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几个字后,他皱了皱眉:“这个印纹怎么像是句诅咒啊?”
“嗯,说的不错,有见识。”,陈启江嘴角微微上翘,露出几分笑意,显得比较满意。“还看出什么了?一起说说看。”
钱景龙又把手里的铜印反转了几下:“这铜印年岁确实很老,工艺也很精,不过这印好像没有被怎么用过,而且印纹是天文中的凶相,有诅咒的意思,所以。。。。。。”
“所以什么?”
“这个印可能是一种陪葬品,而且这个人好像是被处死的贵族。”
“哦?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个印的印钮造型很像是龙,但又不是真龙,应该是蟒一类的神兽,按照中国古代的制度,可以使用真龙图案的只有皇帝,而其他的龙形兽也只有皇族成员能用,如果其他人滥用的话可就是杀头的大罪,所以这个印的主人应该是个与皇室有关的贵族。再有,这个印虽然铸造的很精美,但从它的棱角处来看,很明显是没有经过磨损的,也就是说没有被人使用过,而且表面的铜锈保存的这么完整,没有包浆,印纹又这么不合常理,说明它很可能就是一件冥器,而且是最近才出土的。”
陈启江听着钱景龙的这一番分析,不时的微笑点头。
“鉴别的很好啊,有理有据有说服力,基本上全说对了。”
“呵,舅舅你就别夸我了,我这方面的经验只能看到这些了,一件‘玩意儿’就像一门学问,有的人就只能学明白肤浅的部分,但这门学问可能深奥到超出他的理解。这枚印章的背后或许藏着很精彩的故事,只是我的能力有限,不能了解罢了。”钱景龙微笑道。
以钱景龙的年纪和阅历,就算是科班出身也不可能把任意一件看过的古玩审视的十分详尽,这个陈启江当然也明白,他让钱景龙看印章的目的就是想听听他的分析与自己的看法有多少相似。
陈启江喜好藏印,这是源于他内心对权力的向往,一种东西一旦被赋予了某种精神层面上的寄托,那它所存在的意义就大大超越了其本身的价值。这也是很多古玩藏家的共通的一种心理,也是收藏的乐趣所在,不过古玩不是影视光盘,只要放进光驱一看就知道是不是盗版,它的鉴别需要的不仅是知识,更需要经年浸淫其中的丰富经验,所以同一样东西总是要让很多人看过,所持的看法一致,才能让心里踏实,这个过程也是积累经验的过程。
钱景龙对这件东西的把握已算不错,可照陈启江的程度还有差距。
“嗯,说到这枚印,上一位藏家倒真的告诉我一段故事,这段故事也是使他出让这枚印的原因,也差不多是之前所有人放弃这枚印的原因。”,陈启江的语气略显神秘。
“哦?呵呵,这里难不成还有什么奇闻吗?”
“其实这故事的真实性可能永远不会有人考证,不过至少结合这枚手上的实物还是有点意思的。”
“您这么说,我就更好奇了,到底是什么故事?讲讲吧。”
“那好,我先问你,这枚印你认为是哪个朝代的?”
“嗯。。。从印纹的书法风格来看,很像东晋,也或者是唐初。”,钱景龙的语气显得犹豫。“应该差不多吧,我不确定。”
“眼力确实不错,这个故事就是唐初的。当时李世民和他的兄弟,而导致的玄武门事变你知道吧?”
“这个知道,李世民的哥哥李建成和弟弟李元吉和他争夺皇位,在玄武门兵败被杀。”
“是啊,自古成王败寇,政治斗争是最残酷的,李自成在杀死自己的两个兄弟后,还没有忘掉斩草除根,把他们的儿子也全部杀掉。后来他为了收买人心,粉饰自己行为,不但把李建成和李元吉的尸首深埋厚葬,而且还追封了爵位。不过,在下葬的时候,李世民为了对死者的魂魄做最后的镇压,命人铸造了这种铜印放置在他们的嘴里。所以刚才你提到这枚印没经过使用确实是对的,但它却不是才出土的。”
“那如果是在世上流传很久的话,为什么上面的铜锈会这么完整呢?”
“唐代皇室的陵墓,目前除了武则天与李治合葬的乾陵外,历史上都已经被盗掘。这枚印传世到现在之所以能保持如初,是因为每一个藏家都不曾把玩过它。”
“这怎么可能呢?收藏这种小件却不把玩?”
“嗯,这也是有原因的,传说是因为这印最初的两位拥有者都是横死,后来者就认为是印的戾气太重,对人不利,所以即便有好奇的藏家接手,也不敢把玩,只是偶尔拿出来看看,没有多久就会卖掉。”
“真有这么邪吗?”钱景龙笑道。
“转让给我的那位藏家,今年儿子一家三口去XC旅游的时候遇上泥石流,只活了儿媳妇一个人。人到中年,儿子孙子一下都没了,老婆的精神受了刺激,时好时坏的。他就说是这印给克的,本来想给砸了,又怕再出什么事,没敢。后来就找了几个藏友帮着问问有什么主意,本来都认为给送到庙里供着是最好的办法,不过后来我看过之后就喜欢上了。你看印钮上的造型,那是一只螭两只蛟,而且螭在上蛟在下—螭压双蛟!这正好与唐代的玄武门事变相吻合,很有意思。我就想收了这件东西,那个藏家一开始怕把我也给害了,所以不肯,我跟他说我不信这些,就算以后出了什么事,我也不会怪他,这样他才肯出让,不过他不肯收钱,我要是白拿的话肯定不好,我就拿了另的物件给他,就当是交换了。”
“那舅舅您就不忌讳吗?”,钱景龙问道。
“那换作是你,你忌讳吗?”陈启江反问道。
“这个。。。想想世事变幻,悲欢离合,都是自然发生的,一枚小铜印就能左右的话,那把它送到美国去,那美帝不就毁灭了吗?我们这边多年的夙愿得以实现啊!呵呵呵。”钱景龙笑道。
“说的就是啊,是不是有那么邪我是不知道,我也不信,要是信的话我也不能收。接受共和国教育培养这么多年,这点唯物的思想还是有的。”
说着,陈启江拿过一小叠裁好的宣纸,将印蘸匀了印泥盖了上去。
这印的篆刻实有金石之感,“双星伴月”四字鲜红,赫然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