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经过近十个小时的手术抢救,王羽洁活了下来。
据主刀的医生说,那颗击中王羽洁的子弹从她的下颚打入,后脑穿出。虽然造成了很严重的创伤,但却奇迹般的避开了最致命的大血管和中枢神经。这也是王羽洁得以幸存的最主要原因。不过由于脑组织受损以及失血时间过长,她以后很可能会长期处于昏迷状态。
在医院的这段时间里,李介每天都从自己的病房拄着单拐来看王羽洁。
她静静的躺在病床上,头颈部裹满纱布,只露出眉眼,但凭此一隅仍然能忆想到她之前清丽的面庞。王翰铭夫妇坚持一定要自己陪护女儿,因此谢绝了组织上安排的护工。
而王羽洁之前罹患脑瘤的隐情在她受伤之后自然的暴露出来。得知这一情况的王翰铭夫妇更是倍受打击,身体日渐消瘦。因为他们宁可自己的女儿就此成为一个植物人,也不能接受她过早的离开自己,离开这个世界。
夜店里,一杯调好的三色鸡尾酒被放在了杯垫上,这是邱凡星要的第二杯。
根据邱炎峰安排的行程,如果不出意外,明天的这个时候他已身在美国。因此今晚就成了他在这座城市的最后一晚。
此时,一位妙龄女郎坐到了不远的吧椅上,凹凸有致的身材搭配红色的连衣短裙,散发出无尽的诱惑。
作为在这里最后的猎物,如此的成色让邱凡星兴奋不已。
作为一个帅气多金的资深“约泡”专家,他的伎俩纯熟而有效,红衣女郎很快便欣然答应。
而就在两人出了夜店走到停车位时,一名青年也尾随而至。他突然拔出匕首逼在邱凡星胸前。
“把钱拿出来!”
红衣女郎吓得惊叫了一声,之后便在威逼之下瘫坐在地上。
邱凡星听话的从口袋里掏出钱包,还没等向前递,便被那青年不由分说一把夺了过来。
男青年继续用刀威胁道:“还有什么!都拿出来!手机!手表!快点!”
红衣女郎随后掏出自己的钱包递给了他。
男青年此时显然已经有些急躁,于是开始自己动手在两人身上翻找。很快,又翻出了一些零钱和两部手机。
当他在邱凡星的上衣口袋里拽出一本绿皮护照时,邱凡星下意识的伸手去夺。
“哎…这是护照,不值钱!”
就在这句话刚刚出口的时候,男青年手里的匕首已经刺进了他的腹部,一种从未有过的冰冷和疼痛让他的眼睛瞬间睁的很大。当匕首拔出时,鲜血随之喷溅,他的身体也立即无力的跪倒在了地上。
当晚,就在邱炎峰在得知儿子死讯的同时,也看到了楼下闪烁的警灯。
此刻,他知道,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已经全部消失,原有的一切也都不再受自己的掌控,继续活着对他来说不但没有任何的意义,反而是一种巨大的负担。
于是他走出房门来到电梯间,按下了上行的按钮。
当他踏上通往天台的楼梯时,脑中突然想起了禅露寺那扫地僧对他说的话,不免黯然失笑。
“哎!你干什么的?!那是去房顶的楼梯,不允许上!”
一个刚巧检修过设备的物业工人在背后喊道。
“哦…我是住店的客人,晚上回来走错楼层了。”邱炎峰敷衍道。
“那上面肯定没有你的房间,下来吧。”
“哦哦…知道了,不好意思。”
邱炎峰一边说着,一边走下楼梯,然后详装着往电梯间走去,直到看见那名工人拎着工具箱进了货梯,他便又向通往天台的楼梯走去,这一次他显然加快了脚步。
三十层楼的顶端有着与这个季节不相符的凉爽。放眼望去,蓝海最美的夜景尽收眼底。然而邱炎峰已经没有了那份赏景的惬意,他快速的翻过护栏,站在了最边缘的地方,只向下看了一眼便将身体前倾。这个动作足以让他坠落,但此时他突然被人拦腰抱住,紧接着一股向后的力量却反将他摔倒在了天台上。
“有啥想不开的?!非得跳楼?!”
邱炎峰听得出来,这是刚才那名工人的声音。
邱炎峰拼命挣扎道:“放开我!你放开我!Let to of me!Let me go!啊啊啊!”
但工人的力气显然比他大,无论怎么挣扎他都无法脱身。
“不管你说哪国话我也不能放开,我跟你说,上回我救的那个,当时也是铁了心想死,后来过了一个礼拜,他就想开了,还特意回来感谢我呢。不管有什么事,还是得活着,人活着才能有希望,要是死了,那才真的是玩完了。”
就在身后工人还在不停的劝说时,倒在地上的邱炎峰看到几名警察已经向这边冲了过来。
在钱景龙火化的当天,陈启江来到殡仪馆领取骨灰,此时一个身穿黑色长裙的年轻女人默默站在门外。
陈启江认得出来,那是杨佳。而直到他拿着骨灰离开的时候,两人都没有说话。
陈启江来到海堤边,将钱景龙的骨灰倾倒在了那不断涌来的海浪中。然后从口袋里拿出那枚被人赋予不祥寓意的青铜铸印,远远的抛向海中。
三个月后,就在正式毕业的第二天,关楚去了美国留学。
在临行前,她约李介见了一面,话没有多说,只表明了她在情感上的洁癖虽然并不严重,但也不能接受李介的心里同时装着两个所爱的女人,更何况那个“情敌”正是为了拯救两人而重伤昏迷的王羽洁。紧接着她抱住李介狠狠的哭了一场,直哭到自己泣不成声,筋疲力尽。
也是在这一刻,李介才真正确定了自己对王羽洁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