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远航

他们在汹涌的大海上，跟着飞在船前引路的燕子，整整航行了六个礼拜。夜里燕子叼着一盏小灯，这样他们在黑暗中就不会看不到它；其他经过的船只上的那些人说，这光一定是颗流星。

他们朝南方越走越远，气候越来越暖和。波利尼西亚、奇奇和鳄鱼对炎热的太阳开心得不得了。它们哈哈大笑着跑来跑去，一个劲儿地从船舷向远处望，看是不是已经到非洲了。

可是猪、狗和猫头鹰吐吐在这种气候里什么事也不能做，只能坐在船尾一只大桶的阴影里，伸出舌头，或者喝柠檬水。

鸭子呷呷为了凉快，总是跳到海里去，跟在船后面。头顶太热了，它就不时潜到船底下，从船的另一边钻出来。用这个办法，它也能叼到一些鲱鱼，供星期二和星期五吃。这两天大家吃了些鱼，好让牛肉省下来多吃几天。

当靠近赤道的时候，他们看见一些飞鱼向他们飞过来。这些飞鱼问鹦鹉，这是不是杜利特医生的船。鹦鹉告诉它们说是的。它们非常高兴，因为非洲那些猴子已经在担心他不来了。波利尼西亚问它们还得走多远，飞鱼回答说，现在再走五十五英里就到非洲海岸了。

接下来有一大群海豚蹦跳着穿过海浪游过来，它们也问波利尼西亚这是不是那位有名的医生的船。它们一听说是的，就问鹦鹉，航行中医生是不是还需要些什么。

波利尼西亚说：“是的，我们的洋葱不够了。”

“离这里不远有个岛，”那些海豚说，“那里野生的洋葱又高又大。你们一直走好了——我们会去给你们弄一点儿，再追上你们。”

那些海豚说着，穿过海水飞快地游走了。很快，鹦鹉又看到它们从后面追来，它们用海草做的大网装着洋葱，从海浪间拖来。

第二天傍晚太阳下去时，医生说：“给我那望远镜，奇奇。我们的航行快要结束了，很快我们就能看到非洲海岸了。”

过了大约半小时，一点儿不假，他们觉得看到了有什么东西在前面，很像是陆地。可是天越来越黑，他们说不准。

这时候暴风雨来了，雷鸣电闪，狂风怒吼，大雨瓢泼一样地下起来，浪头那么高，照直打在船上。

不久就听见“乓”的一声巨响！船停了，倾斜过来。

“出什么事了？”医生从船下面上来问。

“我说不准，”鹦鹉说，“不过我想是我们的船出事了，叫鸭子出来看看吧。”

鸭子呷呷潜到波浪底下。它上来说，他们撞上了礁石，船底有个大窟窿，正在进水，他们在迅速地下沉。

“我们一定是撞到了非洲，”医生说，“天啊，天啊！好，我们必须全往陆地上游。”

可是奇奇和嘎布嘎布不会游水。

“把缆绳拿来！”波利尼西亚说，“我早说了，它会用得着的。鸭子在哪里？你过来，呷呷。你叼住缆绳的这一头，飞到岸上去，把它拴到棕榈树上，我们在这船上抓住缆绳的另一头。这样，不会游水的可以沿着这条缆绳爬到陆地上。这就是我们说的‘救生索’。”

于是他们全都安全地来到了岸上——有的游水，有的飞，沿着缆绳爬的随身带走了医生的箱子和手提包。

可是船底有大窟窿，船再也没有用了，大海很快就把它在礁石上撞成碎木板漂走了。

这时候，他们在悬崖上找到一个很好的干燥的岩洞，大伙儿在里面一直躺到暴风雨过去。

第二天太阳出来的时候，他们到下面沙滩上去晒干自己。

“亲爱的古老非洲！”波利尼西亚叹气说，“回来真好。只要想想——我离开这里，到明天就是一百六十九年了！它一点儿没变！同样的老棕榈树，同样的旧红土，同样的黑色老蚂蚁！没有哪儿能比得上老家！”

其他人看到它热泪盈眶——它又一次看到老家，太高兴了。

这时候医生找不见他的高帽子了，在暴风雨中，它被吹到海里去了。呷呷于是去找帽子。很快它就看到帽子远远地漂在水上，像一只玩具小船。

当呷呷飞下去叼帽子时，发现一只小白鼠正蹲在帽子里面，它被吓坏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鸭子问道，“不是叫你待在泥潭镇家里吗？”

“我不要留下来，”小白鼠说，“我要看看非洲是什么样子——我在那里有亲戚。因此我躲在行李里面，和饼干一起给带上了船。船沉的时候我吓坏了，因为我不能游得很远。我尽力地游，能游多远游多远，最后精疲力竭，我想我这回要被淹死了。这时候，就在这时候，那老人家的帽子正好漂过，我就跳了进来，因为我不想给淹死。”

于是鸭子叼起帽子，连同帽子里面的小白鼠，把它们带到岸上的医生那儿。大伙儿都围上来看。

“这就是所谓的‘偷渡客’。”鹦鹉说。

当他们正在箱子里找个地方让小白鼠能舒舒服服地旅行时，猴子奇奇忽然说：“嘘！我听见森林里有脚步声！”

大伙儿马上闭口不说话，竖起耳朵听。很快就有一个人从林子里出来，问他们在这里干什么。

“我是约翰·杜利特——医学博士，”医生说，“我是被请到非洲来给生病的猴子看病的。”

“你们必须一起去见国王。”那人说。

“什么国王？”医生问道，他不想浪费时间。

“乔利金基国王，”那人回答说，“所有这些土地都是他的，所有外来人都必须去见他。跟我来吧！”

于是他们拿起自己的行李，跟着那人走，穿过那片大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