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札记

柳桥心里一窒,低下了头第一次没有开口辩驳或认错。

却说林花儿气匆匆地回了家,见了自家娘亲便破口大骂的,“娘,她们算什么东西,太过分了!娘,我不去学了,不就是绣几朵花吗?我早就会了,还用得着她教!”

桂花婶子见了捧在手心里疼着的闺女气成这样,也是心疼,“花儿啊,到底咋回事?谁将你气成这样了?”

“还不是柳桥那死丫头!”林花儿咬着牙怒道,“不就是能赚几个钱吗?拽什么拽!一个女孩子家家的竟然学人家抛投露脸地做生意?我呸!易家连这都容着她,还说什么是读书人家?满身铜臭,难怪那易之云怎么考也考不上!”

“花儿啊!”桂花婶子忙拉过女儿,“这些话你可不能当着他们家的面说!不说你现在跟那云氏学刺绣,就说他们家帮我们家买的柴禾,都能让我们家赚上一笔了!”

“娘,怎么你也跟那柳桥一个样?”林花儿黑了脸了,“我定的夫家可是有头有脸的,娘你这样子让人家知道了我以后嫁过去脸往哪里摆?还有,不就是刺绣吗?我现在阵线功夫也不错了,村里面除了那云氏还有谁比的上我的?”

“好好好。”桂花婶子忙哄道,“娘不说了不说了,可是花儿,就是陈家有头有脸,未来姑爷又是个好的,这桩婚事是你外婆舅舅费了好一番的功夫给你寻来的,我们……毕竟是庄户人家……娘让你跟云氏学刺绣……就是希望你嫁过去之后能够讨夫君和婆婆的欢心,娘可是打听过的,就算是城里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也都在阵线上面花功夫了,那些大户人家的下人说这样可以讨婆家欢心的!乖女儿,娘知道你在易家受了委屈,可为了将来,还是忍忍!也没多久了,过了年你就要嫁过去了。”

林花儿哼了哼,不情不愿地道:“娘,我知道了。”

等她嫁到陈家当享福,看她柳桥要嚣张什么?不就是能赚几文钱吗?哼,连最普通的阵线都做不好,她倒是想看看易家能够容忍她多久!

柳桥转眼便将林花儿的挑衅扔了,跟一个小丫头计较这些事情简直浪费她的时间,只是,云氏的那句话却让她的心情始终低落着。

她承认她有些小心眼,也承认自己要求太高,更发觉了自己被前段时间云氏的纵容给娇惯的忘了自己的位子。

她是易家的童养媳,即便童养二字不带贬义,可她还是易家的媳妇,媳妇和儿子,在婆婆的心里终究还是儿子为重。

是她因为之前云氏偏袒自己而忘了这个真理了。

她将云氏当成了自己的母亲多于婆婆。

柳桥没有责怪云氏,也没有资格和立场责怪她,可是也做不到毫不在乎,最后只能自己为难自己,整个人陷入了穿来之后第一个纠结里。

虽然柳桥掩饰着,但是易之云还是觉察出了她的不对劲,晚上习字的时间,他的注意力从书本移到了她的身上,盯着她看着,以前他这样的时候,柳桥总是很快便能发觉的,然后讽刺他几句,可今日却没有。

易之云蹙着眉头想了半晌,然后起身走到了她的身边,见她原本已经写的不错的字又退回去了半个月之前的水平,眉头皱的更深,“没心思写就不要写,你这样始终爱浪费纸!”

柳桥一怔,然后抬头,“你什么时候走过来的?”

如果是平时,易之云一定黑了脸,可是这一次却没有,而是神色凝重,他从未见过她这样子,“发生什么事情了?”

柳桥一愣。

“谁欺负你了?”易之云继续问道,“还是你的豆芽生意出了问题?”

柳桥还是愣愣地看着他,直到他的眉头皱的可以夹死一只苍蝇的时候才笑着开口:“大少爷,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易之云黑脸了,一句你爱说不说就要冲口而出,可最后还是咽下了,而是挑眉道:“被我猜对了?”

“当然没猜对!”柳桥笑道,“我的豆芽生意火着呢,一点问题都没有,至于谁欺负我嘛?除了大少爷,谁会欺负我?”

“你——”

“不过大少爷。”柳桥笑眯眯的,心里的郁结散了不少,“谢谢你的关心,真的。”

易之云盯着她,“那你怎么整夜一副死人脸?”

柳桥脸也黑了,什么死人脸?

“到底怎么回事?”易之云回到了最初的问题,说罢,有硬着生意道:“我不是关心你,只是不想让你影响我念书的心情!”

柳桥自然不能将心里的纠结告诉他,讲了他也不会明白,甚至还说不准会认为她欺负她娘了,叹息道:“没,只是最近跟娘学刺绣……好吧,我说了,我很笨,笨的像猪了,学了好几日连最起码的阵线也学不会,还弄的满手都是针孔。”

“受伤了?”易之云讶然,随后拉过了她的手,一看之下竟然真的有好些新旧伤口,“手伤了你怎么还做家务!”

柳桥叹息,“家里就我们三个人,我不做谁做?是娘做还是你做?”

“你——”

“只是一些小伤,不碍事。”柳桥收回了手,看着他这般关心她的份上,不跟他斗嘴了,“不过大少爷,我这手现在学练字估计也没什么效果了,也就浪费纸张,不如这样吧,你借我几本书让我看看,学了一个多月的字,估计也能看明白的。”

易之云气盯着她,“既然学不会那就不要学了!”

“我说过了,可娘不同意。”柳桥摊手道。

易之云道:“我去跟娘说!”

“别!”柳桥忙道,“娘已经嫌我笨手笨脚了,你再搀和进来,说不定娘还会认为我拿这些小事干扰你念书了。”说完,不待易之云反应,又继续道:“与其你去跟娘说让我不要学,不如你帮我做些家务,这样我的手上的伤也不至于加重!”

易之云瞪着她,“君子远庖厨!”

“夫君爱护护妻子是责任!”柳桥随即反驳。

易之云还是瞪着她,不过却出乎意料地没有反驳她,咬着牙瞪了她好一会儿,“我不会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