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姑和常管事果然是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整个公主苑全员戒备,兰姑和常管事每日给苑中下人开会,三令五申重复工作重点,就是一句话:看牢小姐!
所以青柠只要在公主苑内,就算是把房上的瓦片挠下来都没有人管,但是想她若想走出去一步,那就是门也没有!所以更别提想出去见见方毅了。
距离爹爹申屠傲然生辰之日越来越近,青柠仍旧一点准备也没有,眼看着时间还剩下三天,青柠的焦急如焚,就在这个时候,她灵机一动,谁说她出不去的,不是还有一个狗洞呢么!
全然不顾前几天自己还拿‘钻狗洞’的事情寒碜过别人呢,这会儿自己就要身体力行了。
打定了主意之后她表现得出奇地乖巧,让所有人也都渐渐地放松了警惕,遂在吃完午饭提出想要去北苑遛弯,兰姑也没有执意地非让人跟随。
大好时机即将到来,她来到北苑,假意兜兜转转,见真的没有狗仔,遂慢慢挪到狗洞处,缩了缩身子,就往里面钻,可是比上次要费劲的多,想必是数月来她的身子长了不少的缘故。
钻出来之后,拍了拍身上的雪,拢了两下头发,就往申屠府的正门而去,不过此举也着实冒险,万一被哪个好事的发现,借机发难,也够她受的。
事实上是好事者不会那么巧的撞到她,但她会自投罗网的找上门。不过她也不是故意为之,而是经过角楼的时候听见一阵很急促的擂鼓之声,虽然在申屠将军府仅仅待了两年,不过她也知道这是校练场士兵集合时候的擂鼓之声。与申屠将军府紧挨着的后方便是申屠内部的校练场。她此时竟然冒出了想去瞧一瞧的想法,就瞧一眼就回来,反正她轻车熟路,不会有事的,她对自己说。然后她就真的那么去做了。
寒冷的冬季,那些妇人孩子最好的消遣就是躲在屋子里面围着暖炉烤火,尤其是午时刚过,吃过饭的众人正是休息的最佳时刻,估计没有几个人会像青柠这般神出鬼没,没事找事吧。
果然,一路上没有遇到熟面孔,更没有遇到所谓的‘好事者’。如此正好,一路畅通无阻地到达校练场。
找了个最隐蔽的角落藏好,角度适中,距离适中,正当青柠为自己所选的绝佳隐身地沾沾自喜的时候,校练场中一个少年的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少年大约十六七岁的年龄,身形矫健地跨上一匹高头大马,那马似乎对背上之人突如其来的冒犯很是不满,前蹄扬起,一阵嘶鸣,上面的少年面无惧色,冷峻的脸上满是傲气,手臂一伸将缰绳紧握手中,脚下一蹬竟然站起,马儿绕着校练场狂奔不止,少年足下生根般牢牢地紧贴马背,一丝的动摇也没有,几个危险的高难度动作完毕都,少年重新坐回马背,那马儿也冷静下来了,‘踏踏’地迈着方步踱了起来。少年见马已被完全驯服,遂一个纵身,起落间已经回到校练场的看台。青柠这才注意到,那上面有她的爷爷镇江大将军申屠赫,还有她的爹爹威武大将军申屠傲然。
“我儿果然威武,就连这匹西域进贡的世间第一烈马也能驾驭的了,为父和你祖父果真没有看错你!”
那声音如洪钟一般响彻整个校练场,青柠除非是聋子能听不清他所说的啥,字字句句那么清楚,儿子?父亲?祖父?她是长女,从没有听说过自己还有一个哥哥啊,难道是父亲的私生子?看她那爷爷和爹爹瞧着那小子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盯着一件世间罕见的宝贝,两双眼睛‘兹兹’的往外直冒火星子,看到这青柠心里不禁有点吃味。她可是嫡出长女诶,为什么她从没有受到过这样的重视!
‘申屠栩!’这个名字突然在青柠的脑子中一扫而过。难道他是那天鼓楼上面的少年?青柠记得之前的事情,那么算上这次,她应该见过这少年三次面了,竟然不知道他是自己的哥哥,难怪那天他会说以后就会知道的,不过知不知道又有什么意思,算上他,她应该就是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两个同父异同的妹妹,身份都没有她显贵,且都是庶出,可怎么样,人家都比她受重视,受爱护,自己算什么,想想就悲哀。
不过即便如此,礼物也还是要准备的,悄悄地起身退了出来,还是办正事要紧。她不知道那道熟悉的目光又盯上了她,她以为她藏得隐蔽,其实早就被发现了。
顺着来时的路,青柠一路疾驰奔正门而去。原以为一定如来时一样顺风顺水,谁知半路竟杀出了个程咬金。
“青柠?”声音中似乎带着些许的不确定。
青柠心下暗呼糟糕,刚想猫腰逃跑,可身后之人可不会轻易放过,一个跨步追了上来。
青柠看着她那张因为惊讶而微微扭曲的面孔,心中不由得一阵厌恶。膝盖也没有曲一下,只是敷衍地做了一个福身的动作:
“童夫人好。”
“这可真是稀客啊。”惊讶过去,童氏露出一个夸张的微笑,像是猫逮住了老鼠一般的得逞。
青柠回之一个极端之假的微笑,抬腿就要走。
“且慢。”童氏手臂一抬拦住了青柠的去路,“你怎会出现在这里?”
青柠真是气的想发狂:
“这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现在在这里?”
“呦,大小姐出去走一圈果然不一样了,脾气大忘性也大了…”
青柠烦躁地将手一挥,打断了童氏那刻薄的嘴唇的一张一合:
“童夫人,我觉得你如果稍微聪明一点就千万不要跟我作对,黎姿华今后在宫里面的日子还长着哩。”
不就是威胁加挑衅么,谁不会呢?恶人自有恶人磨,今天自己就化身恶魔好了。
“你…你…”童氏等着眼睛硬是说不出一句话来。不过她的那张脸变的比脸谱还快,随即又换成了满脸的微笑,看得青柠心里毛毛的,这童氏果真难对付。
“我虽然不知道大小姐今天来这的目的是做什么,不过今天像是做不成了。”
青柠顺着她的眼光往身后看去,竟然是兰姑。
“见过夫人。”兰姑行至眼前,很有礼的给童氏问安。然后回过头来看青柠,眼中先是疑惑,随即便是责备。
青柠则更为心虚,兰姑莫非发现了那个狗洞?
“我今天请兰嬷嬷过来叙叙旧,谁知竟遇到大小姐,你说这事巧是不巧?”童氏说罢还假模假式地捂着嘴笑起来。
“你找兰姑做什么?”
青柠的周身散发着警惕的信号,经过刚才的针锋相对,童氏明显态度柔和了不少,不过她越发这样,越能说明她的心里这会不知道憋着什么坏呢。
“哎呦,大小姐,别这么看着我,我是好心。”
青柠哼了一声,转身拉着兰姑就要走。
“凝玉不在,我看你身边连个丫鬟也没有,我这个申屠府的当家主母岂不是失职,所以特别挑选了一个办事麻利,乖巧懂事的丫鬟去伺候你。”
“我公主苑的仆人多得很,用不着。”青柠完全不领情,说话也是不留一份的余地。
“人我已经送到公主苑了,我这做后母的一份心意,你可不要辜负才好。”
青柠不再理她,继续拖着兰姑往前走。照这个情况来看,兰姑不是来寻她的,只是偶遇了她,所以尚不知道狗洞的事情,今天方毅是找不成了,跟兰姑出了将军府绕了一大圈,从公主苑的门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