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梁母

梁母者,盱眙人也。孀居無子,舍逆旅於平原亭。客來投憩,咸若還家,不異住客還錢多少,未嘗有言,客住經月,亦無所厭。麤衣糲食之外,所得施諸貧病。曾有少年,住經月,舉動異於常人。臨去云:我是東海小童。母亦不知小童何人也。宋元徽四年丙辰,馬耳山道士徐道盛暫至蒙陰,於蜂城西遇一青羊車,車自住,見一小童子喚云:徐道士前來。道盛行進,去車三步許止。又見二童子,年十二三許,齊著黃衣,絳裏,頭上角髻,容服端正,世無比也。車中人遣一童子傳語云:我是平原客舍梁母也,今被太上召還,應過蓬萊尋子喬,經太山檢考,召意欲相見,果得子來。靈轡飄飄,玄崗險巘,津驛有限,日程三千,侍對在近,我心憂勞,便當乘煙三清。此三子見送玄都,因汝為我謝東方清信士女。太平在近,十有餘一,好相開度,過此無憂危也。舉手謝去,云太平相見。馳車騰遊,極目而沒。道盛還逆旅訪之,正是梁母度世日相見也。

鮑姑

鮑姑者,南海太守鮑說之女,晋散騎常侍葛洪之妻也。說字太玄,陳留人也。少有密鑒,洞於幽元,沉心冥肆,人莫知之。靚及妹並先世累積陰德,福逮於說,故皆得道。姑及小妹,並登仙品。靚學通經緯,後師左元放,受中部法,及三皇五嶽劾召之要。行之神驗,能役使鬼神,封山制魔。東晋元帝大興元年戊寅,靚於蔣山,遇真人陰長生,授刀解之術。累徵至黃門侍郎,求出為南海太守。以姑適葛稚川,稚川自散騎常侍,為鍊丹砂,求為句漏縣令。太玄在南海,小女及笄,無病暴卒,太玄時對賓客‘,略無悲悼。葬於羅浮山,容色若生人,皆謂為屍解。靚還丹陽,卒,葬於石子崗,後遇蘇峻亂,發棺無屍,但有大刀而已。賊欲取刀,聞塚左右兵馬之聲,顧之驚駭,中間其刀訇然有聲,若雷震之音,眾賊奔走。賊平之後,收刀別復葬之。靚與妹亦得屍解之道,姑與稚川相次登仙。

孫寒華

孫寒華者,吴人孫奚之女也。師杜契,受玄白之要,顏容日少,周旋吴越諸山十餘年,乃得仙道而去。

李奚子

李奚子者,晋東平太守李忠祖母也,不知姓氏。忠祖父貞節丘園,性多慈憫,以陰德為事。奚子每與一志,務於救人。大雪寒凍,路積稻及穀於園庭,恐禽鳥餓死,其用心如此。今得道而居華陽洞宮中也。

韓西華

韓西華者,不知何許人也。慈愛於物,常行陰功,至於峭翹微命,皆愛而護之。學道得仙,今在嵩山洞天之中。

竇瓊英

竇瓊英者,竇武之妹也。其七代祖名峙,常以葬枯骨為事,以活死為心,故祚及瓊英,令行女仙,在易遷宮中。

劉春龍

劉春龍、郭叔香,並不知何許人也。以其先世有陰德,故皆得遁化練景,入華陽易遷宮中。劉春龍、竇瓊英、韓太華、李奚子,並天姿嚴麗,儀冠駭眾,才識偉鑠。皆得為明晨侍郎,以居洞中。侍郎之任,以良才舉之,不限男女也。

趙素臺

趙素臺者,漢幽州刺史趙熙之女也。熙少有善行,常濟窮困,救王惠等族,殊有陰德。數十年,熙得身詣朱陵,兄子得遊洞天素臺,在易遷官中已四百年,不肯移去。自謂天下無復樂於此處也。數微服遊行,眄山澤以自足。易遷夫人者,乃其品也。

傅禮和

傅禮和者,北地傅建之女也。舉家奉佛,禮和常日日灑掃佛前,每發願,云獨慕仙道。常服五星精,身生光華,得道仙去。善為空洞之歌,歌則禽鳥翔舞而集飛,聚其前以聽之。此乃至誠所感而獲道也。

黃景華

黃景華者,漢司空黃瓊之女也。景華少好仙道,常密修至要。後師韓君,授其岷山丹方,服之得入易遷宮,位為協晨夫人,領九宮,諸神女亦總教授之。

張微子

張微子者,漢昭帝大匠張慶之女,不知何郡人也。微子少好道,因得尸解去,在太元司命華陽舍真臺,師東華玉妃,受服霧氣之道。雲霧是山澤水火之華,金石盈氣,久服之,能散形入空,與雲霧合體。微子修之,得其仙道也。

丁淑英

丁淑英者,不知何許人也。有救窮之陰德,度趙阜之急難,上感皇人,授其道要。今為朱陵嬪,數遊三清,司命亦令聽政也。

王法進

王法進者,劍州臨津縣人也。孩孺之時,自然好道。家近古觀,雖無道士居之,其嬉戲未嘗輕侮,於尊像見必斂手致敬,若有凜懼焉。十餘歲,有女官自劍州,歷外邑過其家,父母以其慕道,託女官以保護之,與授《正一延生籙》,名曰法進。而專勤香火,護持齋戒,亦茹栢絕粒,時有感降。是歲三川饑歉,斛囗翔貴,死者十有五六,多採山芋野葛充飢。忽有二青童降於其庭,宣上帝之命曰:以汝宿稟仙骨,歸心精誠,不忘於道,今以青童召汝,受事於玉京也。法進即隨青童,騰身凌虛,徑達太帝之所,命以玉杯霞漿賜之。

飲訖,帝謂之曰:人稟五行之大體、天地之和氣,得為人形,復生中土,甚不易也。而天運四時之氣,地稟五行之秀,生五穀百果,以養於人。而人不知天地養育之恩,輕棄五穀,厭捨絲麻。使耕農之夫、紡織之婦,身勤而不得飽,力竭而不免寒,徒施其勞,曾不愛惜。斯固神明所責,天地不祐也。近者,地司嶽瀆日有奏,言人厭賤米麥,不貴衣食之本。我已勑太華之府,收五穀之神,令所種不成,下民饑餓,因示責罰,以懲其心。世愚悠悠,曾未覺悟。旋奉太上所勑,以大道好生,不可因彼惡民,以害眾善。雖天地神明,罪之愚民亦不知過之所起,因無懺請首原之路,虛受其苦耳。汝當為無上侍童,入侍天府。今且令汝下於世,告諭下民,使其悔罪,寶愛桑蠶,貴敬農事,惜五穀百果,知大道之養人、厚地之育物,宗奉正道,崇事神明。至於水火之用,不可厭棄,衣食之養,儉己約身。皆能行此明戒,天地愛之,神明護之,風雨順調,家國安泰,此乃增益汝之陰功也。即命侍女披琅笈珠韞,出《靈寶清齋告謝天地法》一卷付之,傳行於世。曰:世人可相率幽山高靜之處,置齋悔謝,一年之內,春秋兩為,春則祈於年豐,秋則謝於道力。如此則宿罪可除,谷父蠶母之神為置豐衍也。龍虎之年,復當召汝矣。命青童送還其家,已三箇月也。

所受之書,即今《靈寶清齋告謝天地之法》是也。其法簡易,與《靈寶自然齋》大率相類。但人間行之,立成徵效。苟或幾席器物,小有輕慢濁污者,營奉之人,少有不公心者,即飄風驟雨壞其壇筵,迅霆吼雷毀其器用。自是三川梁漢之人,歲皆崇事,雖愚朴之士,狂暴之夫,罔不戰慄兢戒,肅恭擎跽,知奉其法焉。或螟蝗旱僚害稼傷農之處,眾誠有率勉於修奉之處,炷香告玄,旦夕響應,必臻其祐。與不虔不信之徒,立可較其徵驗矣。巴南謂之清齋,蜀土謂之天功齋,蓋一揆矣。法進以天寶十一年壬辰歲,雲鶴迎之而昇天。此乃亦符龍虎之運、神人之言矣。

王氏

王氏者,中書舍人謝良弼之妻也,東晋右軍逸少之後,會稽人也。良弼進士擢第,為浙東從事而婚焉。既而抱疾沉痼,歷年未愈,良弼赴闕,竟不果行,而加綿篤。時吴筠天師遊四明、天台、蘭亭、禹穴,駐策山陰,王氏之族,謁而求救,為禁水吞符,信宿即愈。王氏感道力救護,乃詣天師,受籙精修,焚香寂念,獨處靜室,志希晨飛。因絕粒嚥氣,神和體輕。時有奇香,異雲臨映居第,髣髴真降,密接靈仙,而人不知也。

忽謂其女曰:吾昔之所疾,將僅十年,賴天師救之,而續已盡之命。悟道既晚,修奉未精,宿考過往,懺之未盡。吾平生以俗態之疾,頗懷妒忌,今猶心閉藏黑,未通於道。當須陰景鍊形,洗心易藏,二十年後,方得蟬蛻耳。吾死勿用棺器,可作栢木帳,致尸於野中,時委人檢校也。是夕而卒,家人所殯如其言,凡事儉約。置其園林間,偃然如寐,亦無變改。二十年,有盜發殯,棄其形於地。隆冬之月,帳側忽聞雷震之聲,舉家驚異,馳行看之。及舉其尸,則身輕如空殼,肌膚爪髮,無不具備,右脅上有折痕,長尺餘,即再收瘞。為南嶽夫人嘗言,得道者,上品白日升天,形骨俱飛,上補真官;次者蛻如蛇蟬,亦形骨騰舉,肉質登天,皆為天仙,不居山嶽矣。良弼亦執弟子之禮,躬侍天師,仍與天師立傳,詳載其事跡矣。

花姑

花姑者,女道士黃靈微也。年八十而有少容,貌如嬰孺,道行高潔,世人號為花姑。蹀履徐行,奔馬不及,不知何許人也。自唐初來往江浙湖嶺間,名山靈洞,無所不造。經涉之處,或宿於林野,即有神靈衛之,人或有不正之念,欲凌侮者,立致顛沛。遠近畏而敬之,奉事之如神明矣。聞南嶽魏夫人,平昔渡江修道,有壇靖在臨川郡,臨汝水西石井山,有仙壇,遂訪求之。歲月且久,榛蕪淪翳,時人莫得知之。以則天長壽二年壬辰冬十月,詣洪都西山,謁道士胡超而問焉。超字拔俗,能通神明,即為指南郭六里許,有烏龜原,古有石龜,每犯田苗,被人擊,其首折則其處也。姑訪之,見龜之左右,壇跡宛然,立處當壇中矣。於其下得尊像、油甕、錐刀、燈盞之類,因葺而興之。復夢夫人指九曲池於壇南,訪而獲之,磚砌尚在。

景雲中,睿宗皇帝使道士葉善信,將繡像幡花來修法事,仍於壇西建洞靈觀,度女道士七人,住持洎明皇,醮祭祈禱不絕。每有風雨,或聞簫管之聲。凡是禮謁,必須嚴潔,不爾,有虵虎驚吼之異。時有雲物如鳥,群飛垂帶,直下壇上,倏忽西出,如向井山,前後非一而已。花姑肹蠁靈通,密有所告曰:井山古跡,汝須崇修。俄聞異香從西來,姑累得嘉兆,躬申葺理,行宿洞口,聞鐘磬之音,雖荒梗多時,若有人接導。寓宿林莽,怡然甚安。達明入山,果遇壇殿餘址,遂立屋宇,聞步虛仙梵之響,環壇數里。有樵採不精潔者,必有怪異之驚。有野象中箭,來投花姑,姑為拔之,其後每齋前,則銜蓮藕以獻姑。開元九年辛酉歲,姑欲昇化,謂其弟子曰:吾仙程所促,不可久住,吾身化之後,勿釘吾棺,只以絳紗罩覆棺上而已。明日,無疾而終,肌膚香潔,形氣溫暖,異香滿於庭堂之內。弟子依所命,棺不釘,以絳紗覆之而已。忽聞雷震擊紗上,有孔大如雞子,棺中唯有被覆木簡,屋上穿處可通人。座中奠瓜,數日生蔓,結實如桃者二焉。每至忌辰即風雲鬱勃,直入室內。明皇聞而駭之,使復其事,明日,使道士蔡偉,編入《後仙傳》。

開元二十八年庚辰三月乙酉,勑道士齎龍璧來醮,忽有白鹿自壇東出,至姑塚間而滅,即花姑葬空棺木簡之處。又有五色仙蛾,集於壇上。刺史張景佚,以為聖德所感,立碑頌述。天寶八載已丑,以魏夫人上昇之所,度女道士二人,常修香火。大歷三年戊申,魯郡開國公顏真卿為撫州刺史,舊跡荒毀,闕人住持,召仙臺觀道士譚仙巖、道士黃道進二七人住洞靈觀,又以高行女道士黎瓊仙七人居仙壇院。顏公述仙壇碑而自書之,以紀其事跡焉。

徐仙姑

徐仙姑者,隋朝僕射徐之纔女也。不知師奉何人。已數百歲,狀貌常如二十四五歲矣。善禁咒之術。獨遊海內,三江、五嶽、天台、四明、羅浮、括蒼,名山勝賞,無不周徧。多宿巖麓林窟之中,亦寓止僧院。忽為豪僧數輩,微詞巧言,姑輒罵之。群僧激怒,欲刃制之,詞色愈,姑笑曰:我女子也,而能棄家雲水,不避蛟龍虎狼,豈懼汝鼠輩乎!即解衣而卧,遽撒其燭,僧輩喜,以為得志也。明日,姑理策出山,諸僧一夕皆僵立尸坐,若被拘縛,口禁不能言,姑去數里,僧乃如故。來往江表,吴人見之四十餘年矣,顏色如舊。其行若飛,所至之處,畏而敬之,若神明矣,無敢以非正之意戲侮者。咸通初,謂贍縣白鶴觀道士蕢雲陶曰:我先君仕歷周隋,以方術聞名,陰功及物,今亦得道,故我為福所及,亦延年長生耳。以此詳之,即實之才之女也。

緱仙姑

緱仙姑者,長沙人也。入道居衡山,年八十餘,容色甚少。於嶽之下魏夫人仙壇,精修香火十餘年,孑然無侶。壇側多虎狼,常人遊者須結侶,執兵器方敢入,仙姑深隱其間,曾無所畏。數年後,有一青鳥,形如鳩鴿,紅頂長尾,飛來所居,自語曰:我南嶽夫人使也,以姑修道精苦,獨棲窮林,命我為伴耳。他日,又言西王母姓緱,乃姑之聖祖也,聞姑修道勤至,將有真官降而授道,但時未至耳,宜勉於修勵也。每有人遊山,必青鳥豫說其姓字,及其日,一一皆驗。又曰:河南緱氏王母修道之處,故鄉之山也。

又一日,青鳥飛來曰:今夕有暴客,無害,勿以為怖也。其夕,果十餘僧來。魏夫人仙壇,乃是一片巨石,方可丈餘,其下宛然浮寄他石之上,或一人以手推之則搖動,人多則屹然而住。是夜群僧持火杖刀,將害仙姑。入其室,姑在牀上,而僧不見,既出門,即推壞仙壇,轟然有聲,山震谷裂,謂已顛墜矣,而終不能動,僧相率奔去。及明,有至遠村者,分散九僧,為虎噬殺。一僧推壇之時,不同其惡,免為虎害。夫人仙壇儼然無損,姑亦無恙。歲餘,青鳥語姑遷居仙所,因徙居湖南,鳥亦隨之,而他人未嘗會其語。相國文昭鄭公畋,自承旨學士左遷梧州牧,師事於姑,姑謂文昭公曰:此後四海多難,人間不可久居,吾將卜隱九疑矣,一旦遂去。

廣陵茶姥

廣陵茶姥者,不知姓氏鄉里。常如七十歲人,而輕健有力,耳聰目明,頭髮翼黑。晋元南渡之後,耆舊相傳見之,百餘年顏狀不改。每持一器茗往市鬻之,市人争買,自旦至暮,所賣極多,而器中茶常如新熟,而未嘗减少,人多異之。州吏以冒法擊之於獄,姥乃持所賣茗器,自牖中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