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学而第一

原文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yuè）①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yùn）②，不亦君子乎？”

注释～～～①说：通“悦”，高兴。②愠：怨恨，生气。

译文～～～孔子说：“学习了知识而又经常去实践，不也很高兴吗？有朋友从远方来，不也很快乐吗？别人不理解自己，而我却不怨怼烦恼，不也是君子吗？”

诵读星级★★★（注：★表示一般诵读，★★表示要熟读，★★★表示要熟读成诵）

原文 有子①曰：“其为人也孝弟（tì）②，而好犯上者，鲜（xiǎn）③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后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④！”

注释～～～①有子：孔子的弟子。②弟：后来写作“悌”，敬爱兄长。③鲜：少。④与：同“欤”，疑问助词。《论语》中“欤”字都写作“与”。

译文～～～有子说：“做人孝敬父母、尊敬兄长，却喜欢触犯上级尊长的，是很少的；不触犯上级尊长，却喜欢造反作乱的人，从来没有过。君子致力于追求做人的根本，根本树立起来了，人道也就形成了。孝顺父母，敬爱兄长，这就是仁的根本吧！”诵读星级★★

原文 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

译文～～～孔子说：“花言巧语，面貌伪善，这种人是很少有仁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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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 曾子①曰：“吾日三省（xǐng）②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chuán）不习乎？”

注释～～～①曾子（前505—前435）：孔子弟子，名参（sēn），字子舆，曾晳之子，比孔子小四十六岁。②三省：反复自我检查、反省。三，多次。

译文～～～曾子说：“我每天多次自己反省：替别人办事是否尽心竭力了呢？跟朋友往来是否诚实守信呢？老师传授我的学业是否复习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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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 子曰：“道千乘（shèng）之国①，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②。”

注释～～～①道：治理。千乘之国：指小国。乘，古代用四匹马拉的兵车。春秋时代，通常以车辆的数目来衡量国家的大小、强弱。②使民以时：即《孟子·梁惠王上》的“不违农时”之意。

译文～～～孔子说：“治理一个拥有一千辆兵车的国家，要严肃谨慎专心认真地对待工作，守信无欺，节约费用，爱护人民，给百姓摊派劳役要在农闲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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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 子曰：“弟子入①则孝，出则悌，谨②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③。”

注释～～～①弟子：这里指年纪幼小的人。入：指“入父宫”。下句“出”，指“出己宫”。②谨：寡言。③文：指历史文献。

译文～～～孔子说：“年轻人在家要孝顺父母，在外面要敬爱兄长；慎言守信，博爱大众，亲近有仁德的人。做了这些还有剩余力量，再去学习文献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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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 子夏①曰：“贤贤易色②；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③；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虽曰未学④，吾必谓之学矣。”

注释～～～①子夏（前507—？）：姓卜，名商，字子夏，孔子学生，比孔子小四十四岁。②易：轻视。色：女色，女子的容貌。③致：献纳，献出。身：指自己的生命。④学：这里指学习以等级制度和伦理规范为核心的礼义。

译文～～～子夏说：“尊敬品德高尚的人，不重女色；侍奉父母，能尽心竭力；服事君上，能豁出生命；与朋友交往，说话诚实守信。这种人，虽说没学习过礼义，我一定觉得他已经学习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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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 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①，学则不固。主忠信。无友不如己者②。过，则勿惮改。”

注释～～～①重：指庄重、端庄。威：指威严、威信。②无友不如己者：这句话古今有多种解释，这里从朱熹《论语集注》及杨伯峻《论语译注》说。

译文～～～孔子说：“君子不严肃庄重，就没有威严，所学的东西也不会巩固。要以忠诚和守信两种道德为主。不要跟不如自己的人交朋友。有了过错，就不要怕改正。”

诵读星级★★

原文 曾子曰：“慎终追远①，民德归厚矣。”

注释～～～①朱熹《集注》：“慎终者，丧尽其礼。追远者，祭尽其诚。”慎终的内容，刘宝楠《论语正义》引《礼记·檀弓》曾子的话，是指附身（装殓）、附棺（埋葬）的事必诚必信，不要有后悔。

译文～～～曾子说：“认真办理父母的丧事，追怀祭祀远代祖先，这样民风就会变得忠厚淳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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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 子禽问于子贡①曰：“夫子②至于是邦也，必闻其政，求之与？抑与之与？”

子贡曰：“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夫子之求之也，其诸③异乎人之求之与？”

注释～～～①子禽：陈亢（kàng），字子禽。郑玄注《论语》和《礼记·檀弓》都说他是孔子学生。《史记·仲尼弟子列传》有原亢籍，据清人臧庸考证，陈亢即原亢，陈为国名，原为邑名，故以原、陈为氏。陈亢字籍，一字子禽。子贡（前520—？）：孔子的学生，姓端木，名赐，字子贡，卫人，比孔子小三十一岁。子贡善于经商，也善外交辞令。孔子周游列国时以及回鲁国之后，得到过子贡很多资助。②夫子：旧时对老师和学者的敬称。《论语》中有时也特指孔子。③其诸：据洪颐煊《读书丛录》说，“其诸”是齐鲁间语，表示揣度的语气，相当于或者、也许。

译文～～～子禽向子贡问道：“老师走到一个国家，必然听得到那个国家的政事，他是自己求来的呢？还是别人主动告诉他的呢？”

子贡说：“老师是靠温和、善良、严肃、节俭、谦让来获得的。老师获得的方法，大概和别人获得的方法有些不相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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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 子曰：“父在，观其①志；父没（mò）②，观其行；三年无改于父之道③，可谓孝矣。”

注释～～～①其：指儿子，不是指父亲。下句同。②没：同“殁”，死亡。③三年：指长时间。三，表示多的虚数词。道：指做人、处世的原则、方法等。

译文～～～孔子说：“父亲活着的时候，要观察他（儿子）的志向；父亲死了，要观察他的行为；对他父亲的为人之道长期不加改变，就可以叫做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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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 有子曰：“礼之用，和①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小大由②之。有所不行，知和而和③，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

注释～～～①和：《礼记·中庸》：“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杨树达《论语疏证》：“事之中节者皆谓之和，不独喜怒哀乐之发一事也。说文云：‘龢，调也。’‘盉，调味也。’乐调谓之龢，味调谓之盉，事之调适者谓之和，其义一也。和今言适合，言恰当，言恰到好处。”②由：遵从。③知和而和：懂得“和”的重要性而追求“和”，即单纯追求“和”。

译文～～～有子说：“礼的作用，以恰到好处为可贵。过去圣明君王治理国家的方法好就好在：他们所做的小事大事都遵从这个原则。但是，也有行不通的地方，懂得恰当的重要性而追求恰当，不用礼制规矩加以节制，那也是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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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 有子曰：“信①近于义，言可复②也。恭近于礼，远（yuàn）③耻辱也。因④不失其亲，亦可宗⑤也。”

注释～～～①信：指与人约定的诺言。②复：实践诺言。③远：动词，使动用法，使之远离。引申有避免义。④因：依靠，凭借。⑤宗：主，可靠。

译文～～～有子说：“所守的诺言符合义，说的话就能兑现。态度恭敬合于礼，就能免遭侮辱。依靠关系亲近的人，也就可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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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 子曰：“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①，可谓好学也已。”

注释～～～①有道：孔安国注：“谓有德者。”正：匡正、纠正。

译文～～～孔子说：“君子饮食不要求饱足，居住不要求安逸，做事敏捷而言语谨慎，向有德之人请教以匡正自己的过失，这样就可以称得上是好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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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 子贡曰：“贫而无谄，富而无骄，何如？”

子曰：“可也。未若贫而乐①，富而好礼者也。”

子贡曰：“《诗》云：‘如切如磋，如琢如磨②。’其斯之谓与？”

子曰：“赐③也，始可与言《诗》已矣，告诸往而知来者④。”

注释～～～①贫而乐：皇侃本“乐”后有“道”字，是。郑玄注云：“乐谓志于道，不以贫为忧苦。”②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这是《诗经·卫风·淇奥》中的句子。切、磋、琢、磨，是加工骨头、象牙、兽角、玉石等的方法。③赐：子贡的名。孔子对其学生都称名。④诸：之。往：这里指已知的事理。来者：这里指未知的事理。

译文～～～子贡说：“贫穷却不巴结奉承，有钱却不骄傲自大，怎么样？”

孔子说：“可以啊。但还是不如虽贫穷却乐于求道，纵有钱却谦虚好礼呢。”

子贡说：“《诗经》上说：‘要像对待骨、象牙、角、玉石一样，雕刻、雕琢、磨光、打磨。’大概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孔子说：“端木赐啊，现在可以开始同你讨论《诗经》了，告诉你已知的道理，就能明白未知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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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 子曰：“不患人之不己知①，患不知人也。”

注释～～～①患：担心，着急。不己知：即不知己，不了解自己。

译文～～～孔子说：“不怕别人不了解自己，就怕不了解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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