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也怀疑过是张雷霆走漏了消息,让对方有了警觉。可这些怀疑也只能停留在怀疑的阶段,因为自己没有掌握任何这方面的消息来证实。
所幸的是,他是一个冷静的人,他采取的处理方式是继续观察,继续等待。
就像所有因为持之以恒而得到收获的事例一样,罗九林终于等到了他的目标。
同样的灯光,同样的音乐,即使经过了这些天也不能让罗九林完全适应的喧嚣,酒吧的大门像它以往一样为每一位站在它面前的人而开启,不过这次进来的几个白人,让罗九林眼前一亮,而其中一个下巴上留有棕色短须的高大男人,与之前得到的影像完全对上号,这样就可以确认这几个人确实是TX项目组的。
内心不禁感到惊喜的罗九林,眼睛没有忘记紧盯着自己的目标。他离开座位,朝着那几人走去。
罗九林的尾随丝毫不具专业性,而且说实话,以他的体态确实不适合做这项工作,但酒吧内的喧嚣为他略显笨拙的行动提供了绝妙的掩护,毕竟在这灯红酒绿的环境中,谁会注意到一个胖子呢?
而对于正被盯着的这几个美国人来说,此刻正是一周以来最为放松的时候。那位下巴上有棕色短须的高大白人正是前些时候为XT项目选址做技术评估的工程师—弗兰克。
近一段时间,邱炎峰和他的项目组主要的工作就是等待,等待李录石的决定,以及蓝海市政府的进一步消息。而在这看似无所事事的时间里,其实邱炎峰的内心是承受着很大压力的,因为他是仕邦在华投资管理的几个“封疆大吏”之一,他的决策对于企业的年报和上市股价都有着深远的影响,所以蓝海的TX项目的任何动与静都时刻牵动着他的神经。
当一种压力积蓄了一段时间就需要释放,邱炎峰不是一个耐压能力差的人,但这并不说明他不需要释放,只不过对于一个心思缜密,在事业上存有极大野心的人来说去酒吧喝酒找乐子实在是没什么营养,也勾不起他的兴致。
他选择的方式是工作,饱满的工作。
邱炎峰让项目组的人把在蓝海期间的工作都认真整理并写成报告后交给他审阅,之后又带着所有人到目前还是荒地的“东海头”实地考察了两天。
当他亲自看过“东海头”的每一个方向的地貌和所它绝佳的地理位置时,心中的焦虑也让海边的风吹的不知去向。
经过这一番安排,邱炎峰达到了解压的目的,可项目组内的其他人却失去了自己原本的闲暇时光,这也就是近来一周里他们没有到酒吧来的缘由。
一身休闲打扮的弗兰克和三名同事一路说笑着来到散席区,他们坐下后便向服务生要了一打啤酒,喝了一会后,四个人开始陆续到舞池内跳舞。
虽然身形高大而且各自又喝了不少酒,但弗兰克等人的动作依然能保持张弛有度,脚下一丝不乱,只不过脸色显得比刚才更加红润,表情也更加兴奋。
直到DJ打过一段磁碟后,现场的音乐声开始变的平缓,弗兰克才回到散席的座位上休息,他拿起矮桌上的啤酒一口气灌下半瓶多,之后长出了一口气,而后身体靠到沙发背上,显得极为的放松。
当把桌上的酒都喝完后,弗兰克一行人便离开座位,朝着通往二楼的楼梯走去。
大约半小时左右,他们从楼上走下,而此时每个人的身边都伴有一名入时的女子。
他们下来后没有再做逗留,而是直接出了店门。
从进店到出店,这期间弗兰克等人的一切行为都被尾随在他们身后的罗九林看得真切,并牢牢记下,为的是让自己的下一步“表演”显得更加逼真。
这之后的两天,罗九林没有再去酒吧,而是在家睡了两天好觉,且反复的在内心演练着自己设计的“剧本”,预想着各种情况的应对方法。
两天后,罗九林再次来到“琉璃”酒吧,似乎是受到某种预感的启示,他感到TX项目组的人今晚一定会出现在这里!
果然,在张雷霆那各种噱头式的表演之前,弗兰克和一名年纪尚轻但却已谢顶的同僚就已经坐到了吧台上。
罗九林穿过舞池走到他们近前,态度极为热情的与两人握手并自我介绍。
当然,此时罗九林的身份绝对不会是青山集团的董事长助理,而是仕邦公司旗下某涂料品牌的本地代理商。他向两人递上专门印制的名片上显示的信息是:红河漆业经贸有限公司业务经理—洪义万,也就是谐音“哄你玩”。
而弗兰克和他那谢顶的同僚显然被罗九林的殷勤热情给弄的不知所以,虽然他们对本地经销商招待本部来人的习惯也有所了解,不过自己是来做工程的,并不是供货商,而且眼前的这个人从来没见过,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是仕邦公司的呢?
然而罗九林接下来的热情款待让他们来不及仔细思索心里的疑虑。
白人的骨子里就对酒精有着很深的依赖,而且从那天的观察来看,这些人也确实嗜酒。
晚上出来消遣不是公派的任务,仕邦虽然是国际知名的大公司,却也不会为员工的这项开销买单,所以平时TX项目组的人到这里来也不会点那些价钱昂贵的酒,于是当一瓶标价6500块的轩尼诗杯莫停摆在眼前时,弗兰克和他那名同事对罗九林的态度明显放开了许多。
但罗九林对他们的酒量有些估计不足,在与两人的说笑之间,一斤半40度的烈酒就已经见底了,而弗兰克与“地中海”却连一点微醺的症状都没有,依然谈笑风生,言语清晰。
李录石在先前给罗九林吃过“定心丸”,钱自然不是问题,既然一瓶不行,那就再来一瓶。如此张经理所希望的那一笔可观的流水算是提前落实到位了。
一万三千块的洋酒灌下去,弗兰克和“地中海”才肯表现出些许醉意,而此时罗九林的形象在他们心里已变得相当的亲切。在他们看来,这个找错了招待对象的中国胖子确实够慷慨、够大方。不过酒后吐真言,而且这两个美国人也没有想蒙骗这个“代理商”的意思,此时更是反复的对他说明,自己只是仕邦公司的工程师,没有权利为他争取更多的产品代理资格。
可眼前的这个胖子不知是没听明白还是不相信他们的话,依然我行我素。既然如此,那两人也只有却之不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