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凤舞看了他一眼,心中稍软,心道,她总算是套出了这个王爷的名讳,知道自己是附在了谁的身上,随即也不为难秋儿,便道,“想要本王放过你们,也不难,穿上衣服,先把这些书给本王拿走,什么乱七八糟的书啊,没意思,看了就头疼,对了,那本《春。宫。秘。笈》就留下吧,好好学学,学会了再来服侍本王,然后,给本王把冰儿带过来,本王有话问他……”
啊?秋儿不可置信的怔住,王爷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了?还是王爷又想到了什么新的花样儿来折磨他?对上欧阳凤舞不耐烦的眼神后,秋儿惨白的脸更加白了几分,立即应了声‘是’,颤抖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快速穿上衣服,将那摞书抱走。
秋儿走了,欧阳凤舞开始在脑中快速的整理她刚刚从书上收到的信息。
这片大陆叫做凤舞大陆,是一个女尊男卑的世界,女子主政,女子经商,在外发展,男子生子,在家主内,服侍妻主,对妻主要绝对服从,总之,总体来说,这就是一个将中国古封建时期的男女地位彻底颠倒了过来的世界。
而她所在这个国家叫做凤天国,是在凤舞大陆上占地面积最广,国力最强的一个国家,而与之并存的还有其他四国,分别为东水国,玉麟国,云熵国,成煌国,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在世人眼中不成气候的少数民族,如比南有雨林族,东有百夷族等等。
而这个王爷,从秋儿口中得知,她叫做凤尧天,字紫珏,号贤王。
凤尧天,文王遗孤,十六岁,就欧阳凤舞判断,这个凤尧天平时里就是个不学无术,胸无大志,性好渔色,又残暴任性的蠢丫头,当然,这自然不确定这样的外表是不是她的自保之道!
文王,武王之姐,本是凤天朝上一代的皇位继承人,却在登基前天突然旧疾复发,暴毙身亡,而与之伉俪情深的文王妃司徒怀玉悲痛欲绝,殉情而死。
文王去逝,满朝文武,齐举武王继位,先女皇痛失爱女,却也不得不另下诏书,传位于武王凤清霜。
武王在位一十五年,于两年前病逝,传位于其四皇女凤尧星,封其三皇女凤尧雪为宁王,六皇女凤尧雨为平王,她现在占据的这个身子凤尧天为贤王。
欧阳凤舞暗暗冷笑一声,心道,贤王?怕是闲王吧?
就她个人来分析,怕是这凤尧天的处境颇为尴尬吧,据她了解,文王当年很得民心,满朝文武推崇文王之人也甚多,文王死后,有三名一品大员自动告老还乡,可见文王威信之不一般。其他部分官员虽然面上承认武王,但是,事实上,有不少人的心,还是留在文身上,不,换句话来说,就是有不少官员的心还是放在文王遗孤身上,也就是凤尧天的身上。如此,不用想也知道,那武王之后定是将她视为眼中钉。
皇室之中何有亲情可言?凤尧天处境不乐观哪!
理清这一切后,欧阳凤舞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道,“出来!”
似一阵清风轻轻抚过,待欧阳凤舞回神,一个人影已经笔直的立在了床前,清润如露珠又不失低沉的声音不卑不亢的响起,“属下参见王爷!”
欧阳凤舞暗自打量他,面若白玉,皮肤细腻白皙,眉长唇红,发黑如墨,整齐干净的用一根黑色带子束在头顶,一身黑色劲装将他颀长的身材裹在其中,右侧腰间悬挂一柄宝剑,他大约十七八岁,长相阳刚却不失冷竣,与秋儿相较少了几分柔媚,却多了几分男儿气,当然,如果他能笑一下的话,或许会更好看。
而最让欧阳凤舞惊奇的是,这人对这个王爷明显就很不屑,虽然表面看似恭敬,但是,他毫不掩饰的一丝轻蔑之意却是堂而遑之的。
“扶本王起来!”欧阳凤舞命令道。
冥夜没有说话,径直上前,将欧阳凤舞扶起来,拿来靠枕放在她背后,便快速的退后几步,拉开了距离,仿佛她身上有什么病毒。
“本王昏迷几天了?”
“回王爷,三天了!”冥夜回答的一本正经。
“哦?三天?本王受伤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欧阳凤舞抬眼瞧了一眼这个暗卫,也不知他叫什么名字?
“属下保护不周,请王爷责罚!”冥夜一听欧阳凤舞如是说,便立即跪了下来,毕竟这凤尧天再不堪也是个主子,他身为属下即然失职,便理当受罚,不过,凤尧天这次醒来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微敛的眼波里微微的闪过一丝疑惑之色,她先是要看史书,当时,他还真是吓了一跳,她除了读那本十几年不离身的《大悲经》外,还会要看别的书?当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另外,她说话的语气,虽然看似语气刁蛮,但事实上却是不失道理,完全不像她平日里的胡搅蛮缠。
欧阳凤舞淡淡瞥了他一眼,这大半天了才来请罪不是晚了点儿吗?
“不急,罚是要罚的,现在,本王饿了,你去,给本王找些吃的来!”
冥夜顿时间脸色一阵发青,好一阵僵硬后,才应了一声,起身走了出去。
凤尧天居然让他这个御前一品带刀侍卫为她去做小侍们才做的事?曾经就是皇帝凤尧星都要给他几分面子呢!眼中隐约闪过一丝愠怒,最终还是认命而去,罢了,谁让他受命要保护这个无德无能一无是处又品格低下的王爷呢,不管怎么说,她总是文王遗孤不是?
看冥夜不情不愿的离开,欧阳凤舞不禁挑了挑了眉,看来,这个凤尧天的人缘确实不怎么好嘛!既然如今自己成了她,那么,自己总得把自己的形象给校正一下吧?哼哼,不急不急,慢慢来,先看看情况再说。
欧阳凤舞坐在床上,漫无目的,目光无意瞥到床角里端放着一个半个枕头大小的黑色匣子,凤尧天本能的抱起匣子,将之打开,出乎欧阳凤舞意料,里面放着的竟是一幅画卷和一本《大悲经》,画卷和大悲经都很阵旧,那幅画卷还好,而那本大悲经却是异常阵旧,书皮泛黄褪色,每一页的纸张都褶皱破烂不堪,有许多处破处都被细心的粘合过,所谓‘读书破万卷’正是如此吧?显然曾经凤尧天定是经常翻看这本《大悲经》,只是,从秋儿的反应和她的判断来看,这个凤尧天应该是极不喜爱看书的,可她怎么唯唯喜欢读这本《大悲经》呢?
欧阳凤舞轻轻将大悲经放下,轻轻的展开那幅卷。
蛙戏荷叶,荷塘岸畔,垂柳成荫,不远处有一只雕鸾飞凤的八角亭,亭中坐着两人,不,确切的说是三人,只因,其中那男子怀中还抱着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孩……
那弹琴的女子一身白衣,微风吹乱她的长发,发丝随风轻摆,她面带微笑温柔而宁和,紧挨着女子身旁,坐着一个同样白衣的男子,男子怀中抱着一个婴孩,男子正微低着头轻轻的逗弄着怀中的孩子,但是,从他那微弯的眉眼和含笑的唇角来判断,男子的表情是温柔而慈祥的。
形,神都极为传神,可见画者功底之深。
画上的场景温馨幸福,温暖的令人心痛,定定的看着这幅画,不知为什么,欧阳凤舞就是移不开眼,突然,她的心狠狠一抽,一股无边无际的悲伤在心底弥漫开来,欧阳凤舞一向自制力极强,可是,此时,几乎是不受控制的,眼泪就那样无声不息的滚滚而下,她几乎可以感觉到自己此时眼中的流露出来的浓浓的悲伤!
眼泪不断的滚落,打湿了画卷,可是,欧阳凤舞却依然被悲伤环绕,欧阳凤舞几乎可以肯定,她这无端的悲伤,定是这凤尧天身体里残留的意识,通过她的意识看到这幅画而触景生情了,想必,这凤尧天并不是真的一无是处,身在这皇族,在权力的颠峰里不断倾轧,任何一个不小心都可能尸骨无存,这是没有硝烟的战场,更何况凤尧天的身份是如此的尴尬敏感,兴许,平时不管凤尧天如何,都是一种自保之道吧,否则,无心之人,怎会有如此强烈到刺骨的悲伤。
果然,欧阳凤舞再往下一看,几行小楷便印入眼睑,上题:“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隔了一行,下方又题“今吾女紫珏百日之喜,留此画为念,愿吾女一生平安!”又隔一行,题“母清霖,父怀玉!”这几行小楷显然是文王凤清霖为了庆祝女儿紫珏百日之喜所题。
字迹下方有一方指甲大小的红印章,上印‘葛星棠’三字,显然,这葛星棠就是作这幅画之人。
冥夜端着膳食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床上的女子捧着画卷泪流满面,双眸里迸射出的悲伤气息令偌大的屋子都染上些许沉闷。