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谈爱情(2)

我们不愿意将女性想象成在女作家笔下那引人灭亡的罗蕾莱[12]，而愿意将其想象成催人上进的善良天使。女性叫世人行善或作恶的能力比她们想象中的还要强大。男人恰好是在性格形成之际坠入爱河。那时他爱上的女孩要么成就了他，要么糟蹋了他。不知不觉中，男人不辨善恶地将自己塑造成女孩喜欢的那个模样。不过很遗憾，我必须毫不客气地说，女性并没有将自己影响力用到点子上。女性的世界往往被紧紧地束缚着，限于平庸之中。女性心中完美的英雄形象是一个卑鄙的王子。为了成为这样的英雄，多少年轻人的强大意志在爱情的迷惑下，“消逝于尘世，屈服于名与利”[13]。

但是女人啊，只要你们愿意，你们完全可以把我们变成更好的人。你们比所有的布道者都更有能力将这个世界变成更接近天堂的地方。中世纪的骑士精神没有死亡，只是在熟睡，等待醒来后有大把大把的事情要做。你一定要唤醒骑士精神，让其多行善举。你一定要配得起骑士们的崇拜。

女人啊，你要站得比我们更高。红十字骑士是为了乌娜公主才参与了战斗。要不是浓妆艳抹的宫廷贵妇人碍事，恶龙早就被消灭了。哦，各位美人啊，不仅脸蛋儿要美，头脑和心灵也要一般美。只有这样，英勇的骑士才能在服务您的过程中赢得荣耀。噢，女人啊，丢掉你的伪装，抛弃自私、放肆和造作的斗篷，再一次像女王一样穿着纯洁的神圣斗篷站出来！上千把刀剑在可耻的懒惰中生锈。有了您的召唤，这些刀剑都会为了您的荣誉出鞘而来，与不义开战。上千位罗兰爵士[14]备好长矛，蓄势待发。“恐惧”、“贪婪”、“享乐”、“抱负”统统在你的荣光前化作微尘。

有什么善行是恋爱中的我们不愿做的？为了爱人，什么样高尚的生活我们不能过？爱情就是我们愿意为之捐躯的信仰。我们爱上的不是和我们一般的平凡众生，而是我们尊敬的王后，我们崇拜的女神。

我们的崇拜那么疯狂！能崇拜女王又是那么的甜蜜！啊，年轻人，趁年轻时对爱的憧憬还没消失，你一定要好好珍惜！你很快就会明白在托马斯·缪尔[15]唱到生命之中没什么及得上爱情一半甜时，他是多么情真意切。爱情带来的痛苦不过是既疯狂又浪漫的苦，和沉闷庸俗的懊悔之苦截然不同。当你失去了爱人，你的生命就失去了光，世界在你面前铺开绵长而黑暗的恐惧；即便这时，你的绝望中也还掺有一半爱的喜悦。

即使有失恋的风险，谁不愿意体验爱情的欣喜若狂？啊，多么彻底的欢喜！单单回想起来都叫人为之颤动。当你告诉她你爱她，你为她而活，愿意为她牺牲的时候，心里是多么地乐！为了证明真心不假，你滔滔不绝地瞎诌了多少言过其实的胡话。当时的你是多么地兴高采烈！噢，她却假装不相信，多么地残忍！你对她是多么地敬畏！顶撞了她，你会多么地痛苦！被她欺负，而后请求她的原谅，虽然不明所以，但你又会觉得多么地愉快！她这个小恶棍经常冷落你，就为了看你可怜的模样。被晾在一边的时候，你觉得周遭是多么的黑暗，而她的微笑却是那么阳光！你多么嫉妒她身边的每一个人！虽然你明知自己必须尊重每一个人，但你多么憎恶每一个和她握手的男士，每一个她亲吻的女士，就连为她梳头的女仆，为她擦鞋的小弟和她饲养的宠物狗都不能幸免！你多么期待和她再次见面，但见面的时候，你却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却说不出一句话，表现得那么笨拙！无论白天晚上，你只要一出门，就会鬼使神差地走到她的窗前！你鼓不起勇气敲门而入，只好在拐角的地方游荡，盯着房子外面。噢，如果房子着火了——房子上过保险，烧了也不怕——你就能冲进香闺，冒着生命危险把她救出来，哪怕落得满身重伤，也在所不惜！再琐碎的小事，你都能从中品出甜蜜。你像长毛垂耳狗一样眼巴巴地看着她，期待着她说出自己最细小的愿望！能实现她的愿望，你感觉多么自豪！被她使唤，你又是多么乐意！为她倾注一生，丝毫不考虑自己，显得那么理所当然。你终日奔走，只是为了向她的神龛奉上微薄的祭品。只要她愿意屈尊接受，你便觉得所做的一切都是那么值得！无论是她的小手套、佩戴过的丝带，还是她插在发梢的玫瑰，每一件她触碰过的物件似乎变得神圣。不知哪来的枯叶一直被插在书中，标示着你无暇阅读的诗篇。

啊！她多么美丽，美得惊为天人！她好比天使下凡，让一切都变得苍白、俗气。她那么神圣，让人不忍触碰，就连看她一眼都显得放肆。亲吻这念头就像在教堂里唱滑稽歌曲那样大逆不道。你跪在她面前，怯生生地捧起她雅致的小手，准备吻下去，都感觉好像在亵渎圣物一般。

啊！那傻乎乎的岁月！那时我们还不谋私利，思想纯洁！那时我们单纯的心灵还充满着真实、信念和尊重！那时我们还保有高尚的渴望与追求！啊，如今的我们博闻强识、头脑灵光，我们却什么都不要，只把金钱当做唯一值得奋斗的目标；我们什么都不信，只愿相信刻薄与谎言；我们谁都不在乎，只在乎自己！

[1]塞壬（siren）：希腊神话中人首鸟身的女怪物，是河神阿刻罗俄斯（Achelous）和斯忒洛珀（Sterope）的女儿。根据荷马史诗《奥德赛》（Od？sseia）中的描写，塞壬用自己天籁般的歌喉使得过往的水手倾听失神，航船触礁沉没。

[2]普罗米修斯（Prometheus）：希腊神话中的泰坦神族神明之一。他帮人类从阿波罗的太阳车里偷取了火，因此触怒禁止人类用火的宙斯（Zeus）。

[3]福玻斯（Phoebus）：全名为福玻斯·阿波罗（Phoebus Apollo），古希腊神话当中的光明之神。

[4]埃德温和安吉丽娜（Edwin and Angelina）：奥利弗·哥尔斯密（Oliver Goldsmith）民谣作品《隐士》（the Hermit）当中的男女主角。该民谣叙述了穷小子和地主女儿之间的爱情故事。

[5]毕达哥拉斯（Pythagoras，约前580年－前500年）：古希腊哲学家、数学家和音乐理论家。

[6]著名的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曾把人定义为“没有羽毛的两脚直立的动物（Men stood upright on two legs without feathers，making him distinct from other animals）”，另一位古希腊哲学家第欧根尼便拔光了一只鸡的毛，宣称这就是柏拉图口中的“人”。此处疑为作者笔误，错将第欧根尼记成毕达哥拉斯。

[7]《弗兰肯斯坦》：全名为《弗兰肯斯坦——现代普罗米修斯的故事》（Frankenstein Or，the Modern Prometheus），系英国诗人雪莱的妻子玛丽·雪莱于1818年创作的小说。小说中同名的疯狂科学家用许多碎尸块拼接成一个“人”，并用闪电将其激活。

[8]伏尔甘（Vulcan）：宙斯（Zeus）之子，是长得最丑陋的天神，瘸腿，但却娶了最美丽的女神阿佛洛狄忒（Aphrodite）。

[9]杰纳斯（Janus）：罗马的门神和拱门神，通常被描绘为两面人，是象征肇始之神。

[10]西勒诺斯（Silenus）：森林之神，只有喝醉了才有预知未来的能力。艺术作品中，西勒诺斯常被描绘一名秃顶老人，长有一个肥厚的鼻子、一副大胡子及一对公猪耳。

[11]利安得尔（Leander）：古希腊传说《希洛与利安得尔》（Hero and Leander）中的男主角。利安得尔为了与相爱的希洛相见，遂跟随希洛的一盏明灯，企图游过赫里斯海峡，却不幸在一个暴雨之夜，因明灯被雨水打灭而永沉海底。

[12]罗蕾莱（Lorleis）：莱茵河中游东岸一块礁石。传说在礁石上坐着一个名叫罗蕾莱的女人。过往莱茵河的船员因被其美妙的歌声所吸引，没有留意湍流和礁石，而不幸与船只一同沉入河底。

[13]此句出自阿尔弗雷德·丁尼生（Alfred Tennyson，1809-1892）的组诗《国王叙事诗》（Idylls of the King）中的《梅林与薇薇安》（Merlin and Vivien）。薇薇安把梅林控制了起来并用魔法把他关在了橡树里。

[14]罗兰爵士（Sir Roland）：查理曼大帝麾下的十二名圣骑士之一。

[15]托马斯·缪尔（Tomas Moore，1779-1852）：爱尔兰文杰出的爱国主义诗人。文中选段出自其歌词《年轻时爱的梦想》（Love's Young Dream），即“But there's nothing half so sweet in life/As love's young dream：/No，there's nothing half so sweet in life/As love's young dream.（但生命中再也没有如此甜蜜的事物/如年轻时爱的梦想/是的，生命中再也没有如此甜蜜的事物/如年轻时爱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