萨拉热窝起飞的Ju 87。这差不多是司令官克兰理想中的阵容,只可惜那不属于克罗地亚空军。这一天,德军再次发起对游击队的大规模清剿战役,这些飞机来自前来助阵的德国空军。不过游击队主力最终还是突破了进剿者的重重封锁。

1943年2月,空军的官方名称还发生了变化。之前,它被称作“空中力量”(Air Force);现在,它的名字是“战斗空中力量”(Combat Air Force)。1944年8月24日,这个名字又变成了“军事空中力量”(Military Air Force)。这些变化大概是想把空军的定位变得更清晰,但却不免给人混乱而且无谓的感觉,因此人们只是简单地用“空军”来称呼它。

德国人在2月答应提供更多的道尼尔轰炸机。于是一个接收团被派往德国,他们陆续带回了20架飞机。此时期还得到了其他一些飞机,有的是德国和意大利的过时机型,有的是由德国人从斯洛伐克空军里调剂过来的,有的则是法国仓库里的存货。

“战斗空中力量”就这样度过了增长实力的几个月,当阳光闪耀的夏季到来时,情况已经比年初大有好转了。然而8月11日夜里他们却遭了殃,游击队实施的一次大胆的夜袭炸毁了34架轴心国的飞机,其中有17架是克罗地亚的。

克罗地亚“战斗空中力量”序列(1943年10月)

第1空军基地(萨格勒布)

第1大队:第1战斗机中队 / 第3联络机中队 /

第19轰炸机中队

第2空军基地(萨拉热窝)

第2大队:第4侦察机中队 / 第5侦察机中队 /

第20联络机中队

第3空军基地(莫斯塔)

第3大队:第7轰炸机中队 / 第8联络机中队

第5空军基地(班加卢卡)

第6大队:第13侦察机中队 / 第18联络机中队

意大利在9月宣布投降,其空军的一批飞机到了克罗地亚人手中。飞行员们满意地看着这些G.50战斗机,暂时还想不到这个大变化将带来的后果。一个重要的进口飞机来源没有了,而盟军的前进基地离克罗地亚更近了。这些严重影响很快就在几个月后显现出来。

世事总是祸福相倚。

自去年那两架投诚的飞机后一直没有任何新的空中力量的南斯拉夫游击队也从意大利的投降中获益。一支原南斯拉夫海军航空兵的小型水上飞机编队,在1941年被意大利军队缴获后,就一直停放在迪武列(Divulje)没有使用。现在,这成了游击队的家当。这些飞机神出鬼没,令克罗地亚人头疼不已。

接着又发生了叛逃。2架飞机在10月逃到了游击队控制区,其中还有1架是Do 17。这架轰炸机在它为游击队的处女航中被德国飞机击落,当时机上坐着前往意大利与盟军接洽的要员,他们全部当场身亡。

就在人心需要稳定时,空军的创始人克兰退役了。围绕着空军司令这个职位,几天之内展开了相当复杂的人事斗争,阿达尔贝特·罗古贾(Adalbert Rogulja)最后胜出。

新司令上任后,很快就对飞行中队的配置和指挥官的人事进行了大调整,军官们在基地里进进出出,不同的飞机也被从一个机场转调至另一个机场,这在一定程度上加重了空军的混乱。只有一点没有变化:到年底时,尽管拥有了230架飞机,但是克罗地亚空军的先进军机依旧少得可怜。

秋天,游击队已经成为拥有30万人的南斯拉夫人民军,并解放了一半的国土。1943年11月29日,铁托成了南斯拉夫元帅。与此同时,在德黑兰聚会的三巨头一致承认在铁托指挥下的人民军是南斯拉夫抗击德寇的基本力量,三巨头同意“尽可能以最大限度的规模对南斯拉夫游击队提供物资和装备,并且派遣突击部队给予支持”。

至于他们的对手克罗地亚国家卫队,连乌斯塔沙内部都有人说他们是“南斯拉夫游击队的候补队伍。”铁托就说得更明白了:“我们俘虏了敌人,剥光他们的衣物,缴收他们的武器,然后放他们回去。让他们重新武装起来,以便被我们再次抓获。”

克罗地亚上空暴雨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