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高悬,星光满天。
阳关的夜真的很美,尤其是深夜!但美景就像佳人一样,无人欣赏,也只能独自抽泣在风中。
四间上房,两间掌灯,两间黑暗。
晁斩缘也许是红高粱酒喝的太多,头疼的要命,实在是睡不着,就悄悄的走了出来,背负双手,抬头仰望,不知是数星还是看天。
也不知什么时候,李元浩悄然来到了身后,轻咳了一声。
“晁兄,还没有睡啊!是不是有心事?”李元浩轻声说道。
晁斩缘稍微点了点头。对于瞒不住的人和不必要瞒的事,他是不愿意藏在心里的。
但这次是个例外!
“晁兄,为了我的小事,耽搁了你的急事,还让你为我保驾护航,小弟深感不安。”李元浩说的非常诚挚。
“世子,我的事可大可小,可有可无,也许依然是水中花,镜中月。三年多都过去了,也不急于一时。而你就不一样了,你是西夏的世子,将来的皇上,西夏的江山还需要你来支撑!西夏的百姓也离不开你的眷顾。况且,你现在体内的毒气不宜久留,应当及时的解掉,方为上策。既然我们有缘,再陪你一程,又有何不可!”晁斩缘正色说完,然后呵呵一笑。
李元浩也是爽朗一笑。遮盖半月的乌云随风飘过,银白色的月光重新洒满人间。
夜更深了,还有一个女人没有睡着。她在床上辗转反侧,还沉浸在白天的兴奋之中。
翌日清晨,冷风拂面。日出东方,霞光万丈。
也许是昨晚和想好的一夜缠绵,早起的店小二阿三精神十分饱满,还不时的哼着小调,和昨天的囧样简直判若两人。他早已备好了充足的干粮和凉水,五匹大马也在安静的等待着他的新主人。
“鸟见愁”,阳关东北方向百里之遥。
李元浩对阿三的表现十分满意,随手递给了他一定银元宝,阿三乐的更欢了,干的更殷勤了。
前三十里地,虽说行人越来越少,但五人有说有笑,一晃而过。
“各位,注意了!再往前走,就是五十里地的沙漠,大家一定要紧随身后,不要独断专行,一旦迷了路或者遇上沙尘暴,后果将不堪设想!”阿三清了清嗓子,大声的告诫大家。
白洁和李元英笑不出来了,她们从小娇生惯养,哪里见过沙尘暴,光听名字,心里就直打哆嗦。
晁斩缘和李元浩并不在意,他们始终认为,该来的迟早会来,更何况,他们从未怕过。
行人的踪迹已不多见,除了马蹄就是骆驼的足印。
晁斩缘一眼望去,只见云山浩渺,大漠苍茫,轻风薄雾,缭绕飘指。
大漠广阔无垠,没有多少固定的东西可以参考,因此也就不能辨别东南西北。只有有经验的当地人或者熟悉沙漠的人,观察和判断动物或者植物等,才能找到出路。
阿三一马在先,后面紧跟着李元浩、李元英、白洁,晁斩缘断后。走着走着,阿三突然翻身下马,仔细察看地下的足印。
晁斩缘和李元浩也跟着围拢了过来。
“有什么不对吗?”李元浩皱着眉头问道。
“昨天午间暴雨很大,估计这里也被临幸了,因此这排马印看起来非常清晰,而且特别有规律。”阿三指着沙漠上的马蹄印的大小以及间距,接着说道:“在我们之前,应该也有五匹马五个人来过,而且带队的经验应该远在我之上。”
晁斩缘突然觉得,阿三能在“鸟见愁”活着回来,虽说是奇迹,但并不是偶然!
“你敢断定,只有五个人!”晁斩缘似乎想起了什么,郑重的看着阿三。
阿三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非常不高兴的说道:“他们是公的还是母的,我判断不出来,但有几个人,还是有把握的!”
晁斩缘并没有怀疑的意思,只不过是想再次确认一下而已。心想:难道四大侍卫也去了“鸟见愁”?不会这么巧吧!如果再加上一个向导的话,不正好有五人吗?
“没有向导的话,外地人有没有可能穿过这片沙漠?”晁斩缘又问了一个在别人看来算是白痴的问题。
“不可能!就算他天赋异禀,身怀绝技,没有人作向导,绝对是不可能走出沙漠的!即使走出,也必尸横累累。”阿三一本正经的说道,一点也没有口出狂言的意思。
“那就好!”晁斩缘微微点了点头。
李元浩什么也没有说,又随手递给了阿三一锭银元宝。阿三虽嘴里说着“那怎么好意思呢,李爷”,仍是毫不客气而又欣喜若狂的塞进了内衣的口袋里。
“不是我阿三夸海口,在这幽灵沙漠,就算我们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能走出去的还真没有几人!”阿三得意的说道。
“幽灵沙漠!”白洁和李元英异口同声的说道,而且“幽灵”两个字说的特别响亮。
李元英微微皱了皱眉头,一眼不眨的看着白洁,心想这个跟班怎么如此胆小,比我这女流之辈的胆量也大不了哪去啊!
白洁看到李元英盯着自己,感觉很不好意思,把头深深的低了下去。
“不错!光顾着赶路了,忘了和你们说了。这沙漠确实叫幽灵沙漠!”阿三在提到“幽灵沙漠”四个字时,也是一脸恐惧的表情。
“为什么叫幽灵沙漠呢?难道沙漠里面真的有幽灵?”李元英奓着胆子说道。
“幽灵有没有倒是不知道,我只知道在那里,乌云席卷整个天空,把太阳遮的严严实实,然后沙漠一片漆黑,但这并没有结束,紧接着就是一阵狂风,飞沙走石漫天飞舞,沙漠里的人们只能坐着默默祈祷!”阿三心有余悸的说道。
阿三描述的非常形象,白洁和李元英差点没有从马上摔下来。
“大概持续多久?”晁斩缘问道。
“没准的事,上次我还算走运,没有超过一炷香,要是倒霉的话,估计要一二盏茶吧!飓风可怕,但黑暗更可怕!”阿三认真的说道。
的确,看见的东西再可怕也是有形的,但黑暗就不一样!他除了黑色,其他一无所有,但足以让人内心恐惧癫狂!
“你是不是带了一根很粗的绳子?”晁斩缘笑着问道。
“这位爷,果然是高人!这都被你猜出来了!你可知道,阿三虽然不过是个店小二,但很少有佩服的人!除了李爷之外,你算第二个!”阿三一本正经的说道。
晁斩缘并不是个喜欢听马屁的人,但阿三的奉承让他非常舒服。
五人边聊边笑,缓缓向沙漠进发,殊不知,“死亡之神”正在向他们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