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手稿(2)

  • 天演论
  • 严复
  • 4894字
  • 2015-12-26 21:37:17

第 1441 页[②]原稿以下有“彼老聃、庄、列之徒,未之知也。嗛嗛然訾圣智、薄仁义,谓啍啍已乱天下,未若还淳反朴之为得也。明自然矣,而不知礼乐刑政者,正自然之效。此何异乐牝牡之合而怪其终于生子乎?此无他,视圣智过重,以转移世运为圣人之所为,而不知世运至,然后圣人生;世运铸圣人,而非圣人铸世运也,徒曰明自然而昧天演之道故也”一段文字,作者修改时勾去。

第 1442 页[①]原稿以下有“自有记载以来,泰东西之圣智,历时数千万年,阅人数千万辈,千虑而一致,殊涂而同归,皆曰无所逃于忧患。庄周不云乎:人之生也,如忧俱生”一段,作者修改时勾去。

第 1443 页[①]原稿以下有“虽迎之不眺其首,随之弗得其踪,而”数字,作者修改时勾去。

第 1443 页[②]原稿以下有“观之中土,则《易》兴中古,俟孔子而后明。而如老庄之明自然,释迦之阐空有,额拉吉赖图、苏格拉底、柏拉图等之开智学于希腊。夷考其世,皆萃于姬周叔季之间,而时代相接,呜呼!是岂偶然也哉?复案:释迦生卒年月,至今迄无定说。或谓生于周昭二十四年甲寅,终于穆王五十二年壬申,此摩腾对汉明帝事说也。隋翻经学士费长房撰《开皇三宝录》,则云:佛以周庄王十年,即鲁庄公七年甲午生,而以春秋恒星不见,夜明星陨如雨为瑞应,至匡王五年癸丑示灭。《什法师年纪》及《石柱铭》皆云周桓王五年乙丑生,襄王五十五年甲申灭度。又或云夏桀时、商武乙时、周平王时,踳驳抵牾,莫衷是。至贞观三年敕刑部刘德威等与法琳详核真妄,乃定佛周昭丙寅岁生,周穆壬申示灭。然周昭在位仅十九年,无所谓二十四年,亦无丙寅,意是甲寅之误,乃周昭十四年也。去今光绪二十二年丙申,共二千八百六十四年,先耶稣生九百六十八年矣。而挽近西士,偏考梵文,亦莫能定,仅云佛去耶稣降生不过五六百年,而五百年尤为近似云云。据此则以五百年为计,佛成道在定、哀间,正与宣圣并世。以六百年计,则费说得之。庄七年去耶稣生日六百九十年,匡王五年去之六百八年也。岂夜明星陨诸应,所谓六种震动,光照十方国土者,果其征与?呜呼异矣!额勒吉赖达为西学开山,希腊之爱阿尼亚人,生于周景王十年丙寅,即昭公七年,后孔子生时仅十七年耳。馀如德莫吉利图生于周定王九年,苏格拉底生于周元王七年,柏拉图生于周考王十二年,大抵皆春秋战国之间。运会所臻,圣哲踵出如此。且夫大易明象,吉一而凶悔吝三。老氏有无身之谈,庄叟著藏山之喻,摩羯提标教于苦海,爱阿尼诠旨于逝川。是则忧与生惧,古之人不谋皆合。乃知疾痛危苦者,绝非世事之傥来,实与吾生而相待,并行得此而未尝失彼者也”一大段,作者修改时勾去。

第 1444 页[①]原稿以下有“而夷吾相齐,仓廪实乃知礼节;仲尼策卫,既庶富而后教之”一段,作者修改时圈掉。

第 1444 页[②]原稿以下有“夫至曰:乾坤之道,鼓万物而不与圣人同忧,则知前识之旨微矣”数句,作者修改时勾去。

第 1445 页[①]原稿以下有“班孟坚之志刑法也,其言曰:‘古有圣人,作之君师,既躬明悊之性,又通天地之心。于是则天象地,动缘民情,以制礼作教,立法设刑焉。秩有礼所以崇敬,讨有罪所以明威。此之谓一人作则,范围百世而天下服也。’中国之论刑赏之原如此”一段,作者在修改时勾去。

第 1446 页[①]原稿以下有“嗟夫!此世之暴君污吏接踵,治国少而乱国多也”句,作者在修改时勾去。

第 1446 页[②]原稿以下有“而其推本刑赏之政之所由来,与吾中国载籍所传,其本末之不可同则如此”句,作者修改时勾去。

第 1446 页[③]原稿以下有“故昏墨贼杀,皋陶之刑也;而汉之方兴,亦曰: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凡此皆”数句,作者修改时勾去。

第 1446 页[④]原稿以下有“故舜之命士曰:眚灾肆赦。又曰:罪疑惟轻。而仲尼之述六艺也,《易》、《春秋》最严。《易》言天道,而为君子谋,故系辞焉以明吉凶。《春秋》治人事,而防乱贼,故诛意焉以著褒贬。司马迁曰:《易》本隐而之显。《春秋》推见至隐。荀卿子曰:刑者,所以禁未也。作‘末’者大误”一段,作者修改时勾去。

第 1447 页[①]原稿以下有:“《诗》曰:无言不售,无德不报”句,作者在修改时勾去。

第 1448 页[①]原稿以下有“春秋之楚商臣,其恶为何如恶耶?乃及其身为王者,子伯诸侯,永世克禄;潘崇助之为虐,教人杀父弑君,其胸中曾不芥蒂。然而其子孙累业尊显,洎乎东汉之日尚有苗裔为校官。回、耕何罪而贫天。货、跖何功而富寿”一段,作者修改时勾去。

第 1448 页[②]原稿以下有“自唐虞以至周,其积德累仁以有天下者宜矣。吕政、汉高以降,其先果何功德于亿兆,而使天下悉主悉臣,保世卜年,远者累百,近者数十。夫曰命者,有其所以命也。苟不知其所以命,斯亦无命之命,而姑命之曰命而已矣”一段,作者修改时勾去。

第 1448 页[③]原稿“古德”二字原为“汉、宋诸儒”,作者后改为“古德”。

第 1449 页[①]原稿以下有“《易·传》曰:乾坤之道鼓万物,而不与圣人同忧。老子曰: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老子之所谓不仁,非不仁也。出乎仁不仁之数,而不可以仁论也。是故吾之得之也,于彼无所归功;吾之失之也,于彼无所归过。得失吾党自为之,彼悠悠者诚不能知此事也”一段,作者修改时勾去。

第 1449 页[②]原稿以下有“夫诗书经传之所称,夐乎尚矣,西京”数字,作者修改时勾去。以下原无“从来”二字,作者修改时增添。

第 1449 页[③]以上两句原稿作“君子则董仲舒,小人则谷永、杜钦”。

第 1449 页[④]自此以下至“而身毒之圣人”以上,原稿作“王莽窃之以乱天下,甚矣诬天下之不可为也。盖昔者孔子知其然矣。故其教弟子也,性与无道不可得闻,而平居不语怪神,罕言利命。又曰:‘务民之义,敬鬼神而远之。’与其论生死鬼神之际,皆若言不尽意也者。庄周曰:‘言知止其所不知。’至矣,夫非孔子之谓耶!”作者修改时改为今文。

第 1450 页[①]原稿以下有“以比西汉以来五行灾异之说,固深远矣”句,作者修改时圈去。

第 1450 页[②]原稿以下有“吴纲之貌,四百年尚类长沙;鄱阳之容,至七世犹传颖士”数句,作者修改时勾去。

第 1451 页[①]原稿以下有“《楞巖经》佛告阿难:一切众生,轮回世间,从无始来,种种颠倒”一段,作者修改时勾去。原稿此句以下原无“所谓”二字,修改时增入。

第 1451 页[②]原稿以下有“孟子曰:居移气,养移体。孔子曰:性相近,习相远,然则”数句,作者修改时勾去。

第 1452 页[①]原稿以下有“与吾儒变化气质之论,皆”数字,作者修改时勾去。下无“由”字,修改时增入。

第 1452 页[②]“名之云者,有为之法”原作“或为心灵,或为物质”,作者修改时改。

第 1456 页[①]原稿以下原为“其持论如此,与佛所谓境由心造,《中庸》所谓‘致中和,天地位,万物育’者,可谓异唱同涂,殊条共贯者矣”数句,作者修改时勾去,而另改为以下这段文字。

第 1456 页[②]原稿以下有“何则?庄生有言,吾与汝固皆梦也”一句,作者修改时勾去。

第 1458 页[①]原稿以下为“所以释迦掩室于摩竭,维摩杜口于毗耶,空生唱无说以显道,释梵绝听闻而雨华。理为神御,口之以默”数句,作者修改时勾去,改为以下的“以为不二法门超诸理解”一句。

第 1462 页[①]原文以下有“孰居无事淫乐而劝是,孰居无事而披拂是”一段,作者修改时勾去。

第 1464 页[①]原稿以下有“有时浩浩之歌,甚于戚戚之叹,使陋巷箪瓢,果为可乐,而三十之天等于百岁,则孔子无假贤回,而哭之亦不必恸矣”数句,作者修改时勾去。

第 1465 页[①]原稿以下有“此则《周易》所谓‘元’,孔子所谓‘仁’,老子所谓‘道’,孟子所谓‘性’,名号不同,而其为物则一”一段,作者修改时勾去。

第 1468 页[①]原稿开始有:“语曰:善言天者,必有节于人;善言古者,必有验于今。然则”数句,作者修改时勾去。

第 1469 页[①]“此其蔽固”四字原为“况善恶之名起于事效,苟所处自悬殊,则其号或可以倒置,前者论之详”,作者修改时圈改。

第 1470 页[①]原稿以下原有“故《易》曰:精义入神,以致用也。今日之宜,即今日之义;今日之义,即今日之利用也”数句,作者修改时勾去。

第 1471 页[①]原稿以下有“《易》曰:天地变化草木蕃。又曰:大地闭,贤人隐。孟子曰:天下无道,小役大,弱役强:天下有道,小德役大德,小贤役大贤。亦曰,世变治乱不同,则宜而存者亦有不同故耳”数句,作者修改时勾去。

第 1476 页[①]这段案语。通行本放在《导言一》之后,稿本则放在本书最后,似为补写,暂放

政治讲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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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叙

严先生曰:余治天学,至于有明之世,波兰人歌白尼,尽破地静天动旧说,证地为日局行星之一,岁岁绕日,与诸纬彗孛同以定时循轨,即日亦非常静不徒者。群从围绕,太阳居中,以空游悬行,趋于御女。盖一出入息间,不知其几千万里也。喟然叹曰:伟哉科学!五洲政治之变,基于此矣。盖自古人群之为制,其始莫不法于自然。故《易》曰:“天尊地卑,乾坤定矣”。有其至高者在上以为吾覆,有其至卑者居下以为吾践。此贵贱之所由分,而天泽之所以位也。乃自歌白尼之说确然不诬,民知向所对举而严分者,其于物为无所属也。苍苍然高者,绝远而已,积虚而已,无所谓上下也。无所谓上下,故向之名天者亡。名天者亡,故随地皆可以为极高,高下存乎人心,而彼自然,断断乎无此别也。此贵贱之所以不分,而天泽之所以无取也。三百数十年之间,欧之事变,平等自由之说,所以日张而不可遏者,溯其发端,作由此乎?且天演者,时进之义也。古之人发此者二三千年,中西载籍,莫不有考,然而最后百年,其学乃大盛,得此以与向之平等自由者合,故五洲人事,一切皆主于谋新,而率旧之思少矣。呜乎!世变之成,虽曰天运,岂非学术也哉!虽然,尚有说焉,夫背苦而向乐者,人情之大常也,好善而恶恶者,人性所同具也。顾境之至也,苦乐未尝不并居;功之呈也,善恶未尝不同域;方其言乐,而苦已随之;方其为善,而恶已形焉。夫人类之力求进步固也,而颠阶瞀乱,乃即在此为进之时,其进弥骤,其涂弥险,新者未得,旧者已亡,伥伥无归,或以灭绝。是故明者慎之,其立事也,如不得已,乃先之以导其机,必忍焉以须其熟,智名勇功之意之不敢存,又况富贵利行之污者乎?夫而后有以与时偕达,有以进其群矣。而课其果效,恶苦则取其至少,善乐则收其至多。噫!此轻迅剽疾者之所以无当于变法,而吾国之所待命者,归于知进退存亡之圣人也。乙巳十二月二十六日

第一会

不佞近徇青年会骆君之请,谓国家近日将有立宪盛举,而海上少年,人怀国家思想,于西国政治,所与中国不同者,甚欲闻其真际。不揣寡昧,许自今日为始,分为八会,将平日所闻于师者,略为诸公演说。非敢谓能,但此所言,语语必皆有本,经西国名家所讨论,不敢逞臆为词,偏于一人政见。数会以后,诸公将见此是格物穷理实事求是之学,固无虑意见之偏,宗旨之谬也。

查政治一学,最为吾国士大夫所习闻。束发就傅,即读《大学》、《中庸》。《大学》由格致而至于平天下,《中庸》本诸天命之性,慎独工夫,而驯致于天下平。言政治之学,孰有逾此者乎?他日读《论》、《孟》、五经,其中所言,大抵不外德行、政治两事——两事者,固儒者专门之业也。然则诸公今日,更何必舍其家鸡,而更求野鹜乎!

虽然,诸公来意,不佞有以微窥。盖缘生于二十世纪之中,当天下开门相见之会,亲见外洋学术事理,有实比吾国进步为多者。又数年以来,异说纷起,或称君臣之伦为可废,或谓吾人向称唯一无二之法制,每为西人所不由,而其众亦未尝去治而就乱,是其所以然之故,必有可言。故欲知西国见行政法的实如何,以与旧闻者比较,使论议有所折中。诸公之意,非如是乎?

此意甚佳,但有不可一蹴而至者。盖政治一宗,在西国已成科学,科学之事,欲求高远,必自卑迩。故当开讲之始,不妨先告诸公:欲得真知,先须耐性。且讲科学,与吾国寻常议论不同,中有难处:一是求名义了晰,截然不紊之难;二是思理层折,非所习惯之难。故或言者视为无疑,而闻者犹或待辨;有时语意已极明白,而犹以为深远难明;或自谓已悟,而去实甚远。今不佞惟有极力求其显易,用一名义,必先界释明白,若有未即领会之处,每期开会之先,祈诸公即便坦然质问,不佞当依次作答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