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是走是留

“小丫,我的亲亲小丫,你受苦了,都是娘不好,娘对不起你!”

“……苏氏,贱人,毒妇,你居然敢这么糟蹋我家宝贝儿,我——”

“……奶娘,奶娘,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放弃,奶娘!”

赵嬷嬷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隔壁房间的哭喊声,她倏地睁开眼睛,侧耳听了听,糟了,好像是七娘在哭,难道她梦魇了?!

想到这里,赵嬷嬷慌乱地爬起来,胡乱披上衣服,穿过两个房间之间的小门,几步跑到王绮芳的卧室。

奔进房间一看,果然,封闭的帐子里,断断续续的传出王绮芳如泣如诉的叫喊声。

赵嬷嬷见状,连忙跑到圆桌旁,拿火折子点着蜡烛,一只手托着烛台,一只手小心的罩在烛火周围,就着摇曳的烛光,来到床边。

揭开床帐子,只见王绮芳双手不住的在空中抓着什么,长长的秀发摊在枕头上,苍白的面孔上满是激动不已的泪水,随着嘴里哭喊的内容,她的头左右摇摆着。

“二爷,您怎么这么狠心,小丫也是您的女儿,您怎么能这么对她?!”

“太太,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您好好对小丫呀,她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奶娘,奶娘,你别管我了,你快回去,回去看着小丫,她快被人欺负死了,奶娘——”

“七娘,七娘,我在这里,你做噩梦了吧!”

赵嬷嬷见到王绮芳在梦中挣扎的样子,忍不住一阵心酸,把烛台放在床侧的小凳子上,双手用力的摇着王绮芳的身体,把她从噩梦中唤醒。

“……奶、奶娘!”

王绮芳茫然的被奶娘扶起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般,呆呆的任由赵嬷嬷把她扶靠在竖起来的枕头上,又被喂进一杯凉水。

“七娘,都是奶娘不好,白天的时候把话说得太狠了,害你晚上做了噩梦!”

奶娘把空杯子放到一边,怜惜的把绮芳瘦弱的身子揽进怀里,一手轻轻的摩挲着她的泪眼,一手缓缓的拍着她颤抖的身体,柔声安慰道。

噩梦?没错,应该是噩梦!喝了一杯凉水,王绮芳紊乱的心慢慢平复下来。她埋在赵嬷嬷宽阔温暖的怀抱里,耳边传来她喃喃的安慰声,还有那沉稳的咚咚的心跳声,很奇异的,她因梦魇而燥乱的心,正在一点一滴的恢复着平静。

“七娘,你知道心疼小丫就好,只是这事呀急不得,”赵嬷嬷把下巴抵着王绮芳的头,轻轻的揉着,她感觉到怀里的身体已经慢慢平复下来,便开始低声劝慰着,“乖哦,咱不急哈,万事有奶娘呢,奶娘一定会想办法帮七娘回到赵家的。乖哦,你放心,咱们的小丫聪明着呢,不会轻易就被那个小娼妇害到……”

温暖的怀抱,喃喃的细语声,非常有效的安抚了王绮芳失控的情绪,渐渐的,她在奶娘的喃呢声中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赵嬷嬷一早便起来了。昨儿她到达的时间有些晚,又急着和七娘谈心,带来的很多行李都还没有整理好。

另外,她虽然一直给王绮芳打气,说她会想办法帮七娘回到赵家,可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想尽快返回赵家谈何容易?!

不能早日回去,那就要好好把这个小院收拾好,毕竟以后的日子她还要和七娘在这个院子生活呢。

而王绮芳呢,则趁赵嬷嬷出院子找冯铁柱夫妻的当儿,抽空进了趟空间。先是用空间的温泉水好好梳洗了一下,又顺手给院子里和院子四周的作物浇了些水。浇水的时候,她发现,昨儿种得那些不知名的种子已经发了芽,并迅速长成一尺多高的绿色作物,只是还没有开花、结果,所以农业小白的她还是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不光如此,昨天她摘光的那些西红柿有都结出新的果实,数量还是原来的那么多。

王绮芳先干了一会儿农活,又摘了两个西红柿果腹,顺手再把空间里的东西也都整理妥当,待她出来的时候,手里抱着冯大嫂托她缝制的衣服料子和蕾丝。

虽然奶娘的到来,暂时缓解了王绮芳手中无银的窘状,但以她的性格,答应了人家的事一定要做好。

再说了,昨夜的那场梦境,至今还困扰着王绮芳,此刻虽然已经梦醒了,但心底的那丝心痛依然存在,她需要做点什么调整心情。

不知是前任王绮芳残存的印象,还是现任的她“梦”到小丫的境遇后的那种感同身受,都让王绮芳陷入矛盾的纠结中。

感同身受?没错,王绮芳“梦”到小丫时,见她小小年纪就被迫早熟,不但照顾自已,还要努力保护母亲。那种没有父母庇护,那种孤立无援的酸楚,让她仿佛看到了前世的自已。

同样的父亲不疼,同样的母亲柔弱,同样的自力更生,让王绮芳心痛的同时,竟有种想留下来保护小丫的冲动。

留下来?

王绮芳拿着裁剪好的布料,选好颜色相称的丝线,用老办法平复心中的烦躁。

开玩笑,她好容易得到重生的机会,而那个什么赵家一听就不是什么五好家庭,她怎么还会自投罗网?

再说了,小丫虽然可怜,但和她有什么关系?哦,当然,她占据的这个肉身,和小丫有无法割舍的血缘关系。可前世的磨练,生父的无情加无耻,让王绮芳的性格有些凉薄,她不相信血缘,否则也不会在临死的时候还留了一手,拉着王爱琳一起下地狱。

但是,为什么一想到自己拍拍屁股走人,内心深处里却有隐隐的愧疚和丝丝的心痛?

不过,要是仔细想一想,似乎留下来也不是很糟糕的事情。这两天,通过不断的旁敲侧击,她渐渐了解了现在所处的世界。这是一个制度沿袭了唐风、但又有所发展的朝代,礼教对女人的束缚虽然不是很严格,但也不支持一个单身的女子独自闯荡。

没有父兄的依仗,没有夫家的扶持,一个被夫家休离的女子,想舒舒服服的在这个时代生活,基本是不可能的。即使她找到发家的方法,有致富的门路,如果身后没有强有力的靠山,手中的资源非但不能换来财宝,还极有可能招来祸事!

唉,走有走的好处,留有留的理由,她到底何去何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