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跟着姐，有肉吃（上）

“你说啥？你不走？”李氏就算原本还有点可惜儿子丢了这样的活计，可是亲眼看到儿子被打的遍体鳞伤的样子之后，也就只剩下怒火了，不就是学个手艺吗？不就是赚点钱吗？就算学徒伺候师父是天经地义的，也不能这么打法啊，打牲口都没有这样的啊！

壮汉这时候总算是从美色之中清醒过来了，这女人长的好气质也好，说不定是哪位贵人家里出来的，他不敢口花花的冒犯了，哼哼着冲大郎呸了一口：“赶紧滚蛋！老子这儿不留你！”说着气呼呼的进屋去了。

“大郎，你是舍不得这份工作，还是怕回去了拖累家里面？”阮芷萱没有理会那样的人渣，而是盯着大郎看：“你娘今天是亲眼看到了你的处境了，你再说什么师父对你好之类的话家里人是不能信的了，既然这样，我看你还不如就回去了。”

大郎摸不准阮芷萱的身份：“娘，这是……”

“看俺，忘了给你说了。”李氏连忙拉着大郎过来：“这是你小姑姑！你这多半个月都没回去，还不知道哩，你祖母和小姑姑一起回来了，咱们家现在可热闹哩！”

大郎觉得有些头晕，这样一个高贵美丽的小娘子居然是自家小姑姑？看这样子比自己也就大个几岁吧？

“嫂子，我看大郎不能继续做下去了，那个畜生摆明了想把大郎赶走，继续留下来只会继续挨打，这可不成。”阮芷萱看着大郎，应该是个踏实肯干的人，心里就有了个主意：“咱们甭管是卖野菜，还是准备养蜜蜂，可不都需要人手吗？照我说大郎干脆回去跟我养蜜蜂算了，比这儿的活儿轻快，赚的钱也不少。”

李氏顿时惊喜不已：“妹子你说真的？你那养蜜蜂的主意真能成？大郎可不会养蜜蜂哩！”

“不会还能学啊！”阮芷萱看得出来李氏已经动心了，只是还有点怀疑她能不能养出蜜蜂来：“我也不是生来就会的，总要学习不是？我看着大郎是个踏实肯干的，要是好好学，一定能学会了。”

李氏立刻就骄傲起来：“那是，不是俺夸，大郎打小就是个孝顺懂事的好孩子，干活也利索！大郎啊，你小姑姑可是个能人哩，随便想了个主意咱家就赚钱了，你就听娘和你小姑姑的，跟俺们回去吧！”

就算不回去，师父也是打定主意一定要赶走他了，大郎无奈只好答应了，很快的进去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了一下，铺盖一卷就背着出来了。

另一个做学徒叫林大栓的见状连忙追了出来，那壮汉今儿喝了酒，打了大郎一顿之后已经死猪一样的睡着了，呼噜打的打雷一样。

“大郎哥，你这是要做啥啊？”林大栓也是个心眼朴实的，见大郎这像是要走，就追了出来：“你这是要走啊？东家都说过些日子叫你独当一面了！”

他的声音有点大，不仅大郎听见了，外面等着的阮芷萱和李氏也听的清清楚楚。

原来是这么回事！阮芷萱忍不住的冷笑，历来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做师傅的对徒弟藏着一手是常有的事儿，但是这个人渣明显就是发现自己的徒弟本事不比自己差了，又听说了东家的意思，唯恐自己的位置被抢了，就先下手为强想把大郎给赶走了。

大郎站住，回过身看着林大栓：“大栓，你也看见了，师傅根本就不想俺留下来，照这么下去，俺还没独当一面，就给他打死了。”

林大栓顿时红了眼圈，他年纪小，以往都是大郎照应他，见大郎要被赶走了，差点就哭出来：“那你走了他不就高兴了？大郎哥你可不能走啊！”

他追出来看见了站在外面的两个女人，阮芷萱那样子不像乡下人，可是李氏就好认了：“婶子！你可不能叫大郎哥就这么走了！师傅是知道大郎哥很快就要被器重起来了，故意赶人的！”

李氏气的直哆嗦，真是太欺负人了，就为了她儿子出息了，那个畜生就把人往死里打，这是存心的想打坏了大郎的身子骨儿，好叫他没法子跟那畜生争啊！

“你甭说了，俺家妹子说的对，离了这儿还能饿死人了不成？俺家大郎就是回去种地，也不能给这狼心狗肺的畜生给打坏了身子，俺不能为了一时，就害了俺家大郎一辈子！”

这巷子里人本来不多，不过之前壮汉那样打大郎，就惹得一些人围在不远处指指点点了，这会儿知道了那壮汉殴打学徒的缘由和李氏的回答，顿时纷纷叫好。

“说的是！有这样的师傅在，别想过一天好日子！小伙子年纪轻轻的，做啥不好，可别为了一时之气被打坏了身子骨儿！”

“娘！”大郎红着眼睛走到李氏身边，强忍着没有掉下泪来，他当学徒以来，挨打挨骂那是家常便饭，回家之后也不敢跟家里人说，怕爹和娘挂念，这会儿听到娘的话，鼻子酸的就要控制不住。

“啥也别说了，走，跟娘回家！”李氏拍拍儿子的肩膀，大小伙子了还这么单薄，这么多年是咋过的啊？

孙老头的牛车早就等着了，陈氏依旧坐在车上嗑瓜子儿，嘴皮子上下纷飞的好不热闹，瞧见李氏和阮芷萱过来了，身边还跟着大郎，重点是大郎还背着铺盖卷儿，顿时来了精神头儿：“哎呦，你们看那不是大郎？不是说在打铁铺子里当学徒？看这样子，是叫人家给撵走了？”

女人们叽叽喳喳指指点点，还没走近了就能听到了，大郎惭愧的低下头去，李氏却气的昂起头快步走过去：“谁嘴皮子闲得慌编排一些有的没的？正事儿不做一点儿，东家长西家短倒是少不了，早晚下拔舌地狱去！”

陈氏顿时不乐意了，三角眼竖起来：“你咋说话哩？俺说的不对咋的？你家大郎要不是给人撵出来了，能这么背着铺盖卷儿的出来？咋的，还不兴别人说了？”

李氏恨不能扑上去撕了陈氏的嘴，倒是阮芷萱在一边不温不火的来了一句：“谁说大郎是被撵出来的？大郎该学的手艺都已经学会了，那师傅怕自个儿的位置保不住，往死了打人，大郎不走还留在那里被人打死不成？陈嫂子要是不信，到那边儿打听打听就知道了，不少人都知道这事儿，那铺子东家可说了，过些日子就叫大郎独当一面了。”

同样是从铺子里离开，被人撵走和被人嫉妒赶走可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码事儿，前者那是窝囊废，会被人戳脊梁，后者却会叫人佩服又同情，就算有陈氏这样的搅屎棍子掺和，也没几个人会相信。

大郎感激的看了小姑姑一眼，母亲虽然疼他，惹急了却只会跟人打一架，可不像小姑姑一样能说会道，把人的猜测全都堵回去。

果然其他人脸上的神色都改了，同情的看着大郎，多好的孩子，可惜没碰上个心地好的师傅。

陈氏讪讪的坐在一边儿，被李氏恶狠狠的眼神给盯着，缩缩脖子不敢吭声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