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流淌在心底的思念 (3)

It was not a love letter in the true sense of the word, but pages of the minutest directions of how “my sweetest Phina” was to elude her father’s vigilance, creep down to the drift at night and there meet Jantje with a horse which would take her to Smitsdorp. There she was to go to “my true friend, Henry Wilson”, who would give her money and make arrangements for her to follow her lover to Cape Town and from there to England, “where, my love, we can he be married at once. But if, my dearest, you are not sure that you can face lift with me in a land strange to you, then do not take this important step, for I love you too much to wish you the smallest unhappiness. If you do not come, and if I do not hear from you, then I shall know that you could never be happy so far from the people and the country which you love. If, however, you feel you can keep your promise to me, but are of too timid and modest a journey to England unaccompanied, then write to me, and I will, by some means, return to fetch my bride.”

I read no further.

“But Aunt Phina!” I gasped. “Why…why…?”

The old lady was watching me with trembling eagerness, her face flushed and her eyes bright with expectation. “Read it aloud, my dear,” she said. “I want to hear every word of it. There was never anyone I could trust…Uitlanders were hated in my young days…I could not ask anyone.”

“But, Auntie, don’t you even know what he wrote?”

The old lady looked down, troubled and shy like a child who has unwittingly done wrong.

“No, dear,” she said, speaking very low. “You see, I never learned to read.”

我对斯蒂菲娜老姑总是怀着敬畏之情。说实在话,我们几个孩子对她都怕得要死。她不和家人一块生活,宁愿住在她的小屋子里,而不愿住在舒舒服服、热热闹闹的家里——我们六个孩子都是在家里带大的——这更加重了我们对她的敬畏之情。

我们经常轮替着从我们住的大房子里带些母亲为她做的可口的食品到她和一名黑人女仆一块过活的那间小屋里去。桑娜老姨总是为每一个上门来的怯生生的小使者打开房门,将他或她领进昏暗的客厅。那里的百叶窗长年关闭着,以防热气和苍蝇进去。我们总是在那里哆哆嗦嗦,但又不是完全不高兴地等着斯蒂菲娜老姑出来。

一个像她那样身材纤细的女人居然能赢得我们如此尊敬。她总是身穿黑色衣服,与客厅里的阴暗背景融成一体,将她的身材衬托得更加娇小。但她一进门,我们就感到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充满活力和刚强的气氛,尽管她的步子慢悠悠、声调甜柔。

她从不拥抱我们,但总是和我们寒暄,将我们热乎乎的小手握在她那双秀美清爽的手里。她的手背上露出一些青筋,就像手上白嫩的皮肤细薄得遮不住它们似的。

桑娜阿姨每次都要端出几碟粘乎乎的南非糖果和一钵葡萄或桃子给我们吃。斯蒂菲娜老姑总是一本正经他说些农场里的事,偶尔也谈些外边世界发生的事。

待我们吃完糖果或水果,她总要将我们送到屋前的门廊,叮嘱我们要多谢母亲给她送食品,要我们对父母亲转达一些稀奇古怪的老式祝愿,然后就转身回到屋里,随手关上门,使那里再次成为神秘世界。

让我感到吃惊的是,随着我逐渐长大,我发现打心眼里喜欢起我那位孤伶伶的老姑姑来。至今我仍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奇异动力,使我在还没有透露给别人之前就把乔治领去看望姑姑,告诉她我们已经订婚的消息。不成想,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她竟非常高兴。

“是英国人!”她惊讶地大声说道,“好极了。你,”她转向乔治,“你要在南非安家吗?你现在不打算回国吧?”

当她听说乔治已经在我们农场附近购置了一片农场并打算定居下来时,好像松了一口气。她兴致勃勃地和乔治攀谈起来。

从那以后,我常常到那所位于玉米地边的小屋。有一次,当斯蒂菲娜老姑听说我们决定再过两年结婚时,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但一听说我的父母亲都对这门亲事满意时,她又放宽了心。

但她对我的婚姻大事还是经常挂在嘴边。她常常问一些怪怪的问题,几乎像担心我的婚事会告吹一样。当我提到乔治打算在婚前匆匆回一趟国时,她竟激动了起来。只见她浑身哆嗦着大声嚷道:“他不能回去!爱娜!你不能放他走,你得答应我不放他走!”我尽力安慰她,但她还是显得萎靡不振。我只得劝她回屋休息,并答应第二天再去看她。

我第二天去看她时,她正坐在屋前的门廊上,流露出抑郁孤寂的神情。我第一次感到纳闷:以前怎么没有人娶她、照料和爱抚她呢?记得母亲曾经说过,斯蒂菲娜老姑以前曾是一个楚楚可爱的小姑娘。尽管除了她那褐色的眼睛尚能保留一点昔日的风韵之外,她的美貌早已荡然无存。但她看上去还是那样小巧玲珑、惹人爱怜,引起男人们的惜香怜玉之情。我走到她的跟前。她拍着身边的椅子,淡淡一笑。“坐下吧,亲爱的,”她说,“我有话要告诉你。”

她欲言又止,好像不知道话从何说起似的。

接着,她仿佛振作了起来。她说:“我听你说乔治要回国,又不带你走,心里非常不安。我这份心事你是不明白的。我是一个老婆子了,大概还怀着老人们的那颗痴心吧。不过,我想把自己的爱情故事讲给你听。这样你就能明白在你们结婚之前让你的未婚夫离开你,是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我第一次遇见理查德·威斯顿时还是一个年轻姑娘。他是一个英国人,寄宿在我家附近四、五英里一个农场上的范·伦斯堡家里。他身体不好,胸闷气短。医生让他去南非让干燥的气候治好他的病。他教伦斯堡的孩子们念书,他们都比我小,尽管我们经常在一块玩。理查德是以教书为乐,并不是为了赚钱。

“我和理查德是一见钟情,尽管直到我18岁生日那天我们才表示彼此的爱慕之情。那天晚上的舞会上,我们的亲友都来了。我们在仓房里铺上一条宽大的旧毛毯,翩翩起舞。我和他壮起胆子频频起舞。但事实上,没有多少次,因为我的父亲很讨厌‘洋人’。有一次,他曾抱怨说伦斯堡先生不应该让理查德寄住在他的家里,为此还跟他吵过一场,他后来就习以为常了。虽谈不上喜欢,但对这个英国人以礼相待。

“那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一个生日,因为理查德在跳舞间歇将我领到外面清凉的月光中,在点点繁星之下对我倾诉爱慕之情,并向我求婚。我二话没说答应了他的要求,因为我早已心醉神迷,想不到父母亲会说什么。我的心中除了理查德和他的爱情,什么也顾不上了。从那以后,我们就尽可能多地见面,但往往是秘密进行。我们就这样度过了将近1年时间。后来有一天,在他安排的约会处,理查德爽约没有来。失望之际,我没有大惊小怪,因为我们俩谁碰到形形色色的事都可能使我们无法幽会。我想我们以后去范·伦斯堡家看望之时,我就会明白理查德未能赴约的原因,再安排以后的约会……

“所以,当父亲问我是否愿意和他一块开车去德里方丹时,我就高兴地答应了。但待我们赶到范·伦斯堡家,坐在他们家屋前的门廊上喝咖啡时,却听说理查德已经不辞而别回英国去了。他的父亲死了,他是继承人,不得不回去料理遗产。

“那天的事我记不大清楚了,只记得当时阳光惨淡,田野也失去了美丽的风采和欣欣向荣的景象,萧瑟凄凉得跟冬天或大旱时一样。那天傍晚,在我和父亲动身回家之前,霍但托特族的小牧童詹杰交给我一封信,他说是那位英国老爷留给我的。这可是我有生以来收到的唯一的情书!它将我的忧伤一扫而光,使我的心情变得平静——当时对我来说几乎类似幸福的平静。我知道理查德仍在爱着我。不知怎么回事,有了这封信,我便觉得我们不可能真正分开,哪怕他到了英国、我还留在南非的农场。这封信我至今仍保留着,尽管我已经年迈体衰,但它仍能带给我希望和勇气。”

“斯蒂菲娜老姑,那封信一定美极了吧,”我说。

老太太从她那久远的爱之梦中醒过神来。“也许,”她带着犹豫的神情说,“也许,亲爱的,你想看看那封信吧?”

“我很想看,斯蒂菲娜老姑,”我轻声说。

她猛地站起身,奔进屋里,急切得像个小姑娘。她从屋里出来后,递给我一封信。由于天长日久,那信已经褪色发黄,信封边已经磨损,好像曾被摩挲过好多次。但在取信时,我发现封口还没有拆开。

“拆开,拆开吧!”斯蒂菲娜老姑声音颤抖地说。

我撕开封口,开始念信。

严格说来,它算不上是一封情书,实际上只是几页内容详尽的行动指南。信里称“我最亲爱的菲娜”该怎么摆脱她父亲的监视,夜里逃出家门,詹杰会在浅滩上牵马等着她,然后将她驮到史密斯多普,到了那里再去找理查德的“知心朋友亨利·威尔逊”,他会给她钱为她作好安排,使她能跟随她的情人到开普敦,随后转道英国。“亲爱的,这样我们就可以在英国结婚了。但是我的至爱,如果你不能保证你能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和我一块生活,你就不必采取这个重大行动,因为我太爱你了,不能让你感到丝毫不快。如果你不来,如果我听不到你的回信,我就会知道,如果你离开你挚爱的亲人和乡土,你是不会幸福的。但如果你能实践你对我的许诺而由于你生性持重胆怯不愿单身前往英国,就来信告诉我,那我就会设法回南非来迎接我的新娘。”

我没有再念下去。

“可是,菲娜老姑,”我气喘吁吁地说,“为什么……为什么……”

老太太的身子由于渴望知道信的内容而颤抖,她的眼睛炯炯有神地凝视着我,脸庞因急切的期待一片绯红。“亲爱的,大声念吧!”她说,“信里的一字一句,我都要听!当时我找不到可靠的人给我念……我年轻时,‘洋人’是被人深恶痛绝的……我找不到人给我念啊!”

“可是老姑,难道你一直不知道信里的事吗?”

老太太低头俯视着,像一个无心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怯生生的,不知说什么才好。

“不知道,亲爱的,”她用低沉的声调说,“你知道,我从来没有念过书啊!”

Love Is The Strength Which Act In Our Hearts爱是活跃于人心中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