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满朝风雨阴谋急(1)

一夜缠绵,等到直到次日午时,云清还是全身疲惫地沉浸在难得的好眠中,若不是轩辕泽以另类的方式唤醒她,她还会接着再睡。

一月之中,皇帝分只初一、十五这两天放朝,也就是皇帝难得的休息日。

一般皇帝放朝都是出游和私访偏多,然这次与上次的不一样,轩辕泽只想陪在着怀中人的身边,与她窝在龙乾宫中那张宽大的龙床之上安心大睡。

若不是担心云清会饿到肚子,他真想让她在他怀中一直安睡下去。

金凤宫中,不出意外地,那些昨日没有得到满意答案而离去的嫔妃再次前去‘请安’“请安”,当听到凌歌回应说皇后现下正留寝皇上皇帝的龙乾宫时,众女的表情可以用五彩纷呈来形容。

她们都无法置信,昨天还听说皇上帝对被皇后的行径气得一天一夜不眠不休,也不吃喝呢,如何只是一夜过后,竟又…

一时间,人人满心嫉愤,不解这皇上皇帝到底痴迷于皇后哪点?为她抛下后宫所有的女人,甚至不顾她与旁人私通有染,依旧独宠于她!

对于这些不善风声闲言碎语,云清虽有耳闻,却依旧不予理会。

下午回宫处理宫务时,那些嫔妃又三三两两不断地前来请安,而她也都一一接见。只是在对方问及这两日听到的传闻时,她都是淡然回答那只是一场误会,希望众姐妹不要误听听信谣言。

当晚,轩辕泽留寝金凤宫,此后连续多日依旧如此,从无打破间断。

其间有几个妃嫔妃曾故意在皇上皇帝下朝之际,守候在他平时的必经之处制造巧遇,却丝毫没有引起轩辕泽另眼相待。

甚至,充容潇羽容萧羽然在御花园与蝶戏舞、因见到他出现而惊慌得不小心扭伤了脚之际,也只是换得他顺手扶了一把,却在她的身体紧贴上身时,他只是淡淡一笑,干脆地伸手将她直接抱起,而后在潇萧羽然粉颊嫣飞之时,已稳稳地将她抱坐到一旁的长凳之上。

本以为他对潇萧羽然有意,却随即在接下来的一句话,便让潇萧羽然所有的欢喜转眼成空。

他对她说,充容优美的舞姿总是让人一见难忘,不过,希望她以后切记不要在不平坦的地方起舞。因为她若不小心伤了脚,影响了日后跳舞,那可真是令人惋惜。

而后他便关切地让常乐替她去找御医来此帮其诊治,自己则借口有事先行,留下潇萧羽然无语地坐在御花园中枯等了半日,直被午后的太阳晒得有些头晕眼花,才看到常乐公公领着一个中年太医小跑步地前来就诊。

自那之后,后妃再无人无端前来巧遇皇上,然潇萧充容扭伤脚一事,却是经常被其他嫔妃嫔私下取笑。

然提及皇后受宠一事,众人已经由妒转恨,开始提起皇后便心中郁结,恨不能立即取而代之。

就这样,在一天天不平静的平静下地,帝后依旧相亲相爱,并没有因为任何人任何事有所改变。一晃到了二十七这日,云清忽然收到太后派人传回的手书,精致小巧的锦盒之中折叠着一方锦卷,轻手展开,却见上面仅写着让云清心房震颤的四个字:雨露均沾!

手心一紧,那方锦卷便被云清紧紧地攥在手心。

该来的终究要面对,如今竟连太后都大老远地传书信回来提醒自己,说来,这是有人前去通知告知的太后,意在要太后压制皇上的专宠之举。

而太后的手书却直接派人送到云清手中,她很明白,这是太后希望自己能够劝皇上--雨露均沾。

可是,在他的爱没有淡却之前,她不想轻易放手。既然该来的终归要来,那在那一天还未到来的时刻,便让她任性一次吧。

初夏的天气暖暖融融,早晚虽还是有些微凉,中、下午却是气温偏高。若被阳光一晒,人便有种昏昏欲睡的困意袭卷。

所以这个时间出来散步相对比较安静,一路之上除了巡逻的侍卫以及一些因事走动的宫女太监,云清竟再没碰见哪个出来闲逛的嫔妃嫔。

看来,经上次潇萧充容一事,确是让宫中嫔妃安份分了不少。

“小姐别动。”不觉行至一处偏静的花园之间,云清正心不在焉地欣赏着四周的景致,却突然听身后的碧桃有些惊喜地出声轻叫,让她步子一怔,便随之停了下来。

这一停,原本环绕在她膝裙四周的蝴蝶立时飞身上来,围着她那袭大红的裙衫翩翩起舞,不时轻扑上她身上那身上那绣着金色牡丹的花瓣之上。

“哇,真是太神奇了,小姐,好多蝴蝶。”碧桃痴痴地立在原地,看着周身围着一团蝴蝶的云清,眼睛放着出惊艳的光芒,为此时这等奇观而惊叹出声。

“蝴蝶飞来傍衣舞,应疑锦花恰似真。呵--”云清看着那些绕着自己的蝴蝶,不由轻轻张开双臂,面上不由扬起清风的迷人的微笑。

蝴蝶仿佛有灵性,随着她舞起的袖子上下翻飞,却是不再散去。此等奇观便连跟随在她们身后的慕容冲都是目露惊艳,看着这段时间来皇后难得露出的这个笑容,心中微微触动。

这些日子以来,虽然娘娘人前都是露着一脸温婉的笑容,可是他却从未见她笑得有此时这样放松开心过。

“子娴姐姐,原来你在这里。”一个轻快的声音从对面不远处的树荫下顺风传来,让云清转头看到,一个身着浅黄色罗衫的年轻女子正双手提着裙摆,轻快地跑到前面那个端坐于石凳之上正执笔似在画着什么的白衫女子身旁。

而此时那女子也立时抬起头,看到云清射去的好奇目光,只对着她微微一点头,而后又是迅速地提笔着墨,那认真的神情似她根本没有认出方才看着自己的人是皇后娘娘一般。

到倒是那个刚刚走近她的女子一低头看到她正作着的画,一声惊呼便忍不住脱口而出:“啊,子娴姐姐你这画中的女子好美啊,哇,竟然有这么多蝴蝶飞在…咦,她的侧脸怎么看着有些熟悉?”。

碧桃眉眼一挑,看着那个明明看到小姐却不起身行礼的小主竟敢如此的无礼,当下便轻咳一声,故意道:“娘娘,走了这么远您也该累了,我们去那边休息一下吧!”。

云清心知碧桃心思,本不预计与计较继续前行,却已经让那个后到的女子惊得头一抬,惊慌地看向这边看来。

“奴婢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见皇后竟然在自己不远处散步,采女贾湘莲忙低头屈身一拜,并伸手轻轻一拉身边白子娴的衣角,提醒着皇后来了。

而白子娴却是依旧低头作画,直到云清有些好奇地开始向着她这边走来时,她才将笔一放,迅速地起身向着云清轻身一福,恭敬道:“妾身白子娴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

“呵呵,都免礼!”云清看着这个一身素衣的清丽女子,淡淡一抬手命二人起身,自己则缓缓地走到白子娴方才作画的画架之前,由好奇到惊讶地看着那上面赫然画着自己方才展袖戏蝶的画面,翩然飘荡的衣袖,自然随和的笑容,竟是那样的美丽与传神。

“白贵人真是画得一手的好画!本宫不想只短短时间你不仅将本宫身形画出,竟然还凭添了几分空灵与飘逸,将上面的人与蝶都描绘得栩栩如生,当真是好画功!”云清赞赏地看着那画上的自己,正是那双臂轻展抬头深吸的一刹那。

当定格在这方宣纸之上,红衣锦绣、四周环着蝴蝶与花朵,那一瞬间的动作竟是那样的美丽动人。,甚至连自己都不由暗暗吃惊,方才的自己真的有这样美到疑为天人吗?

“何人不爱牡丹花,占断城中好物华。颖疑是洛川神女作,千娇万态破朝霞。多谢娘娘夸赞,子娴惭愧!娘娘乃是花中牡丹,子娴只不过是简简画出了娘娘的大致神韵,若与方才真实的娘娘相比,还是相差甚远。方才子娴本在此随心作画,却无意见到天香国色闯入画中,当真也是子娴之幸,得以一描娘娘金身,若有冒犯娘娘之处,还请娘娘恕罪!”。

白子娴微笑着轻吟一则小诗,而后便向云清道歉,其态度恭谦却没有半分的拘谨与不安,也没有后宫其他小主身上的那等骄横之气,让云清不由暗暗喜欢。

她记得此人,曾因喜她才情冠绝、又性子清淡与自己有几分相似,便向轩辕泽举荐过此人进宫。而入宫之后的她也与其他秀女不同,从未像其他小主一样攻心专心于争宠之事,一直都安安份份地在宫内生活,安静得几乎让人忘了宫中还有这样一个妙人儿存在。

“子娴过谦了,子娴这等画艺本宫十分欣赏,又何来降罪一说!”云清微微一笑,再看着白子娴身边一直有些拘束不安地轻绞着自己袖帕的贾湘莲,听她方才自称自己奴婢却又唤白子娴为姐姐,便轻声问道:“你是哪个宫的宫女,本宫见你也有几分面熟,却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你!”。

贾湘莲一听皇后竟然在跟自己说话,不由心下一紧张,忙身子一福,声音拘谨道:“回娘娘,奴婢是姓贾,叫湘莲。,是采微宫的一个采女。”。

“哦,原来是采女!听你自称奴婢,却是让你受委屈了。在本宫面前无须如此慎微,到显得本宫严厉了。”云清微微一笑,恍然大悟。

怪不得见其眼熟,原来是那个上次被华妃出局又被自己差人带回的一个小小秀女,好像是江南之地的一个富商之女,只是其性格如此谨小慎微,到倒不像是从小出生商家的女儿。

“奴婢不敢!”贾湘莲再度一福身,态度更是恭敬有嘉加,让云清也是无奈。

“呵呵!你不必如此拘谨,本宫知道都是本宫误了你们的前程,你能不怨本宫已经很难得了,本宫哪舍得怪你!”轻笑一声,云清抬头看看四周的风景,轻叹道:“难得你们安隅一方,本宫甚感欣慰。这宫中虽风景如画,却处处暗涛汹涌,本宫希望你们能够多一份宁静,守住如今的安逸,也守住你们的这份难得的安宁。”。

“万两黄金容易得,知心一个也难求。娘娘与皇上伉俪情深,乃历经风雨方见得彩虹。在皇上的眼中,娘娘是他的知己、爱人,子娴虽羡却从未有怨。相反子娴认为娘娘乃是一难得好女子,若非这样,皇上身为一国之君如何愿意只专宠于娘娘而失宠旁人?只因在皇上的眼中,娘娘才是那个唯一的、最优秀的女子!”。白子娴静静地看着云清,眼中映着淡淡的笑意,此番赞美云清的话听来十分的自然,没有一般女子的明褒暗讽,也没有所谓的阿谀奉承。

这样的女子在宫中还能维持着这份平静心态,也算极度的难得。

云清呵呵一笑,对她深有好感,叹道:“深宫难得情长久,爱至八分最相宜。本宫有幸得皇上垂爱,已愿已足矣!本以我心换君心,也算不负相思情。其实妹妹方才所说只算对了两分,本宫并非那最优秀之人,世上比我优秀的女子何其多,只不过一时入得皇上眼,成了那个幸运儿罢了!”。

“娘娘大好风光,怎的如此之想?”白子娴看着眼前面上露着轻愁的美丽女子,心下一动,不觉脱口相问。

云清微一摇头,面含轻笑,不再细说:“呵,轻寒细雨情何限,不道春难管,为君沉醉又何妨?只怕酒醒时候时分断人肠!”。

“娘娘!”白子娴心一惊,听着皇后如此黯然的话,心中也是清楚几分,轻道:“皇上九五至尊,娘娘母仪天下,子娴以为,娘娘与皇上都是通透之人,便是他日酒醒,也应是美景更甚,让人羡慕!”。

“但愿如此!”云清再次走到那张画卷之前,认真地凝视着上面的自己,而后轻轻地执起笔醮蘸上墨,微一提笔在画上落下一行小字:知我意,感君怜,此情须问天!

“呵呵,我很喜欢这副画,子娴妹妹可介意将之送给本宫?”云清放好笔,笑着问道。

白子娴微一福身,应道:“娘娘能喜欢是子娴的荣幸,等墨迹干了后,子娴便给娘娘送去!”。

“嗯!”云清点点头,再与二人闲聊一阵,方动身离去。

“姐姐,皇后娘娘好像有心事呢。”待云清离去,一直谨言慎行的贾湘莲看着皇后渐行渐远的背影,方低声轻问说道。

“是啊,闻琴解佩神仙侣,挽断罗衣留不住。荣宠加身、,恩爱无双,有时也并非幸事。所谓得之有幸,失之更痛,皇后是个聪明人,她深知深宫难得情长久,如今的愁怅,便是为将来的隐忧。看来在这深宫之中,情爱果然是最愁人的事情。便是皇后原本那一身出尘的淡然气质,如今也因爱而失去了原本的明净。而像我等凡人,若是限陷入情爱之中,便更是难以自持了!”白子娴眸子深沉,虽云清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然她的目光却久久不散。

让一旁的贾湘莲不由暗暗疑惑,不知向来对事从不上心的子娴姐姐,此刻怎会如此感伤?

入夜,云清与轩辕泽本已睡下,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本就警睡的轩辕泽闻声立时睁开了双眼,却跟着感觉身旁睡着的人儿也微微动了一下。

“皇上,娘娘,朱华宫中的宫女前来请皇上与娘娘前去一趟,说是华妃娘娘身体不适,半夜起身之际不知怎么突然昏厥,并出现短暂性窒息现象!”殿外传来常乐的声音,听得出来他也是刚刚被人吵醒,声音还带着一丝沙哑。

“什么?”轩辕泽声音一扬,人已经迅速地坐了起来。

云清也是心中一惊,忙跟着坐起,道:“皇上,我们赶紧过去看看吧!”。

“嗯!”轩辕泽已经动身开始穿衣,突然想起什么,转头对着云清道:“你还是别起来了,这夜深露重,我过去看看便好!”。

“没事,已经醒了一时也难入睡,何况华妃有恙我既知情,又怎能不去探望!”云清摇摇头,便麻利地披衣起身,轩辕泽见状也未曾多言,只唤常乐与碧桃等进殿替二人更衣。

本步行而去,而轩辕泽因担心云清半夜着凉,便传了凤辇,二人一同乘辇而行。

步辇之内,云清虽无法看得清轩辕泽的神情,然而听着他一直沉默的呼吸声,却明显地透着几分担忧。

“别担心,我想有刘太医在,华妃一定不会有事的!”轻轻地伸手握住他一双微凉的手,云清轻声安慰着他。

感觉得出,他在听到华妃有事之后还是很紧张。到底是曾经深爱过的人,何况华妃的腹中还怀着她的孩子,看他这样担心她虽心中有一丝吃味醋,却也深切地理解他的这份心情。

这段时间来他已经深深冷落了华妃,如果她平平安安他还能安心几分,但若她身体有恙,他本就愧疚的心便更加难安。

而且,他还因要顾忌自己的心情,便是这份担忧都不能尽显脸上,让她也是微微心疼。

“嗯,应该不会有事的。你也不要担心!”手心一紧,云清便随即被他揽入怀中,听着他咚咚有力的心跳,她的眼睛缓缓地闭上。

心,还是轻轻叹息。

经太医诊治说,华妃的身体最近有些气血不畅,脉像不稳,短期症状不甚明显。所以刘太医只吩咐娘娘要多多走动,饮食尽量按他开给的补胎之方食疗,那样便应该无碍了。

听闻太医吩咐后,华妃便支起身谢着皇上与皇后前来看她,为自己大半夜吵醒了他们而道歉。

她的脸色苍白,整个人看起来虚软无力,所以在支身时旁边的丫环一个未曾留意,不小心让她身子一软,整个人便再度落回床上。

“小心!”轩辕泽快步上前,轻轻地扶起她的身体,并替她身后垫上一块软枕,才小心翼翼地放她靠在枕上,让何若婉眼眶一红,张了张唇,却是说着说出一句让轩辕泽心中微酸的两个生份分字:“谢谢!”。

手指一僵,他看着变成如今这样谨小慎微的婉儿,一颗内疚的心不由重重沉怅。

心忽地一揪,云清看着他在华妃身子落下的刹那快步冲过去的动作,手指不由微微一蜷,努力地想忽略心头的那份酸涩。

她知他的心情,看着那样的华妃,她的心里同样也很是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