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没分家,只是分出来自己吃?”许氏皱着眉头,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丝诧异。
蒲黄摸了摸鼻子,觉得这事还是跟许氏说一下才好,“是的。”就把下午洪家二爷拜景天天神问卦的结果说了出来。这件事就算她不主动说,明日全村也会传得沸沸扬扬的,她才不信吴氏和夏氏会忍得住不跟别人说。
许氏听了后,眼里没有一丝惊惧,眉头依然皱着,似乎在想着什么。
“你们就分食,其他的呢,比如你每日还是要做那些事,挣的银钱要缴入公中?”许氏觉得这分食还不如直接分家的好,就不会这样牵扯不清,说起来,还不是洪浩安他们两口子吃亏。
蒲黄点头,就算真的要分家,洪家二爷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答应,马上就要双抢了,能分出来自己吃已经很不错了,至于挣的银钱,怎可能全部缴入公中,她有那么笨吗?
“就算分家,农忙时也是要帮忙,至于挣的银钱,怎可能都上交?干娘,我们不笨。”
“家平,你去把浩安给接过来,今晚就留下来吃饭罢。”许氏朝门外正在整理草垛的洪家平说道,而后叫蒲黄,“你过来帮我烧火,我做几个烙饼。”
虽然碧湖县是属于南方的,主食都是糙米大米,但是对于穷人家来说,米往往是不够的,玉米面豆面什么的,都会拿来做饼吃。因夕食早就做好,蒲黄他们过来吃的话,就会不够。
许氏的动作很快,拿了面放盆里搅拌,又将青菜切得碎碎的放下去,差不多后,就让蒲黄烧了火,这才将一个个面团子压扁贴上去。
蒲黄的精神力一直注意着许氏的动作,牢牢记住,厨艺什么的,她也有很多要学的。
等吃完饭,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洪家平将洪浩安送回屋子,蒲黄慢悠悠地跟在后面,心情很不错。
大门口,洪家二爷搬了椅子,坐在门口,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曲儿。洪浩宝也搬把椅子跟在洪家二爷旁边,微眯着双眼,嘴里叼了根野草,晃荡着二郎腿,很是悠闲。
陈氏双膝上放着一个小笸箩,正补着衣服,无意间抬头就看见蒲黄和洪浩安从小路过来,神色不由有些复杂,说实话,她是不喜欢蒲黄的,没来由的,而现在,她却羡慕他们能分出去。
迎上陈氏的目光,蒲黄勾了勾唇角,收回了视线。不过刚回到屋中,蒲黄正准备拿针线把鞋子补下,就听见侧门开了,紧接着吴氏站在门槛边,皱着眉头看着蒲黄,“跑哪去了,懒妇,那些荞头水晒干了就不会腌下去,别以为分食了就什么都不用做。”
“娘,现天色已晚,不如留着明日做。”洪浩安一听,忙开口,这事暂时不能答应,下午才说蒲黄不详呢,晚上就让她去腌荞头,这是打算做什么?
吴氏瞪了洪浩安一眼,正想说有油灯,蒲黄就笑着说道:“娘,今日景天天神不是才说了我是不详之人吗,您真的敢让我去腌荞头,这要是吃出了问题可怎么办?”
吴氏呼吸一窒,想起今日刚送过去的那些荞头,可大部分都是蒲黄做的,这要是真吃出了问题,那他们可是要赔偿酒楼损失的,想着,她不由狠狠地瞪了蒲黄一眼,往地上呸了口痰,“丧门星!”
听着那关门声,蒲黄转身看向洪浩安,就看到他微微上扬的眉梢,“你会什么手艺活?”
“手艺活?”洪浩安疑惑地问道。
“是的,比如做扫把,编竹筐,编席子,雕刻之类的?”蒲黄点点头,看他老是一个人呆坐着,不抑郁了才怪,这几年,洪家就没一个人想过要找些事给他做吗?只是不能走路而已,双手又不是跟着废了。
洪浩安迟疑了会,脸上飞起一抹红云,摇了摇头,“我都不会。”
“额,这四年,你就没想过去学样?”蒲黄没想到是这样,那要找点什么让他做呢,“你对什么比较感兴趣?编织?雕刻?还是其他的?”
洪浩安眼里满是羞愧,他自己都未曾想过要去学点手上功夫,这四年,他的确是荒废了,“这个我不知,只是我这般大了,还能学得起来?”
没错过他眼中的羞愧,蒲黄也觉得自己这样说似乎没给他面子,想了想:“那你对什么比较有兴致?这学东西,什时候都不晚,只要想学,有毅力,一定能成。”
“这个我也不知,以前我就喜欢耍些拳脚功夫,后来就去了镖局,现在不能走了,还真不知能做啥。”洪浩安垂着头,努力想着自己能够做什么,“要不,我跟家平哥学编箩筐罢。”
“这学东西,得自己有兴致才学得快,若是勉强自己,做得也不痛快。”蒲黄并不想洪浩安随便选择,虽说农村人不管喜不喜欢,只要能挣钱就行,但之前说的那几样,太大众,也挣不了几个小钱。
“你也不用急着,慢慢来,我又不会逼着你去,怕什么?”蒲黄看着洪浩安像个小孩子那般苦苦思索的样子,不由伸手捏了他的脸一把。
做完这个,蒲黄才觉得自己的动作太突兀无礼了些,她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假装去拿了针线来补鞋子,虽然有越补洞越大的趋势,不过先练手哈。
接下去的几日,果然如蒲黄所料的那般,关于她的风言风语在村人中传得沸沸扬扬,尤其是大山坪这处村落,几乎所有人看到蒲黄都要绕道而走,外加冷嘲热讽之类的,更有孩子朝她扔石子。
而许氏一家,他们也没觉得蒲黄有多不详,她也来做过几次客,家里一点意外都没有,因而他们怀疑是吴氏等人故意污蔑的,不过他们都跟村人也少交流,就算为蒲黄他们说话也没人信。
其实这样的情况,蒲黄倒是很乐于见到,原来还有一两个媳妇会约她一起上山割草挖野菜什么的,现在不约而同都躲得远远的。她并不喜欢处理人际关系,前世养成的习惯,因你永远不知道谁会在背后捅一刀。
从第二日起,吴氏交给蒲黄做的事就少了不少,比如挑水,浇菜,然后除了原本的清理鸡棚羊棚的事,蕨草每日要多两担。对此,蒲黄是很轻松,经常待山上,她还巴不得呢。
蒲黄就从河边搬了几块石头,在他们住的草屋子旁边垒了个小灶,放着着从许氏那借来的铁锅和陶锅,还有一些比较零碎的东西,比如油盐之类的。这些蒲黄都跟许氏说好了,暂时借的,日后再还,用钱的话就显得伤感情了。
做了两大锅的稀饭,又煎了两条从河里叉来的鱼,配着许氏给的咸菜,端给洪浩安吃后,蒲黄很快就解决了自己的早餐,吃了个八分饱。
饭后,蒲黄跟洪浩安说了声,拿了柴刀和麻绳就走了,依然是去石头山的小路,之前她割的蕨草晒了一大片,粗略看过去,一片带点绿的黄色。算起来,大概有近二十担的量,这都是她之前奋斗的成果,且这边没人来,也不用怕被偷走。
被割掉的蕨草,才多长的时间,又有草芽冒出头了,过个两三个月,这片又可以割了,长得可比那树快。
这次,她不准备割蕨草,打算砍一些树枝之类的回去。掂量了下手中相对来说很轻的柴刀,蒲黄继续往前走。过了这片岭,草木就更加的茂盛及高达,往往蒲黄往前一踏都着不了地,底下枯叶藤蔓之类铺着,不小心就要摔倒。
拿着一根粗木棍子,将那些草木给拨到两边去,加上精神力的探路,好不容易弄出一条小道。这片岭有三个山头,还未到牛尾巴呢。尽管她尽量选择杂草少的地方走,仍然走得很是辛苦,头上,身上都落了很少的枯叶以及粉末,难受得紧。
翻过了三座山头,杂草灌木就没那么茂盛了,山看起来缓了许多,不如之前的那么陡。一路上,蒲黄摘了不少小小的红色莓果,又捡了不少的蘑菇和木耳,为此,中途她还停下来编了几个草袋子装这些东西,挂在一棵醒目的树上,她的手艺并不好,再拿着草袋子到处走,肯定会散掉的。
再继续往前走,这边的树木主要是松树,一大片一大片的,树干很粗壮,看起来也有好几十上百年的树龄,且不说地面那层厚得不行的松针以及松果了。
看着,蒲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这应该是红松吧,果实叫海松子可食用,没想到有这么一大片,真是赚大发了,比如松脂,比如松针可处理喂牲畜,松枝可做松烟等等,这些一转换,那可都是钱呢。
蒲黄走动着用精神力探了下,这片松树林大概有五六十亩大小,穿过松树林,就到了所谓的牛尾巴,也是青牛山与卧牛山的边界。
一直以为交界处要么是一片树林或者岩石小溪之类的,却没想到会是一处小峡谷,蒲黄站在这边的岸上,距离对面,大概有两百多米,而下方的谷中,草木异常的茂盛,比两边岸上长的更好,不时有叶子轻微摇动。
蒲黄不由眯了眯双眼,分出精神力,小心地往这峡谷看去,不由倒抽了口气,她看到了不少的毒蛇蜈蚣之类的有毒动物。在惊吓过后,她又是欣喜,这些要是炮制好,可都是钱呢,动物药材,也是有分品级的,这种丛林中的毒物,效果最是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