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叶梓欣惊叫着,从恶梦中醒转。拥着被,她喘息着,额上、脸上都是冷汗。
缓了缓心神,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房间里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警惕地抱紧了怀里的被子,她看着坐在床前默不作声的男人,却没有主动开口。
眼角暗暗打转着周围的环境,叶梓欣可以肯定自己是在医院。可是,为什么睁开眼看到的不是医生、护士,而是这个陌生的男人?
怀疑地看着西装笔挺、怎么看都像那种成功人士的男人,叶梓欣还没有质疑,男人已经开始打电话:“喂,万教授,你的学生已经醒了。”
听到“万教授”三个字,叶梓欣终于松了口气。
万一诚教授,国内知名农学家,正是叶梓欣的导师。既然打电话给万教授,那面前这个男人应该不是什么可疑的人……
心情放松,叶梓欣再看面前的男人,就越看越觉得眼熟。虽然她一直不是什么时尚的女生,可是这个男人穿的西服,应该是那种很贵的吧?皮鞋擦得很亮,抬手腕时露出的表也似镶钻的,闪着金光……
目光终于落在男人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却绝对称得上英俊的面容上。叶梓欣眨了下眼,突然在心里“啊”了一声。
她想起来了!这个男人就是神农集团的老总江幕秋。她曾经远远地见过一面。
虽然叶梓欣没有第一眼就认出江慕秋来,可是江慕秋在锦城里却绝不是没有名气的人。知名企业家,省十大杰出青年,报纸上都常露脸的人,更是锦城里出了名的钻石王老五。如果换了另外一个女人,怕是已经立刻笑脸相迎,想着法儿联络感情了。
认出了男人的身份,叶梓欣却只是松了口气。想到刚才的恶梦,她说不清是释然了还是更加惶惑,心里有说不清的不自在。看来,刚才她并不是做恶梦,而是真的经历了那些事才是。虽然脑子昏沉沉的,对昨晚的事,她也记不太清了。可是研究所遭贼了应该是一定的。
“江先生,是不是已经报警了?贼抓到了吗?”低声问着,叶梓欣看清江慕秋的表情,声音不由一滞。
江慕秋是个幸运儿,有钱有势有才华,生得又是一幅好皮相,曾有杂志说他有儒雅之风,温润如玉。可是这会儿,他挑起长眉,眯起一双眼时,却让叶梓欣立刻生出不快之意。
虽然江慕秋的声音仍是温和,可是那眼神和言语却让她很不自在:“叶小姐,你是个聪明人,我也不用多说别的,你应该懂得的。趁着万教授还没有到,你不如坦白告诉我,你到底把东西放在哪儿了。等万教授到了,我也好帮你求情,不再追究。”
“江先生这是什么意思?”叶梓欣压不下火气。尤其是对上江慕秋冷淡的眼神,更觉胸口窝了一股火气。
“你怀疑我?!”强压下心头的不悦,叶梓欣尽量心平气和地道:“江先生,我知道这次研究所遭贼,你很紧张,可是就算是这样,也不能乱说话冤枉人……你放心啊!一会儿警察来了,我会和他们配合,把我记得的事都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希望能够给警方提供到线索,尽快把那两个贼抓到——我也不想让打伤我的贼就这样逃之夭夭。”
江慕秋眨了眨眼睛,表情很是古怪,“叶小姐哪里被打伤了?”
“我的头……”下意识地抬手去扶住仍然隐隐作痛的头,叶梓欣突然怔住。她的头分明在痛,而且她的记忆也在时刻提醒她是受了伤的。可现在,她的头上却没有包扎绷带,不仅没有绷带,而且连应该摸到的伤口也没有摸到。
看到叶梓欣难以掩饰的惊诧之色,江慕秋的嘴角身躯掀起,现出一抹嘲弄的笑容,“叶小姐的记忆可能出了问题……或许,受伤的是其他部位?”
“不可能!我明明记得是被警棍打伤了头……”收声,叶梓欣看着江慕秋脸上的笑,只觉胸口发闷,“我没有说谎!”
“叶小姐有没有说谎,我不知道。”江慕秋俯近了身,平静地注视着叶梓欣,“不过真是可惜,叶小姐没有能支持你被人袭击,以致重伤的证据,警察可能不会相信你说的话呢!”
被江慕秋看贼一样盯住,叶梓欣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不是心虚,而是气的。
“江先生不信我没有关系,不是有监控吗?研究所很多地方都安了监控,就是我们那间研究室也有的,只要调出监控录像一看,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江慕秋的眼眯了起来,“叶小姐那么聪明,怎么会做那么蠢的事呢?”冷淡地看着叶梓欣,他沉声道:“就算你洗掉当晚监控录像上的东西,也洗不掉你身上的嫌疑。”
“监控录像被洗掉?”叶梓欣一惊,旋即皱眉,“那天?不就是昨天……江先生,难道我已经昏迷好几天了?”
江慕秋看着她,倒并不介意回答:“叶小姐已经昏睡三天了,身上没有外伤,也检查不出任何内伤……有人说叶小姐是装睡啊!”
听得出他的嘲讽之意,叶梓欣却没有理会他,只是皱着眉,沉默不语,过了一会,才低喃出声:“是预谋的!有人暗中做了手脚……应该是……”
“沈白露!”
听到江慕秋抢在她之前说出那三个字,叶梓欣愕然抬头,“你知道?”
“我知道你和沈白露是同学,还知道研究所出事的那天下午,你曾经见过沈白露……叶小姐,我不是喜欢斤斤计较的人,我能理解你可能只是一时糊涂受沈白露的威胁,才做出这样的傻事。我不要求别的,只要你把那枚莲子交还给我,我就什么都不追究……你的损失,我会补偿。”
“我有什么损失?!”气极反笑,叶梓欣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如果江先生认为我说谎,甚至就是我拿了你的东西,那就直接让警察调查我好了……江先生,从我醒来的那一刻,我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虽然看江慕秋的表情,应该是绝对不会相信她的话,可是叶梓欣却还是坚持。
江慕秋眯起眼,终于撕下温文的表象,“叶小姐,你说研究所进了贼,打伤了你,抢了研究用的古莲子。可是从头至尾,都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你的话是真的。保安发现你时,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物,你叫人怎么相信你?”
目光一闪,叶梓欣迟疑道:“保安?!对了,我记得那个打伤我的人的声音……他应该也是研究所的保安……”
看着抱起肩的江慕秋,叶梓欣急道:“你可以叫警察查一下,应该会有线索的。”
江慕秋摇了摇头,已经不耐烦起来。
只是他还没有再说话,病房的门就被人匆匆推开。
病房里的两人扭头看去,看着走进门来的老者,同时松了口气。只是,叶梓欣是委屈中带着热切,而江慕秋却只是淡淡点了点头,带些无奈。
“万教授,看来还是得麻烦你了。”
在江慕秋说话的同时,叶梓欣也出声叫道:“老师,你终于来了。”
看到自已的导师,叶梓欣觉得放心了,有老师在,绝不会让她被人冤枉。可是看清楚万教授的脸,她的声音不由顿住。
看着万教授冷漠,甚至带着一丝怒意的表情,叶梓欣本能地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头。
而这个时候,江慕秋也迎上了万一诚,“万教授,辛苦了。”
“是我该负的责任。”声音发涩,万一诚转过头,沉痛地注视着叶梓欣,“梓欣,神农集团和我们家学院是多年的关系,而且江总更是个心怀仁善的人,所以现在研究所还没有正式报案……你还是马上交出那枚古莲子吧!”
错愕地望着万一诚,叶梓欣只觉身体发僵,“老师,你不信我?”
多年师生情谊,居然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吗?
“老师,我跟了你两年,不说朝夕相对,可也是每天都见面的……难道我是什么品性,您不清楚吗?”
万一诚沉下脸,面色不仅没因为叶梓欣的话而有所缓和,反倒更有痛心疾首之色,“梓欣,文成已经把所有的事都告诉我了。出事那天下午,你见过沈白露,还从她手里拿了一个很厚的牛皮纸袋……纸袋里装的到底是什么?文成就算没看到,不敢乱说,可是我猜也狂得出来……”
叹息一声,万一诚沉声道:“梓欣,你是农民的女儿,是嗅着泥土芬芳长大的孩子。我一直以为你是个纯朴、善良的女生,可是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沈氏集团和神农是竞争对手,你怎么可以帮着沈白露做出这样的事?!”
万一诚说得神情激动,可是叶梓欣却似整个人都呆住,没有半分回应。
“许文成居然这么说我?”低喃着,叶梓欣裂开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原来,分手了,就会这样中伤对方。到底,她是怎么招了许文成的恨,居然这样污蔑她、冤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