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朵不知道沈楠到底怎么了。
当她快到家时,却见何叔驾着马车,急速的往镇上驶去。
一颗心又揪了起来。
沈楠今儿陪自己去了悦客来。
后来就不见踪影,也不知年叔他说得话到底是真是假。
若沈楠要是在那时候出了什么事,自己难辞其咎。
且他对原主七朵一直十分照顾,怎么也不愿意见他出事。
因念着沈楠的事儿,回家后将银子交给徐氏,七朵都少了以往的兴致。
“朵,怎么赚钱了还不开心?”六桔捏了捏七朵的小脸,笑道。
七朵就说了沈楠的事儿。
“呀,楠哥儿不会出了什么事儿吗?”六桔讶。
这话让七朵更急。
徐氏想了想,却摇头,“你们别乱说,楠哥儿不会有事儿。
按朵所说,悦客来是楠哥儿同窗好友家的酒楼,他们肯定不会伤害楠哥儿。
还有你们沈伯父,别说在雨坛镇,就算整个桐林县,都是极有名望的,谁敢动他家的公子?
兴许是其他的什么事儿。”
七朵轻轻点头,这话听着也有几分道理。
心稍安,想着晚上再去沈家看看。
“螺蛳泥吐得差不多了,明天可以去卖,我们去准备准备吧。”七朵想到这事。
“好,去吧。”徐氏温声应了。
七朵和六桔去了厨房。
杨氏正带着五杏做晚饭。
一见到七朵,杨氏忙上前拉了她的小手,柔声道,“七朵,下晌才回来,午饭吃了没?”
七朵下意识摸了摸肚子,扁嘴摇头,“没。”
她和谭德金回来后,说了没吃午饭。
赵氏立马指着天色说快天黑了,晚饭一起吃。
幸好中午吃了,不然还真是饿惨了。
杨氏松了她的手,从灶下拿来两根山芋。
递向七朵,低声说,“来,这是特意给你在肚膛里焐得,奶奶先前不大高兴,我也不敢喊你,快吃下去垫垫。”
看着杨氏递来的山芋,七朵还真不敢接。
这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
她为什么会对自己这样好呢?
七朵暗暗磨牙。
五杏见七朵半天没接山芋,催道,“七朵,你还不接着吃了,要是被奶知道,我和娘可要倒霉。”
“多谢二娘。”七朵只好接了。
想杨氏应该不敢在山芋里下毒害自己吧。
“二娘,你倒比我们考虑得周全。”六桔也抿唇向杨氏道谢。
事实上不是她们不考虑。
而是她们没能力去做这些。
杨氏嗔,“俩个傻丫头,一家人怎么说两家话。”
七朵剥了山芋皮,露出黄色山芋。
咬一口,嗯,真香!
在灶膛中用柴火焐出来的山芋,比那化学桶里烤出来的香多了。
吃完山芋,七朵与六桔先去将螺蛳重新换了干净的水。
天气渐暖,为了新鲜,螺蛳尾巴只能明天起早去掉。
先将要用的炉子,锅、锅铲和柴火准备好。
忙活了近半个时辰,才将一切准备妥当。
洗了手,俩人回家。
“怪事,真是怪事。”六桔嘀咕。
“说二娘?”七朵问。
六桔认真点头,“她和二叔以前虽然说不上不好,可自从提出要你走后,他们就变了些。
可现在,她忽然又对我们好了,还真是让人难受。
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
七朵撇撇嘴,“管他真心假意,日久见人心。
他们要是真心,我们还以真心。
他们要是假意耍花招呢,我们就十倍的还回去。”
“没错,咱们要提防着,可别受了她一丁点儿好处,就找不着北啦。”六桔叮嘱。
七朵乐,“我才不会,大姐心善,咱们要提醒她才是。”
“没错,天底下恐怕再找不出比大姐还心善的人儿。”六桔点头赞同。
“噗,这样一说,好像咱们俩多坏一样。”七朵掩嘴。
六桔斜视七朵,一本正经道,“我本来很善良,现在被你带坏了。”
间接承认自己坏!
哈哈,七朵暗乐,二姐果断被自己带坏了。
“你是姐姐,我是妹妹,应该是你教坏了我。”七朵不依。
“我比你老实,是你带坏了我。”六桔银铃般的笑声在后院飞扬。
姐妹俩人笑着回屋。
一进屋,就感觉气氛不对。
谭德金已经放牛回来,正坐在小凳子上,表情小心翼翼。
而徐氏又在生闷气。
看到这一幕,七朵就头疼。
肯定与赵氏有关。
“娘,咋了?”六桔上前轻声问。
徐氏冷哼,“问你们的爹。”
七朵与六桔俩道灼热的眼神瞪向谭德金。
每到这时候,姐妹几个就不自觉的站到徐氏一边。
谭德鑫装模作样了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道,“咳,朵你先前不买了几包点心嘛,你奶说那钱该咱们家出。”
“理由?”七朵冷冷问。
徐氏接话,“理由是沈伯母那儿欠的人情,都是因我们家的事儿,该我们家去还,与其他人无关。”
赵老太婆,你要是眼红当耳环的银子,直接说就是,别想这些卑劣的借口。
七朵不屑。
七朵笑了,“娘,奶奶这样说,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大房已经被分了出去,所以人情往来与谭家其他人无关。”
“朵说得对,你奶既然没将我们大房当做一家人,那我们做下辈的自然要听。”徐氏唇角也翘了翘,眸子瞬间亮了。
“没错,不听长辈的话,那可是不孝。”七朵与六桔附合。
这是开口说分家最好的契机。
谭德金拧眉,“桔,朵,你们俩别跟在后面添乱,分家这种话可是大逆不道大不孝的,不许胡说。”
七朵立马驳斥,“爹,谁说分家就是大逆不道大不孝了。
分家只不过是我们从大家庭里分出去,不再给爷奶增加负担,凭我们自己的本事养活自己。
而且分家后,我们照样会孝顺爷奶,有我们一口饭吃,绝不会饿着他们二老。
爹,这个家不管怎么分,我们都是谭家的后代,都是爷奶的孙女孙子,该孝顺的地儿,绝不比其他人少。
孝顺父母,不一定非要在一锅里吃饭。
在一起,反而是非多。
爹您想想,奶奶哪天不找我们麻烦。
她找我们麻烦,她心情不好,我们也不开心。
爹,您认为这样就是孝吗?”
谭德金默了。
在细细咀嚼七朵的话。
徐氏看向谭德金,“德金,爹娘那儿我去交待,你不用费神。”
她起身站了起来,理了理衣裳和垂下的碎发。
表情十分坚定,眼神紧毅。
七朵看着她郑重的模样,有看地下党要去与鬼子拼命的感觉!
嘴角抽了下!
“娘,我陪您一起去。”七朵挽了徐氏的胳膊。
“娘,我也去。”六桔挽了另一个胳膊。
二霞不在这屋。
不然,她定也站出来。
徐氏点头,“好,不过,有些话让娘来说,你们在一旁听着就好。”
谭德金听明白她们几人话中的意思,忙阻拦,“明秀,有话好好说,别激动。”
“德金,这样的日子我受够了。
但你放心,为了孩子们和你,我会好好说,不会生气。”徐氏眸子眯起。
眸底的眼神十分绝决。
看着徐氏说这话时近乎绝望的表情,谭德金眼睛红了。
“明秀,你和孩子们在家待着,我去说!”谭德金忽然下了决心。
他态度的转变,让七朵眸子一亮。
不过,他嘴太笨,这事肯定成不了。
而且面对的是他爹娘,有些话肯定说不出口。
弄不好又被赵氏打骂一顿。
徐氏也有同感,摇头,“德金,这次还是我出面比较妥当。”
“爹,您砍柴累了一天,身子不舒服,去床上躺着休息吧。”七朵淡淡道。
这是暗示老爹装病。
她们几人先打头阵,到时让他压轴收场。
这次就算分不了家,也要让赵氏和谭老爷子生出分家的念头。
谭德金咬牙,似不想做缩头乌龟。
经过这些日子,他也想了很多。
不分家,爹娘挑毛病,妻子儿女跟在后面只会受气,过不上一天安稳日子。
而分了家后,照样可以孝顺父母,妻子儿女又不会受气。
也许不在一起吃饭干活,矛盾少了,关系还更近些。
七朵凑过去,低声说了几句。
谭德金这才点头同意。
徐氏带着七朵和六桔俩人去了上房。
堂屋里只有赵氏与谭老爷子俩人。
不知是七朵那句话起了作用,还是赵氏担心又被谭老爷子骂,没让其他人围观。
“德金呢?”赵氏见来人不对,立马鼓着眼睛问。
徐氏温声道,“他今儿砍了一上午柴,又没吃午饭,刚回屋后肚子痛得厉害,我让他睡一会儿。
娘,您有什么事儿,对我说也一样。”
一开口,就用针戳了赵氏一下,苛待儿子孙女。
赵氏咬牙。
不过,她皮够厚,脸不红心不跳。
赵氏拔动着嘴皮说,“你们家七朵将卖柴火的钱,拿去买了点心送人,这沈家的人情,是你们家欠下的,这钱就该你们家来掏。
共花了五十四文,虽然不算多,可一大家子人都在看着,我可不能厚此薄彼。
要是个个都这样,我这荷包早被掏空了,将钱给我吧。”
七朵眸子转眯,瞥了瞥谭老爷子。
他在抽烟,眼神飘忽,似在神游。
心里恐怕在想着这钱要是能要回来,是最好的!
哼,一对无耻夫妇,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徐氏定定的看着赵氏,说,“娘您这话我听不明白。”
“呸,徐氏,你别跟老娘装糊涂。
这简单的几句话,你怎么就听不明白。
一听要掏钱,你就肉痛了吧。”赵氏开骂。
“不是我装糊涂,而是娘您说得‘你们家’让我不明白。
不知这‘你们家’指得是谁家?”徐氏不恼,认真问。
七朵暗竖大拇指,问得好。
看赵老太婆如何答。
赵氏狠狠啐,“呸,你们家当然指得是你们大房这一家子,一家子讨债鬼。”
徐氏唇角勾了下。
不理赵氏。
看向谭老爷子,徐氏郑重说,“爹,您既然将我们大房分了出去,是不是请里正和沈大人他们过来做个中,将田地什么的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