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航MU5307航班经过20多个小时的飞行,终于提前六分钟,在18点24分左右,成功到达浦东机场。一个多月来,翘首以盼的林家人终于吐了口气。穿着宝蓝色套装裙的秋葵和牛仔短裤显得生气勃勃的林新民,走出了候机厅。
最前面的林雨桐大步迎上前去,“秋葵”,雨桐一面喊着,一面紧紧地抱住了秋葵。“姑姑”,长发披肩的秋葵也紧紧抱住了姑姑。千言万语化作了无声的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在场的林家人也围了上来。秋美、秋茹、彤彤、李洁明还有汪家的代表孙敏和赵阿姨。“彤彤,这么大了,真漂亮啊”,秋葵护着彤彤的肩;“洁明,你长成帅小伙子了”,秋葵又握着李洁明的手。“姨妈,我们也真想念你啊”,李洁明和于彤云二人不约而同地说道。秋葵让林新民跟孙敏和赵阿姨回去;自己和姑姑及林家姐妹回陕西新村老屋。
“秋葵,这么多年没见你了,你好像一点儿也没变。而且也比先前年轻了。姑姑一个月以前就想你们了。”林雨桐一边把握着方向盘,一边说道。
“姑姑,我也一样。我在美国,几乎天天都在想你们。见到你们真是太高兴了。姑姑,你年纪大了,现在还坚持每天开车啊”,林秋葵深有感触而又心疼地说。
“秋葵姐姐,姑姑也没有办法。每周还要去七宝巡诊,所以需要自己开车。我和彤彤一直在惦念你们”,林秋茹是最有感情的姐妹。
“秋葵啊,这次您回来打算住几天啊?”林秋美问道。
“我这次回来最多呆二个星期。因为新民要回去参加期中考试。”林秋葵说道。
“秋葵啊,这次回来,想去什么地方走走,姑姑带你去。”林雨桐说道。
“想去松江泗泾、金山枫泾和七宝、朱家角看看。”林秋葵说道。
“好啊,这些地方现在变化很大啊”,林秋茹插话道。
“秋茹,彤彤和立新进展怎么样了?沈吉庆和赵慧英怎么样了?”林秋葵关切地问道。
“姐姐,彤彤和立新挺好的。他的爷爷把房让出来了,准备给彤彤和立新结婚用。赵慧英现在好多了,石膏还绑着,精神好多了。吉庆大哥也好多了。据说,对方要厅外调解,民事赔偿。”林秋茹说道。
“那真不错。你定个时间,我去看看赵慧英大姐她们。”林秋葵说道。汽车进入建国路、陕西路了。
林友兰、顾惠欣、李志勤、蔡阿姨等已在门口迎接。秋葵下了车。
“爸爸”,林秋葵扑了过去。
“秋葵啊,你终于回来了”,林友兰老泪盈眶。“新民没来?”林友兰突然问道。
“爸爸,我让新民会他爷爷家了。孙敏来接他的。要给老人家面子。”林秋葵解释道。
“秋葵啊,你做的对!”林友兰赞许道。
李洁明、彤彤的车也赶到了。忙着卸行李。一家人上了二楼。晚饭时,沈立新也赶到了。一家人围在一张大圆桌上。蔡阿姨做了家常菜。有龙虾片、四喜烤麸、葱油海蜇皮、爆鱼、白斩鸡、黄豆芽抄油豆腐、炒虾仁、清蒸鲑鱼、红烧肉、西芹炒百合和老鸭汤等。
“蔡阿姨啊,谢谢你啊,真辛苦,做了这么多好吃的菜。”林秋葵很感动。
“应该的,你难得回来。”蔡阿姨很谦逊。
“立新啊,你越来越帅,我们彤彤要赶不上你了。你爸妈好吗?”林秋葵说道。
“谢谢秋葵阿姨。我爸妈现在很好。你放心吧。”沈立新表示感谢。
“你这次回来,辉瑞有没有给你任务啊?”李志勤问道。
“还真让你猜对了。辉瑞让我做市场调查,我还真想让你帮我一起搞。走了这么多年,人头不熟了。”林秋葵说道。
“秋葵阿姨,美国要比日本好吗?你这次回来要比上次日本回来气色好多了,人也精神多了。”李洁明说道。
“是啊,日本打工要比美国辛苦。每天要干十七、八小时。美国比较悠闲,生活有规律。”林秋葵说道。
“怪不得。”彤彤插嘴,“你这次回来,真像个海外白领,气质真好。我们吃好饭后,照个相吧。立新把相机带来了。”
“这个想法好。照个全家福。不过,遍插茱萸少一人。新民不在。”李志勤有些惋惜。
“那等新民回来,我们一起去王开照相馆拍个全家福吧”。林雨桐建议。
“我想还是在老屋门口照吧”,顾惠欣开口了,“老屋动迁,我们照个全家福有纪念意义。几十年了,老屋是我们林家人时代相传的见证。留个影,有象征意义。”惠欣继续补充。
“惠欣的建议有积极意义。不愧为博士生。实在是高!不过,惠欣你什么时候成了林家人了?”沈立新开玩笑说。
“哈……”大家哄的一声笑开了。
“立新啊,你坏,看我怎么收拾你。”顾惠欣嗔怪道。
“好了,不要光说话,快吃菜,否则,要凉了。”林雨桐催促道。
“大家在,我说一句,今天大家好好吃。蔡阿姨很辛苦。只有大家好好吃,蔡阿姨才高兴。不要剩了。明天上午,我们家开个会,大人都来,不要忘了。”林友兰说道。
“吃过饭后,每家来一个人到隔壁储藏室,我有礼物给大家。姑姑等会儿我给你。”林秋葵说道。
吃过饭后,大家带了礼物欢欢喜喜、陆陆续续回去了。秋葵上了三楼。房间焕然一新。布置得别致、雅观,冷暖结合。秋葵摸着新铺的床单,思念起母亲雅萍。禁不住有些伤感。友兰推门进来了。
“秋葵,房间这样布置还好吧。蔡阿姨让装修队的师傅把房间隔了一下,斜坡窗和楼梯窗都用碱水擦了一下,干净许多了。”林友兰说道。
“爸爸,很好。地板都上了精油,太清洁了。”林秋葵很满意。
“这次不能住长吗?”林友兰问道。
“爸爸,是在对不起。不过,明年申请负责亚太代理,就有机会经常在上海了。爸爸。这里有我带给你的礼物。花旗参和糖尿病的新药。还有……“秋葵从提包里拿出一张磁卡,“爸爸,这里有10万元美金,是我和汪文华商量,给家里动迁用的。”林秋葵说道。
“秋葵,真不好意思。这钱不能要。马上新民也大了。说不定那天有了朋友,就要结婚用钱啊。”林友兰说道。
“爸爸,这你请放心,新民用钱还有他爷爷奶奶。现在动迁这点钱恐怕不够,我回去以后,还会再打给你的。你尽管放心。我们要把诊疗所办下去。卡的密码是你的生日的最后末尾六位数”。林秋葵很诚恳。林友兰不好意思了,但还是收下了。
“秋葵啊,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也想听听你的意见。”林友兰有些迟疑,不好开口。
“爸爸,你尽管说。”林秋葵说道。
“这次动迁有两套方案。明天要和大家说。一套是拿四套实体房;一套是拿三套房,外加300万。我是想第二套方案。这样,诊疗所就有资金了。”林友兰说道。
“爸爸,我明白了。我和汪文华也赞成第二套方案。不过我们新民就不要考虑了。爷爷奶奶已经想在习勤路买房了。”林秋葵说道。
“哦,我是想三套房,秋美、秋茹和姑姑三人各一套。新民暂不考虑,行吗?”林友兰很诚恳。
“那你怎么办啊?”林秋葵说道。
“我想去养老院。我已经去区民政局打听了。好一点的养老院各方面的条件是很适合我的。”林友兰说道。
“那不行的。我们做小辈的脸没处搁了。舆论就会把我们淹死了。我想你就和姑姑一起住,户主写她的名就行了。我想以后回到上海,有条件的话,我再给你买套房!”秋葵不同意老爸的意见。
“好吧,我明白了。坐了两天飞机你也累了。梳洗梳洗,早点儿睡吧。”说着,说着,林友兰走出去了。
秋葵下楼梳洗。洗个热水澡后,驱散旅途的疲劳,身心舒服多了。这间房间,对她来说真是太熟悉了。小时候,每天早上,雅萍要上来叫唤起床、穿衣,梳理头发,然后下楼吃早点、上学。这里曾经也是大家的学习小组,同学们在这里一起做作业,复习功课,还在院子里跳橡皮筋。现在这些儿时的伙伴也不知在哪儿了。姑姑给新民买的婴儿床也是放在这间房子里的。
谁知道时间这么快就要过去了,儿时的情景竟然成了心中的记忆,童年的亲情成了自己永恒的怀恋。秋葵眼睛怔怔望着天花板出神。这间房间留给自己是太多的温情了。每当自己在异国它乡漂泊遇到挫折或无助时,只要自己想起儿时的欢乐,想起童年的亲情,想到自己的父母,自己就有战胜困难的勇气,就有克服险阻的支撑力量。在农村将近十年、日本八年、美国七年,二十多年过去了,自己一直想回到这间屋子好好品味儿时的韵味、童年的亲情,今天终于又回来了,却又睡不着,好像还没找到这种感觉。只是觉得时间太快,人生太短了,十天之后,自己又要离开这里了,不知什么时候……自己似乎想不下去了。但,不知不觉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