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实话,一个人能够活着,实在很不容易。而有的人,更不容易,因为他们一直在为别人而活着。而这些人中,有的是被逼无奈,而有的却是心甘情愿!
晁斩缘伏在戴胜荣的卧室房上,已经三个夜晚了!
在他看来,劫走白洁和李元英的两个人,一个是安世康,另外一个就是何清泉!何清泉原本被锁在兴源县衙的密室之中,但侥幸逃脱了。世间没有侥幸,直觉告诉晁斩缘,兴源和鱼门都是何清泉三年来经常出入的地方,所以他断定,戴胜荣和何清泉的关系非比寻常。戴胜荣有意放走何清泉,不是没有可能!
第四个夜晚,风雪交加!晁斩缘照常趴在屋顶,因为他相信,戴胜荣的府内应该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狂风怒吼,阵阵刺骨;雪花纷纷吹落,晁斩缘除了双眼,全身上下已被大雪覆盖。他没有怨天,更没有尤人,就像一匹野狼,静静的等待猎物的到来!
该来的迟早会来!这是万物生存的法则!
一个人身穿黑衣,头戴黑帽,翻墙而过,跳进了当院,悄无声息到了戴胜荣的卧室。
晁斩缘的眼睛开始放光。
来人随手点晕了门卫,直逼戴胜荣的床头。
他噌的抽出宝剑,直指戴胜荣的颈嗓。
戴胜荣好歹也是千总,当宝剑袭来的时候,他也惊醒了!
他惊恐的睁着大眼,假装镇定的说道:“大侠光顾,不知有何指教?”
“穿好你的衣服!起来说话!”来人压低了嗓门,随手把床里的女人也点了穴。他见女人昏睡过去之后,便挪开了宝剑,独自一人坐到了茶几旁的椅子上。
戴胜荣见此情形,不禁一愣。他一摸自己身上,还是光溜溜的,赶紧穿好了衣服。
当他穿好衣服,从床上踱步到茶几旁时,来人摘下了面罩,露出了笑容。
“左护法,原来是你!你吓死我了!但不知深夜到访,有何指教?”戴胜荣内心十分紧张而又脸上又极其兴奋的说道。他很清楚,在如此恶劣的天气造访,肯定有重大或者紧急的事情。
“说句实话,这样的天气,该睡觉的正常人都已经睡了,我本不想打扰你,但事关紧急而且非常重要,不得已才前来会你!”左护法轻声说道。
屋顶上的晁斩缘耳朵比猫还灵,一听到左护法的声音,他会心的笑了,他知道他没有白等!
雪花越来越大,但他一点也感觉不到冰冷。
“请左护法指示,但有吩咐,无所不从!”戴胜荣很是认真的说道。
“我们已经潜伏快四年了,是我们出手的时候了!明日你调集一千人马,发兵陇上,找个狭窄的关隘,隐藏起来,让他们听候我的调令。切记,此行千万不能走漏任何风声!”何清泉小心谨慎的说道。
“遵命!这块调度令牌给你,众兵卒见此信物,如我亲临。不过,你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要落入他人的手中!”戴胜荣激动的热血沸腾,从腰间解下一块令牌,递给了何清泉。
何清泉接过了令牌,翻过来掉过去,看了三遍,便收藏到了怀里,微微点了点头,颇为满意。
“你这边情况如何?我被劫持一事,朝廷没有怪罪你吧!”何清泉收好令牌后,拍着戴胜荣的肩膀,轻声问道。
“俗话说的好,有钱能使鬼推磨,我给三大金刚打点了不少,他们肯定是给我说了不少好话,朝廷并没有追究我失职之罪!”戴胜荣得意洋洋的说道。
“有些人可以用钱收买,但有些人不会为钱所动,朝廷有本事之人不在少数,尤其是陆六这个死太监,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如今魚百迁又回来了,更不能小觑!总之,小心驶得万年船,凡事都要深思熟虑!我之所以选择这样的天气出来见你,就是为了避人耳目,恐怕发生意外。”何清泉虽没有怪罪戴胜荣,但也没有表扬他。
戴胜荣惭愧的低下了头,不断的点头称是。
“关于你的身份,只有少主、我和江师爷知道!不管到了何时何地,一定要以戴总兵自居。千万不能露出马脚,否则的话,我想你自己心里也清楚会得到什么下场!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十分不容易,你还是好自为之吧!”何清泉千叮咛万嘱咐。
“请左护法放心,属下誓死效忠少主!如果真的天不随人愿,属下宁愿自裁,以谢左护法的恩惠!”戴胜荣信誓旦旦的说道。
何清泉满意的点了点头。但他又仔细看了一眼戴胜荣的身躯,比以前肥胖多了,想必是养尊处优惯了。
四年前,张盛不过是鱼门镇上,一个普普通通卖肉的屠夫,嗜赌成性,不仅输掉了房子,还卖掉了老婆。最终,输光了所有可以典当的物品,实在走投无路,跳进了河里。幸亏,何清泉救下了他!他才得以活命,才能够舒舒服服的活到今日。
何清泉把救上岸后,陡然发现,他和戴胜荣戴千总长的十分相像,于是便打起了戴胜荣的主意。
在一个漆黑的夜晚,真的戴总兵身首异处,被喂了饿狼野狗。而张盛便堂而皇之的坐上了千总的位置。
由一个只会杀猪的屠夫变成了坐镇一方的千总,张盛什么都不懂,开始非常担心害怕,恐怕被揭穿,但官场并不想他想象的那样复杂。他不懂文墨,但懂得喝酒应酬。因为此地,他的官职最大,所以一切的一切都有人操办,他只需动动嘴即可。慢慢的,他混的如鱼得水,乐的逍遥自在!要不是江师爷整天出现在他身边,他早已忘了自己是谁了。他已经习惯了,作威作福的日子。只不过,也经常被噩梦惊醒,醒来时吓出一身冷汗,想到只是虚惊一场,次日照样花天酒地。
当何清泉拿走他的兵符令牌后,他感觉他自己的好日子快要到头了。他虽然在何清泉面前表现的至死不渝,但内心脆弱无比!
何清泉悄无声息的走了。张盛来回在自己的寝室中踱步,一丝睡意也没有了。他不敢想自己的将来,因为他害怕会惨遭屠戮,但他又不得不想,他必须要为自己考虑。
何清泉的身后有一串串清晰的足印,晁斩缘远远的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